三、最厚奇葩和辍学千金

　　林雅君的父母都是在北地郡营建防护林抵制荒漠化的工程师，只因难以适应那里的气候加上吸入太多沙尘而相继去世。林雅君立志要抵挡住荒漠化，不满二十岁就在北地郡组织植树种草的工作团队，还想着把项目推广到北漠区、回回区、酒泉郡、西域区等的黄土带和荒漠带。林雅君要求门客积极参与神州防护林的营建和维护，同时推动当地民众退耕还林、节制用水和生育，对建工厂、修公路和建水库很谨慎（实际上持反对态度），以减轻生态压力，延缓荒漠化的蔓延，特别是减轻沙尘暴的可怕威胁。这些门客几乎全是深受荒漠化之害并深刻认识到其病根所在的当地热心人，希望看到的是花草树木而不是黄沙弥漫。

　　林雅君认为，当地一方面失业严重，另一方面荒漠化严重，防护林工程可以提供一些就业，又稍微延缓荒漠化。同时委派人员进行节制生育、减少生态压力的宣传，在支教中对小学生进行环保教育。这些工程事业都是非常“烧钱”的，而北地郡和周边郡区无一例外都严重缺水、生态脆弱、失业严重，经济落后，林雅君总感到资金不足，常派门客去募集资金。许多人都说林雅君及其门客“脸皮很厚”，也有些人很不耐烦，甚至破口大骂。林雅君与门客们同吃同住，游走于沙漠边缘和穷乡僻里。其门客比较寒碜，曾到海安君那里募捐，看到海安君的门客都很娇贵，但没有自惭形秽，其中有个门客并不以自己头戴白毛巾为乡下老土。

　　北地郡官民上上下下都要求加大工业发展和城市建设，林雅君及其门客经过多次努力劝阻都不起效果，反而被嘲笑为“杞人忧天”、“神经有问题”、“阻挡别人发财致富”、“说资源不够用，怕环境污染生态破坏，嫌人口太多，怎么你不去自杀”。听到这些冷嘲热讽，只能感叹道：“人们只顾着向地球索取，却没有想过让地球纾解”；“地球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但人们总是在挑战地球的承受底线”；“土地的退化不过是人心退化的表征罢了，人心退化了，绿野再辽阔，终将沦为荒漠”。还引用笈多哲人甘地的一句名言：“地球所提供的足以满足每个人的需要，但不足以填满每个人的欲望。”

　　林雅君的门客暗地大肆宣扬：“林雅君礼贤下士、诚诚恳恳，在绿色环保和可持续发展上贡献巨大，实属神州之罕见，百年难遇”；“林雅君是神州大地上几乎绝种的好男人的杰出代表”；“刚20岁出头的孩子能为大地母亲这般着想，在年轻人中间可谓万里挑一”。真是把好话说尽，甚至还说：“如果太史公司马迁在世，定会将年轻贤能的林雅君的光荣事迹写进《史记》，并专门为林雅君及其门客写一部列传，这样的成就和贡献足以流芳百世了。”人们评论道：“面皮比墙还厚”；“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神州这么大，也很难找到这种怪鸟”。

　　某门客献计，让林雅君公开宣布：渴望像隋文帝（神州第二帝国和开皇盛世的缔造者）和独孤皇后那样“一夫一妻、相敬如宾、共同决策、形影不离”，还像隋炀帝（神州第二帝国的第二任皇帝，隋文帝与独孤伽罗的儿子）那样努力建设工程，虽然远没有隋文帝和隋炀帝那么大的权势，但保证做到隋文帝夫妇那样忠贞不渝；希望这位女士就像独孤皇后那样，有意愿、有能力、有资本同自己共担重任、不怨不悔。林雅君依照这条计策大肆宣传，表示自己在全社会说开了的话就要做到，将自己置于众目睽睽之下会是一种很好的监督。另外，林雅君还添上三句：“如果有一个喜欢玩自拍的女朋友，一定很有意思”；“我真憧憬，我未来的爱人每天都穿婚纱，走在成群的粉丝和祝福者的正中间”；“我始终认为，恋爱的核心目的必须是婚姻，如果不是为了结婚倒不如永远不谈恋爱”。

　　以上计策用出后，反响激烈，有人把林雅君同已经有些名气的海安君、小越君、西濮君排在一起，合称为“骄傲厚黑四大奇葩”。神州人总喜欢“四大××”，例如四大金刚、四大美女、四大名著、四大名镇……名列“四大”之中，也算荣幸万分。林雅君公开宣布：“哪位女生欣赏在下，愿意永远地一起工作一起生活，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分离，那就请把绝大部分家财都投入到我们的崇高事业上。如果家中有几个亿，那分成几万份，一份一万元，散给几万个贫穷家庭或残疾人士。为了防止有人吞吃这大笔善款，请神州更多人特别是德高望重之人来监督。”这话一说出，在神州大地上炸开锅似地迅速传遍，

