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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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苦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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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3 15: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苦钱花
蔡昌旭


  “苦菜花呀......”玉娥伴着这歌声长大了。

  1、父母领着她们兄弟姐妹一路讨要走出那个穷得叮当响的村子。风餐露宿地跑到东北大兴安岭林区,她父亲的黄金梦还是破灭了。她父亲王成林带领她们以种地和上山赶套子为生。

  玉娥渐渐地长大了,她相貌俊秀,清秀而高雅。她有一对漆黑的大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她的皮肤格外白暂柔嫩,头发黑而光洁。她少言寡语,念初中一年级时是在铁路中学,有很多男同学围着她转,最后又打听她的全家是农业户口,围着她转的人少了。她知道后觉得很苦恼,痛苦,站在同学中好象比人家矮半截。她要努力学习,争取摆脱自己的命运,她学习成绩在班里是第一二名,老师也鼓励她考大学。她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妹妹,父亲说女孩子念几天书,识几个字就行了。她抹着眼泪放下书包,开始在家里和妈妈种地,上山拉柴火。劳累一天之后她躺在炕上睡不着,她想难道自己就这样下去了吗?她羡慕铁路工人,她做梦都猛见她在铁路当了列车员。她给乘车的旅客倒水,送茶,站在车厢中间报站名,潇洒的走来走去,甩着长长的辫子,快活的像一只小鸟,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飞翔。她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流动着,当美丽的春天到来时,小草绿了,达紫香花开了,一阵阵风吹来清香味使她陶醉在幸福中。妈妈喊她起来喂猪去。她才从梦中醒来,她边穿衣服边回味着这个美丽的梦,她抱柴火点着炉子,热好猪食,拎着两桶猪食去猪圈喂猪。她脸上荡漾着胜利的笑容。哼着她唱过的歌儿;“让我们荡起双浆,小船儿推开波浪……”喂完猪一拿土篮子挎回大头菜叶子,按进锅里烀菜,她做饭洗碗,给把呆板装干粮,又给哥哥洗完衣服,当她抹去脸上的汗水,刘海上的水珠时,抬起头来看见太阳时,心理有一种失落感觉。哥哥在林场山上小工队干活,虽然是合同工但在这个家里也算是件荣耀的事,哥哥穿的衣服是发的,邻居婶子大娘也都赞绝口地说;哥哥有能耐,将来再找个带饭票的媳妇是肯定的了。

  她驾着手推车和妈妈踏着没膝盖的雪,顶着刺骨的寒风,手冻得像猫咬的一样疼痛。她拣木杆,从山顶上栓跟绳子往下捞,一根根从山顶上捞下来装车,捆绑好后她驾辕,上山容易山坡陡,爬坡是空车,下山难,下山重车,路面溜光锃亮,像镜子似的,哧溜哧溜的滑,驾不好辕子就会出事儿的。妈不让她驾辕,怕她驾不住。她不言不语的驾了辕。她让妈做在上面,下坡放下来很快,到了平道妈下来车帮她推车。拉一趟柴火浑身 上下湿漉漉,她想洗个澡。浴池洗一次澡两毛钱,这两毛钱挣来的不易,是她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挣来的。那年夏天她蹲在商店门口卖都柿,雅咯哒,一碗一碗的卖,有时碰见熟人同学,她还有点抬不起头来,好象自己啊了什么丢人的事儿。后来年年蹲在那里她也不在乎了,有时还大声的喊:都柿一毛钱一碗!她舍不得花钱。每晚躺在被窝里用手一搓,身上的泥搓下来,她就这样的走过了十八岁。十八岁那年她帮助哥哥办了婚事。嫂子在林业局上班,同哥哥在一块儿。嫂子家里人都是林业工人,她第一次见到嫂子穿着打扮,心理羡慕的一夜没睡好觉,什么时候她也能像嫂子那样穿着花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条格上衣,哔叽裤子,高根皮鞋呢?也许是她出嫁的时候吧。

  2、玉娥上街里商店买菜籽时,看见商店门口贴着一张铁路招工的广告,上面写着;招工考试内容和考试要求,她特别注意看到农转非户口的也可以报考,后面还写着;平等竞争,择优录取,社会监督。她心理乐了,她回家找出她初中的毕业证,爸妈没在屋里时拿出来户口,用她几年舍不得花的五块钱,报名参加考试。

