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六日周一

吕立

　　夜读《吕氏春秋•大乐》，其中有“道也者，至精也。不可为形，不可为名，强为之名，谓之太一。”中国古代哲学把“道”直接叫作“太一”者少见，我所知道的“太一”，出自屈原《九歌》“东皇太一”，《史记》“天神贵者太一”。这与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和《易传》“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似乎有所不同，不同点在哪里，我又不太清楚。于是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找书看，翻阅以前的资料，在一个卡片上找到了很久以前抄录的一段话。这段话出自1993年10月出土的郭店竹简，全文如下：“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神明复相辅也，是以成阴阳。阴阳复相辅也，是以成四时。四时复相辅也，是以成寒热。寒热复相辅也，是以成湿燥。湿燥复相辅也，成岁而止。…”底下还有话，但这几句好记，比较深刻。原初的宇宙叫“太一”，太一生出水，水又返回去帮助太一。帮助太一干什么呢？帮助它生出天。天生成后又回去帮助太一生成地。如此一环一环的帮助，生成许多，但总是不离太一。这里的“天地”、“阴阳”、“寒热”、“湿燥”均是对立的关系，却又互相帮助，生成别的东西，就像男人和女人的结合，生出另一种男人和女人一样的必然，但又未必是这样的简单。

　　“反辅”与“相辅”不同，生出的东西也不同。前几日和朋友吃饭，席间有朋友谈起“鸡生蛋”和“蛋生鸡”的话题，不好说清，但细究起来，还是生法不同。鸡生蛋，生完以后，鸡是鸡，蛋是蛋，各自独立存在。从大的里面生出小的来，这是派生。蛋生鸡，是把自己变成鸡，鸡出来蛋却没了，这可以叫做“化生”。“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太一生完水后，水没有离开太一，而是反辅太一生成别的东西。有点像蛋生鸡一样，蛋从来没有离开过鸡。水一旦离开太一，就成了无源之水；太一离开了水，就成了缥缈虚幻之象。

　　这样看来，道创造万物，又运行于万物，此言非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