　　这是林雅君及其门客的“亿元万分”行动。林雅君在北地郡搞绿色环保没获得众人支持，反而招惹当地几乎所有官民的怨恨。有位门客说：“宁犯天条不犯众恶，现在先树立威信要紧，否则所发出的呼吁没人去理会。最好的办法是肯下血本去搞公益，要做到极致，不要拿来装点门面。”原本一个富家女与林雅君接触了谈婚论嫁，但后来反悔不嫁，大概是她家突然不舍得堆积如山的家产。不久，另一名富家小姐（家乡在淮北郡，与林雅君母亲位于淮南郡的故乡隔江相望）正在读高中准备迎接神州特色高考，不顾旁人劝告而坚决去同林雅君接触，很快又辍学，放弃了那万众瞩目的高考和那高大上的文凭。她经过几番撒娇后说服了只有她这唯一骨肉的父亲将95%家财捐到一个由她父女、林雅君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名人共同监管的专题委员会，其家产果真三个月内分给了几万个贫穷家庭或残疾人士，然后专题委员会解散。

　　这是“夫妻绑定”“亿元万分”的故事，在社会总体上是称赞或佩服的，例如，“林雅君这对新人真是够大方呀，换了我是做不到的”。同时有其他评价，“林雅君不单止厚脸皮还很奇葩耶”；“如果女方拿不出巨款，两人还能撮合吗”；“因财生爱，因性生情”；“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也会生疏”。对此，林雅君回应道：“女性之所以美丽动人，外貌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在于温柔、善良、谦虚、懂得节制、不搞荒漠化。如果不具备这五点，不管外貌多出众，女人也是可怕的，最终很可能会害人害物。幸好我的爱人都具备这五点，外貌也出众，因而，我是最幸福的男人，只想着两人在一起工作和生活，不离不弃，没时间去理会别人的评论。”这个“辍学千金”一夜之间从富家小姐变为穷女友，也很快获得个高雅的称号——风雅君。

　　不久，这对情侣同大家聊起了结婚礼服来，风雅君看中了一套西洋款式的婚纱。然而，年纪较大的人就说，男女婚服必须是红色的，红色最喜庆最吉利，而外国人那种婚纱全是白色，办丧礼才穿得全身白色。林雅君想到他最喜欢的绿色，就说：“颜色就是颜色，同吉利不吉利都无关，要用就用我们最需要的颜色，天然绿色”。有位儒生说可以用绿色，大家问此话怎讲。儒生答道：《论语》说“红紫不以亵服”，意思是居常不能穿红色和紫色的衣服，对于绿色衣服则没说禁止，那么就是可用的。林雅君说：哈哈，绿色就是好颜色，《论语》都没反对。风雅君则请这位读书人去查阅相关的历史文化，以便让自己穿上最好的婚纱。

　　过了两天，这位读书人说：周朝的贵族和平民结婚，都穿黑色婚服，魏晋时期穿白色的，唐宋时期女子婚服为青色；明太祖相信明朝的五行属性为火，就推广火红颜色，让官服和婚服都改为红色；实际上红色在古代与邪门紧密相关，写符咒就用红色，女子夜间不准穿红色，妃嫔和宫女不得穿红色衣服，这应该同女性属阴而阴气重有关；西洋人不用红色婚服，则是色彩学的缘故，大红色不仅是暖色调更是使人产生压抑感和焦虑感的警戒色；西洋快餐店装修得大面积红色，就是让顾客们受到暗示赶快吃完，好把座位让给新来的顾客。这对奇葩听后，心里就有个谱了，并大赞对方，而对方后来也成为其门客中的儒学专家。这对情侣认为最美的搭配是，新郎穿“风度翩翩”的西装，新娘穿“树林颜色”的唐宋式婚服。至于红色是邪门还是喜庆的问题，血为红色，“见红”是否就是血腥，都是迷信说法，但说红色是警戒色，倒可以相信。

　　很快，林雅君风雅君在北地郡举行婚礼，获得许多人特别是穷人的祝福而非常高兴，只是对“早生贵子”这样的话感到不适，毕竟两人都还算学生而稚气未脱，却被当作成熟大人了。两人还作出决定，以后不庆祝生日（岁数越大越不爽），只庆祝结婚纪念日（这个年数越大越好）。又过不久，这对新婚夫妇迁往南粤区，主张“求精不求多、清静不浮躁”，营建名为“精静庄”的建筑群，与小越君一起兴办杂学宫。称得上一对年少成名的成功人士，但恩爱得不用秀。生活上简朴而富足，就像古希腊人在回答“最理想的家是什么样子”说的，“既没有什么奢侈品，也不缺少必需品”。

