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的那些事儿之八

海浪909

八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乡这个词在部队就是指同一个省份的战友。如果是同一个市的，感情上又更进了一步；如果是一个县的，感觉就会更亲密；如果是一个乡镇或同一条村的，那这种老乡简直就是比亲人还亲了。表面上，部队是不认可老乡观念的，提倡的是搞五湖四海，拉老乡关系是种贬义的说法；但在私下里。老乡关系是大行其道，小到工作和生活中的私下照顾，大到入党、学技术、提干、干部提拔等等无不包含着老乡的因素。可以这样说吧，在现实的部队中，老乡关系实际上是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是一种最重要最管用的关系。
新兵来到部队，最热衷的就是打听所在单位甚至是临近的部队有没有老乡，如果有，不管他是干部还是战士，心里就会感觉特别的踏实；如果恰巧所在单位的领导是老乡，那就更不得了了，干工作的劲头会更足，走路都会昂首挺胸，仿佛进步有望前途光明。记得刚到新兵连不久，无意中遇到一个“班长”（当时在新兵连我们对新兵以外的兵都尊称为班长），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饲养员，负责十几头猪的吃喝拉撒。几句攀谈后，得知是同一省份的老乡，当时心里那个激动啊，总算遇到老乡了，拉住人家问东问西，人家说的每一句话都竖着耳朵认真的听，生怕遗漏半句，回到宿舍后，心里还久久不能平静。无意中遇到了老乡，而且还听他说了不少部队的事情，收获太大了。
李刚开始很幸运，我分到三班，他在四班，他的班长是老乡，于是，他立马成了我们羡慕的对象。可没过多久，他开始向我们诉苦，原因是他的班长脾气很坏，动不动就发火，骂娘，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刚竟然成了他的重点发泄对象。于是他又成为我们的重点同情对象，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纷纷安慰他：暂且忍耐，关键时刻老乡班长会帮忙的。其实后来他的班长也没有帮上他任何忙。现在想起来，一个小小的新兵连班长，无权无势，能够帮什么忙呢！当时天真的想法只是一群尚未涉世的新兵的一厢情愿罢了。时隔20多年后，我探亲回到家乡，和一帮新兵连的战友聚在一起，席间有人谈到李刚的新兵班长，他还在对当年所受的不人道的待遇恨恨不已。
当时周六的晚上和周日的中午大多是我们10个同籍新兵聚会的时间。大家聚在一起，一般就是共享3-4瓶啤酒和一堆吃食。现在回想起来，这种聚会也许再简单再普通不过，但在当时，聚会帮我们舒缓了紧张的新兵生活带来的压力，淡化了思乡的愁绪。在新兵训练后期的一个周日的中午，我们又齐整的聚在一棵很高的摈榔树下，不知是谁提议：我们有缘在一起，不如结拜为兄弟吧！大家热烈的响应，于是各自报出出生年月，然后按照大小进行排名，从老大排到老十。一个叫蒋朝晖的年龄最大，他就毫无疑义的当了老大。李刚排名第二，但凭他的智商他一点都不二。我排在第三，用现在的说法就是不幸的当了小三。余下的小弟们就记不清了。主要说说老大吧，他新兵训练结束一年后学习了汽车驾驶，这在当时是很热门的技术，待到在部队把技术练熟了后就找关系提前退伍了，总之是一声不吭的把九个兄弟日扔在部队不管了。回家后他先是买了一辆中巴车跑客运，赚取了第一桶金，后来听说不知怎么回事他跟着一个诈骗团伙在祖国各地行骗，再后来听说他回家开了一间湘菜馆并为食客提供一种叫“麻果”的软性毒品，再再后来听说饭馆被公安机关查封了，之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在这要说明一点的是，除了老大步入歧途外，我们另外九个兄弟均为良民，大家都过着安分守己的日子。在他开始行骗的时候，战友们谈及他已经有所不齿；他出事后，再谈起他，大家也只能唏嘘不已了。
当时同一个新兵连的十个老乡，除了我之外都早早的退伍回乡了。几乎每次探亲，大家都要在一起聚一聚，每次我都要喝得酩酊大醉，但醉了也高兴。一晃30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已步入中年，有的已是大腹便便，当年在新兵连的朝气和活力已然不在，但当年在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的战友情依然浓厚，这份浓浓的战友情会伴随着我们一直到老。
后来也遇到过许多老乡，但总没有找到和新兵连的老乡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也许新兵连的老乡加战友的那份感情是纯真的吧，而纯真的东西是最经得起时间检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