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新世纪奇葩世界(上)

一、骄傲厚黑四朵奇葩

　　神州大陆从向外与世隔绝而对内愚民奴化的状态开始主动迎接全球化信息化后，大力发展百工制造和大型设施，建成近百座人口百万以上的大城市，作为当地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在各大城市之间建有相连的高速驰道，形成由公路和铁轨组成的密集的驰道网。严格意义上的工业城市只有位于沿海和平原的十几座大城市和几十座中小城市。工业城市大多都位于粤江和长江的出海口三角洲，属南粤区和会稽郡。南粤区没有会稽郡那么广阔的土地，也不像会稽郡作为神州大陆的经济中心，但可谓工厂林立、密不透风的世界典型，在旧世纪末独占整个神州大陆半数以上的乡镇企业，在新世纪初成为继东瀛王国之后的世界工厂。

　　然而，神州大陆上产业层次和附加值低，资源高度依赖进口，环境污染非常严重，靠“人海战术和肉弹主义”才建起有史以来最庞大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群。人口多而不精，只需逆来顺受，服服帖帖地在血汗工厂里加班加点劳作，不过总比呆在农村修地球和呆在贫民窟失业好一些。随着经济规模做大，水涨船高，原本一个落后农业国的几亿人口得以摆脱贫困。同时，百姓们抱怨贫富分化、血汗工厂；不少学者直言官府与民争利、效率低下。有些还说，搞出多少形象工程，就浪费掉多少资源，贪掉多少民脂民膏。不管怎样，从旧世纪末到新世纪初的短时间里，神州大陆完成了由农业社会向工业化信息化社会的根本性转变，成为大国。

　　在这样背景下，神州大地上出现“骄傲厚黑四朵奇葩”，即最骄贵的海安君、最高傲的小越君、最脸厚的林雅君，最黑心的西濮君。他们分别在东海郡（和国际上）发展高科技、在南粤区从事文化和公益、在北地郡搞环保后来到南粤区从事文化艺术、在巫郡进行工业建设。四人都比较礼贤下士，招收一些中底层人才或民间奇人，不惜重金花在自己的事业上。

　　其中，西濮君的门客有数百位，海安君有百余位（只算在东海郡的），另两个最少，不过几十位。“战国四公子”在神州总人口才2000万时尚且各有“食客三千”，四朵奇葩在神州总人口超过十亿时招纳的门客全部加起来都不够一千名，所以他们都不够档次得到“四大公子”之称。在新世纪初，神州出现了这样特别奇葩的人物，并且同时出现四个，也算是一大奇观。正因为四人奇异而稀少，才值得书写和关注。

　　海安君是在海外生长、继承某跨国公司而再到神州搞建设的混血儿，她对未知事物有强烈好奇心，对未来充满着向往，认为人类通过优胜劣汰而不断从低级向高级进化。她常常恨自己没有生在一千年后，感叹她所处时代的科学技术整体水平远远不够，而自己的寿命不够长，理想归宿远没有达到。一度占领几乎整个西洋旧大陆的雅利安帝国是她最欣赏的，尽管帝国侵略成性，昙花一现，只因其科技进步神速，空前发达。

　　她的门客在东海郡和数个国家建立高科技企业或实验室，并暗中同当年没被秦皇汉武的屠杀令灭尽而逃往东瀛列岛的一直隐秘存在的墨家组织合作，积极进行航空和医药等方面的研发，例如古神州术士炼制的丹药和雅利安帝国研究过的飞碟。她还运营几个孤僻症服务部，诊断出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就满足他们对不同专业的强烈兴趣，提供平台给他们自由发挥，其中有人从公社联盟解体后的几个国家黑到大量科技资料。她同以诺城邦的王室经常来往，并对这个在国际上并不引人关注的小国加大投资和扶贫援助，上下讨好，再在其地下建立秘密实验室以研制航天器，并在其旁边挖了条十几英里长的供飞船冲刺发射的跑道。

　　海安君被视为超级女强人，她有句名言：“进步永无止境，希望越来越高精深”。此外，海安君很娇贵，在计划所到之处都先派人进行至少两遍大清洁，平时吝啬不肯多捐赠，唯一出手大方的是无偿出钱对东海郡进行大清洁或促进卫生项目，这样做只因为对垃圾围城深恶痛绝，但被神州媒体宣传为“忧国忧民”“无私贡献给神州”。有人不时游说海安君，向她警告说：东海郡的出生率太低了，消费必定下降，劳动力和人才必定不充足，经济必然后劲乏力乃至衰退；多生孩子提高生育率以刺激内需，神州的最大经济问题是内需不足，而内需不足的最大原因是人口不够多，特别是年轻人口不够多。游说者还说：加大生育造出更多的年轻人，然后才有更多高端人才供选择，如果神州人口多达世界总人口的30%，供选择的人才就多达30%，如果前者多达40%，后者也就多达40%。

　　海安君对多多生育是不感冒的，主要因为自己常常感到资金压力。搞科研需要大量经费投入，这是直接费用，还有间接费用，包括高等教育、舒适生活。可以夸张地说，一个真正的科学家需要一千个低端工人劳动撑起来，一个真正的工程师或高技术人员需要一百个低端工人劳动撑起来。因而，海安君非常赞赏林雅君在杂学宫倡导的“精静路线”（求精不求多、清静不浮躁），觉得低素质特别是不讲清洁的人实在太多了，食品厂的生产和饮食业的服务都令她反胃。她为东海郡研发、引进和推广清洁卫生设备，通过给予特别福利去引导大家提高清洁意识、养成卫生习惯，单在一个郡做这两项工作，即创造很多内需。