　　两夫妻总是一起早睡早起，很早起做下运动，再看星星看晨曦，傍晚欣赏黄昏晚霞后再回去看书或看下电视，最喜欢看白天和黑夜交替而非白天也非黑夜那半个小时；白天在精静庄一起工作，有时外出旅行特别是到乡村游玩；少食多餐，吃所喜欢的绿色食品，极力避开化肥、农药、激素以及后来出现的“反季节”“转基因”。另外共同决定不生孩子，理由有很多，减少资源消耗和减轻生态压力，不想孩子来到这个要么是狼要么是羊的丛林世界，以免孩子学坏或被欺负、女的得产后肥胖症、夫妇工作和生活的时间被占据。早在北地郡时林雅君被问及是否生孩子，他说：“北地郡多一个少爷，将会多九份生态压力。”当时在场的一名农妇不认可节制生育的主张，又以为林雅君是个权势人物，就说：“不多生点以后怎样养活你们啊？”

　　有人说了些比较难听的话，例如，“不去传宗接代，真是大逆不道，忤逆父母，玷污祖先”；“傻缺到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基本道理都不懂，真是不会做人，做禽兽好了”；“说人口太多、地球超载，控制人口数量从自己做起，你两人先自杀”；“林雅君两口子好样的！主动去绝种！为神州控制人口数量做出贡献！”风雅君则回应道：“我夫妇就是做丁克，没有孩子天天烦着，不用看到自己孩子学坏和被欺负，你羡慕妒忌恨呀？”“对于恭喜我夫妇断子绝孙、叫我夫妇自杀以作控制人口表率的那部分人，我说，就算你们家生育一箩筐又一箩筐，上下十八代人全部加起来，都有95%的可能性比不上我夫妇两个人在二十几岁所作出的成就和贡献，而欺软怕硬、伤天害理的勾当却不知道你们多少号人干过，干过多少，有多严重。”

　　此话一出，有人特别是风雅君的粉丝觉得很赞很在理。反对者则说，风雅君太缺德太没修养，辱没社会上很多人及其祖宗。多种评论都有：“说话真的是不要脸”；“不愧为最厚奇葩的笨妻”；“主动去断香火，真是不能挽回的巨大损失呀”；“哪个父母生出你这样的儿女，不能繁衍后代，真是家门不幸”；“你父母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才生下你这样的孽种”；“我如果生下你这样的女儿，我早就打死她了”；“我宁愿生下块叉烧，也不愿生下你这样的人”。其中有些人说，他们家族出了多少位大官和巨富，不是林雅君风雅君之屁民所能比的。风雅君则回应道：“按照你们的或你们家族的价值观，我夫妇确实是屁民一对，怎么能同大官和巨富攀比呢？我夫妇就是穷酸，常常和贫贱之人混在一起，豪车豪房豪华包厢哪里配得上呀！”

　　风雅君喜欢养狗，并且几乎只喜欢养“土狗”“笨狗”，即神州田园犬，而不喜欢像哈巴狗那类看见陌生人也不吠还摆尾的狗，同时不喜欢养猫，因为猫虽然很精，但也狡猾。不造人不养孩子而养着好几条狗的风雅君每天都亲自喂食，很厌恶一些人拿变质的饭菜喂狗，或把味道很咸的整盘菜汁都倒给狗吃。她表示：“要将心比心，如果换作是人，肯定不愿吃变质的食物，也不愿吃得太咸。”她每天都带着狗去散步，至少让狗方便三次。奇葩的是，两夫妇去散步时，几乎总是先将鞋子脱掉，像“泥腿子”即小农赤脚走路。觉得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很舒服，而且感觉在触摸和亲近大地，两人喜欢天然的泥土，并不嫌脏。

　　有一对比较贫困的夫妇第三胎生了个女婴，看见风雅君没孩子也不打算生，就说要送给风雅君当女儿，又说他们的女儿多可爱、长大后会如何感恩。风雅君推辞说：“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到位，而且，亲生父母抚养才有利于孩子成长。”旁边有人听到这话就说：“养狗就有时间，养人就没时间么？”这把风雅君问得哑口无言。对此，林雅君则解围说：“养狗只是一种休息方式，喂狗时如同打坐可以消除杂念，带狗方便则是散步。”这事很快传出，除了些呼吁不要道德绑架的评论，大量评论却是：“看见别人那么辛苦养几个孩子，也不帮别人一把”；“有人样却没人心，人心都被狗吃了吗”；“口口声声说同情穷苦人家，却只会养几条没用的狗，宁愿精心照料狗也不养孩子，难道人命低贱得不如狗命”；“整天宣传西洋的人文主义和启蒙思想，自己却那么自私、虚伪、不尊重人，脸皮厚得没半点内疚吗”。

　　风雅君忍受不了这些评论，回复道：“养狗有什么不好，狗看见陌生人会吠，看见家主则摇头摆尾，不论家主多么贫穷也不嫌弃。而人呢？有几个不是为富不仁？有几个不是妒忌心强？有几个富二代不是败家子？有几个穷二代不是贪图富贵？有几个劳动者不是对老弱病残冷漠看待？有几个消费者不是对地球母亲疯狂索取？还有，有几个人类不是偷抢骗、烟酒毒、打人踢人、潜规陋规、买淫卖淫、好赌好炒？”对此，有人冷冷地说：“既然狗这么好，人这么不堪，那你就做狗好了，何必还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