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牙茶

吕立

我喜欢喝茶，尤其喜欢绿茶。常在其中或玩或品，随心所欲，自得其乐。
前几日，朋友出差去青岛，游崂山，知我嗜茶，特地带回一盒雪芽茶送我。我家里素来茶多，品种也算齐全，但雪芽茶确实初次所闻，便生出一睹芳容，垂涎欲滴之感。第二日晚，便迫不及待地约这位朋友来家中品茶。
水沸后，我将红木茶盘放好，摆上紫砂茶具，用沸水将茶具内外浇透、控净，待壶面干后，打开精美的包装，这雪芽茶却使我大吃一惊。在我想象中，一般称“芽”之茶，均应尖细匀称，上好者应青绿偏深。而我面前的雪芽茶却是色泽土灰，大小不匀，呈叶状，且上敷如霉变之物。朋友见状，忙解释道，雪芽茶是崂山道士发现的一种地衣类茶叶，生长在崂山岩石的表层，要经过冰雪的侵蚀，待来年开春才能摘取，加工后方可饮用。此时我才体会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的深意，也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汗颜。洗茶之后，我们开始品茶。初入口时，颇感有些苦涩，至喉而下，又觉一丝甘甜，所谓苦尽甘来就是这个道理吧。
由雪芽茶，便自然谈起崂山道士。朋友说，现在的崂山道士，有很大一部分是大学毕业生，和我们一样拿着工资，上八小时的班。道观虽然气象宏伟，但精神却不如从前。他是指物质的道士和精神的道士而言的。其实，我们没有必要把物质和精神分得很清楚。从我们自身来说，它既不是物质的，也不是精神的，它只是一个综合。当整体趋向于物质时，它变得很重，但很满足；一旦它趋向于精神时，就会变得很轻，但很丰盈。而道教文化所追求的，却是满足与丰盈之间的真空状态，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自然规律，或者永恒。正是由于我们是有限的生命，才去追寻无限，探索自身的价值。然而从古至今，又有几位道教大师真正探索到了其中的奥秘，更何况那些为了躲避灾祸和为了果腹而充当道士的人。如今这些年轻人，有一定的道教学养，并将道教精神与各类文化相融合，加之青山绿水的养育，即使达不到物我双幻的神境，也总该能在“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的常态里生活吧。只有在一种环境里生活，并逐渐适应它，才能接近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