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老师们.丰慧春

三千笔墨绘你一

我的老师们



丰慧春



从小学、中学、大学，教过我的老师不少，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三位。

1

赵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他最大的特点是认真负责。赵老师治学严谨，直性子，对学生不管你有无背景、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要往痛处骂。他的口头禅就是:不好好学习，看我不整死你。

他每天一登上讲台，第一句话便是用调侃的语气对我们说:“各位小猪猪，上课。”然后班长喊“起立”，此时他又立刻恢复以往的威严，认真地扫视一下全班，看看有没有没到的学生，如果有的话，他便认真地记录下来，以便第二天给未到的学生补课。

我们都喜欢听赵老师的课，他不仅口才好，而且讲课声情并茂。每讲到疑难的地方，他老人家便眯着眼、抬起头、右手捏着一支粉笔在半空中画圈、右脚尖点地且唾沫飞溅、自我陶醉地讲了起来。这时你千万不要心存侥幸做个小动作或者走神，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又突然回过神来，对着没认真听课的学生大喊一声:“明白？”没认真听的学生如果说:“听明白了。”赵老师就会说:“听明白了？看你那呆瓜相也不像是听明白的样子，一点也不谦虚，要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嘛！”于是他又给我们讲了一遍，讲完之后又问我们:“这回听明白了吗？”鉴于前车之鉴，我们这回谦虚地说不大明白，这时赵老师冷哼一声:“我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你们要是能听明白，兔子也飞上天了！”于是又讲了一遍，照例问我们听明白了吗？这回我们即使都听明白了，也都吓得不敢作声了，赵老师会笑着说:“一群糊涂蛋，连自己究竟听明白了都不知道！”这下我们也被赵老师的幽默逗笑了。

你们不要以为赵老师每重讲一次，都是简单机械地重复，他每讲一次都要换一种方法、一种语气，都要即兴把一些动词形容词和一些修辞手法加进去，力求使每一句话都生动有趣，每重讲一次，对我们来说，都是心灵的洗礼，思想的升华。

认真负责的赵老师，总是以这种方式不厌其烦地给我们上好每一节课，几年如一日，令人钦佩。所以那时候我们全班25名学生，语文成绩均分都在90分以上。我们看着自己优异的成绩，心里平添了几分对老师的尊重。当我们毕业时才发现，赵老师的那句口头禅根本没有兑现，哪个学生也没有被赵老师整死，都好好地活着。

2

第二位老师，崔老师，这是我们的政治老师。和赵老师相比，崔老师性子要慢得多。上课了，他老人家像上世纪70年代的下乡干部，胳肢窝里牛逼哄哄地夹着一个黑兜兜，背抄着手，慢悠悠地踱上讲台。班长照例喊起立，这时崔老师根本不理会我们，他才慢慢地从黑兜兜里取出他的书，其次是老花镜，然后是钢笔，一切准备就绪才像是想起我们似的，笑眯眯地，边戴老花镜边说请坐，其实我们早就坐下了。

崔老师有口吃的毛病。最典型的一次就是我给他茶缸里倒水，他一直在说:“少，少。”我一直以为他嫌水少，就一个劲儿地倒，结果最后他说:“少倒点儿。”他和赵老师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要是和赵老师交流，一般他说上句，下半句乃至后面的话，赵老师就替他说了，因为太慢，赵老师等不及。往往这个时候，崔老师高兴地说:“你说，说得很，很对。”两人真是一对黄金搭档。但就这么一个结巴的人，我发现他与爱人说话时非常流畅，而好多人在自己老婆面前却结结巴巴，可见崔老师内心的力量有多强大。

但你可不要小瞧崔老师，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崔老师考虑问题理性，线索感极强，做任何事情都有明确的目的和程序。作为一名上世纪60年代的民办代课教师，他自学成才，英语、数学学得极好，办事耐心细致。如果你去他家串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整套化学实验器材，量筒，量杯，天平……你一定会以为崔老师在做实验了，错，人家是用来做饭的，为了保证家人身体健康，每顿饭全家人吃几斤几两主食，几颗鸡蛋蔬菜，几克盐、油、调料，人家心中都有谱，绝不乱做。你想一个在生活上如此自律的人，他工作能不认真负责？所以我们的政治作业本、笔记本他都要收起来批改，阐述问题的观点不明确，重新阐述，甚至错一个字，他也要让你工工整整地改一遍。人家也不和任何人脸红，只是用爱心和耐心感化着我们，不怒自威，我们都乖乖地听他的话。

崔老师就是这么一个人，一辈子不急不躁、不争不抢、不愠不火，他的儿女们在市里都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上次回村见到他老人家，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一点儿不像70多岁的老人，我衷心地祝愿尊敬的崔老师健康长寿。

        3       

第三位老师，王老师，数学老师，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经常戴着一副金框眼镜，一身笔直的西服。那时我常想，将来找对象就找像王老师这样的美男子。

他来给我们上课，大手一挥直接上课，根本不用我们喊起立说老师好，因为他说，反正你们也不是发自内心地向我问好，不恨我就不错了，以后免了这个过场，省下时间咱们上课，他说完之后，我们全班同学都会心地笑了，以后真地免了。初中三年，没向他问过一声好，但我们内心分明又是那么地热爱他。

他讲课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再难的问题到他那儿，都能以四两拨千斤的话把枯燥无味的数学知识讲得生动透彻有趣，并且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让你轻松地把所学的知识点搞定。他还有一绝，那就是从不拖堂，下课铃一响，他的课也正好结束了，这也是我当了教师之后更佩服他的主要原因了。

王老师不光精通数理化，而且在诗词歌赋上也颇有造诣，尤其擅长写爱情诗，所以方圆百里颇有诗名，时或有天真少女以及不天真少女前来叩教。每到这时，我们就发现这家伙全身散发出异样的神采。

王老师热衷于体育锻炼，因为他的口头禅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尤其俯卧撑是他的强项，我们的体育老师不服气，曾尝试和他比赛，他轻松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体育老师满头大汗勉强做了一百个。这时王老师激起神勇，再接再厉，又做了一百个，这回体育老师不敢做了，我们都为王老师鼓掌，他脸上带着林志颖般灿烂的微笑向我们挥手致谢。其实我们都知道，到了晚上他胳膊一定疼得要死，果然，第二天我们听和他一个宿舍的冯老师说，他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但却愉快地哼着跑调的歌曲。

王老师是俊才、身材、文才兼备的“三才者”，即使放到再大的环境中，也是很稀少的。

这就是我念念不忘的三位老师。在这里，我衷心地感谢他们，没有他们的慷慨奉献，也没有我幸福的今天。从他们身上我不仅掌握了专业知识，更重要地是在充满挑战的学习和生活中，他们坚毅的品格，不畏艰难、迎难而上的优秀品质，顽强的斗志，乐观的生活态度，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融入我的血液中。他们是我一生的贵人，让我在人生道路上展示了更好的自己。

王省江

学习，我小的时候有一位陈老师，也是印象极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