　　西濮君是巫郡土生土长、数一数二的土豪大咖，身上部分有着古濮族血统，致力于把巫郡建成富得流油的超级强郡，而他自己成为富可敌国的权势人物。在他用尽各种刺激手段和威逼利诱影响下，巫郡被称为“法家的乐园”和“功利进化主义的沃土”。林雅君拼命地阻止修路建厂，西濮君则拼命地促进修路建厂。西濮君的门客最多，几乎都是招待员和保安员，招待员着力引进资金和技术以发展工商业，保安员负责圈地和“维护建设”。不管民宅还是祖坟，只要阻碍投资建设一律断为非法。社会上还流传说，西濮君侵吞别人的土地和财产，大搞潜规则。

　　巫郡的平坦土地不多，附近的巴郡、黔中郡和古滇区是纯粹山区，蜀郡平地较多但人口太稠密，青壮年成群地迁往会稽郡和南粤区的工业城市务工而被称为“农民工”，而让老人和孩子留守家中，这些郡区都被称为“劳务输出大郡”。西濮君发觉，无论如何招商引资，如何刺激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但仍摘不下“劳务输出大郡”的标签。网上有评论说：“巫郡那地方就是个大农村，到处都是农民，只会输出农民工。”西濮君听后火冒三丈、怒气冲冠，但又无可奈何，心里也不得不承认。

　　早在旧世纪末，懂得工商和轻重术的法家之流（与先秦时商韩法家、齐法家都有些不同）的门客对正在南粤区考察的西濮君说：“西洋众国和东瀛王国全部加起来都没有神州那么多人，但创造的财富量比神州多上十倍，人均消费更是很多倍；其主要原因是西洋和东瀛不断推进工业化，生产出大量财富，分财富的人不那么多；工业化过程中，工业从低端到高端不断升级，在低端阶段特别要积累资金，压缩消费，加大投资；巫郡的资金不足和技术落后，必须从西洋和东瀛，甚至南粤区和会稽郡引进大量资金和先进技术；征收大量平坦土地用于建设工厂和公路，哪怕巫郡山多人稠，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工业越发展越高端，就越需要高素质人才，大量淘汰低素质劳动力；培养高端人才必须投入大量钱财，提高在教育培训方面的人均消费；如果人口太多满足不了，人均消费太低，也只能任由他们竞争，优胜者获得充足财富和发展机会，竞争不过的其余人只能自生自灭；西洋和东瀛都走过这条路，南粤区和会稽郡也走上了，巫郡要赶紧跟上，用强硬手段保证行动到位，别无他法；只有腐儒和哗众取宠者才高谈阔论，这些人无需具体执行，更无需负责。”

　　西濮君与海安君一样过着大富大贵的奢华生活，但两人同命不同名，后者的名声不差，前者的名声则非常差。西濮君曾邀请海安君对巫郡进行投资，还引用一首宋词。即李之仪写的《卜算子》：“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有人评论说：恶心死了；替海安君提鞋都不配。西濮君被许多人骂成奢侈、腐化、功利、残暴、没人权、鱼肉百姓、黑帮老大、流氓头子，还有儒家人士称其事迹为“暴政”。

　　一些专家学者骂西濮君是始皇帝，反被一些百姓所厌恶，有人称其事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则获得这些百姓的好感。西濮君时常把一些厚利赞助给那些骂他骂得最厉害的人，这部分人的骂声就少了，有些还称他为“杰出的规划师”“巫郡的成功建设者”，又说“具体做法上有待改进，应该更加人性化”。某些专家学者狠批西濮君搞“人口灭绝”，而被不少人赞赏为“敢说真话”“有良知的专家”“不为权贵所收买”。有一次，西濮君遭到刺杀，幸好被门客救下了。那刺客只因为没能给他第三第四个孩子上户口，就去报复。总之，对西濮君的评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所谓的风流人物往往都争议很大，评价起来多是两极分化。

　　从旧世纪进入新世纪，在诸如海安君和西濮君（后来入股海安君的公司而促进某些高风险项目，小越君听后不怎么赞成）的众多人物的推动下，神州的经济和某些科技发展迅速，与西洋的实力差距有所缩小。特别是认识到大航空时代的竞争，神州共和国大力开展大航空事业，以免落伍于西洋同盟和联合帝国。联合帝国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汉语简称“联帝”，是个双元帝国，核心领土有一大一小两块；小块与西洋旧大陆仅隔着一条狭长海峡，是一些文明史不算悠久的岛屿，岛上住着世袭女皇；大块位于西洋新大陆，领土广阔，可谓纵深万里，境内修筑有多条沟通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大陆桥。

　　西洋早在大航海时代起即走在时代最前头，直至新世纪依然保持不可撼动的领先地位，与其他国家（不包括神州等少数国家）反而拉大了数字鸿沟和贫富差距。笈多联邦的信息软件业、太空科学和宇航技术都很先进，而其经济是接近联帝的放任型市场经济，其制度是接近西洋众国的民主议会制，其人口特别是年轻人口因为没有节制生育而规模日益巨大。许多专家特别是经济学家据此称，笈多联邦比神州共和国更有发展潜力和后劲，而神州日益遭遇资源枯竭、生态破坏、环境污染等困难。一些专家认为只有加大生育增加年轻人口才能解决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