  哥哥说:考什么试,那是走形式,要招谁,人家早有数了,还是将来到林场干临时工吧。

  爸爸瞪她一眼,低下头抽着烟:干啥活儿,将来有合适的找个对象得啦。

  妈妈也顺从爸爸,她似乎对爸爸说的话当做圣旨,爸爸说什么她听什么,八十八说树上长金子,妈就说我还看见过呢。妈总是这样,她对妈这种态度有点想法。但她还是报名了,参加考试。录取正像哥哥说的那样,她一连几天没有笑摸样,她心理生气,明明自己考的分数够录取条件,谁知一条非铁路职工子女不招。她认了,自己没铁路亲属,也没那份工作能力,她相信命运,命运对她是残酷的,也许像爸爸说的那样女人就是在家里做饭,洗衣服,做针线活儿的,到外面去干活的没几个。

  玉娥经人介绍认识了王宇,他是铁路集体工人,在工程段当瓦工,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邻居刘婶家认识的,因为王宇同刘婶家的刘哥是同学,比她大三岁。这是一张瘦长脸,宽宽的前额,大而黑的眼睛黄色的胡须,一个安静的微线使他脸庞显得有光彩,而且表现出他的自信和狡洁的神情。他叼着烟,一口一口地抽着,吐出烟圈,那双眼睛没有离开她的脸和身上,似乎她脸上和身上有什么东西,她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刘婶说他家上有哥哥嫂子,姐姐,下有弟弟妹妹。他爸爸是铁路开火车的,哥哥姐姐嫂子都在铁路上班。家里条件很好,结婚暂时住在他家院里自己盖的砖房里。

  她就这样的同王宇结婚了,公公婆婆对她开始很好。她在家里种地,做饭,洗衣服。公公婆婆丈夫小叔子的,有时连大伯哥的衣服她也洗。累她不怕,就怕这个家的争吵,脸子真让她受不了,小姑子说她不争气。大嫂动不动就训她几句。小叔子说她长的漂亮,二哥准得受气,有时趁她不注意还伸手摸她的乳房,小叔子比她小一 岁,弄得她脸通红,又不敢声张,因为她怕家里人笑话她。小叔子认为占了便宜笑盈盈地走了。她不敢吱声,形式子认为她默许,有时他哥不在家,进屋就搂住她亲她,她没让,小叔子气哼哼地走了。从那以后,家里人在外面有点生气的事儿,回来都发懈她身上,她好象这家的痰桶,谁要吐痰,撒尿,泼脏水,就吐、撒、泼,她忍气吞生,不管怎么样,丈夫对她还好,每月开工资一分不少地交给她,买烟酒,她个买,给公公婆婆的钱一分不少。家里吃的菜都是她和婆婆种的,家里地多菜也多,再说那些年吃肉蛋也都是供应和单位分点。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馅饺子,她每年养四口猪,二十只鸡鹅鸭,家里鸡蛋,鸭蛋,鹅蛋总不断,过年 杀猪,大家吃肉,卖猪的钱全家分。

  玉娥怀孕了。但由于差五天不到生育年龄,需要交五十块钱的押金才能生。在这个家里又闹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结婚刚过一年后丈夫突然把每个月工资不交个她了,还说这是他家的规矩,全部交给了婆婆,婆婆统一管,平日只是她只知道干活的玉娥,没有一分钱的积蓄,她向婆婆说了。想早抱上孙子的婆婆有心给,可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嫂子发话了:给她五十块钱,就得给我一百五十块钱,以防将来计划生育罚款,我受牵连。

  3、婆婆拿不出这一百五十块钱,她只好去医院做了引产手术,结果是双胞胎男婴。玉娥  无怨无恨,觉得这都是自己的命不好,她还是天天太阳升起床做饭,喂猪、鸡、鸭、鹅、狗,洗衣服刷碗。上山采猪菜,种地。冬天上山拣柴火,拉半子,只有过年过节到娘家去一次。她母亲没顶住山里的寒风,在她结婚的第二年去世了。一心想发大财的父亲,瘦骨如柴的身体,在寒风雪地里赶套子,给林场运木材。穿着破棉袄,腰系着又根皮条子,戴着哥哥发的狗皮帽子,穿着一双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棉胶鞋,在雪地里挥着鞭子,赶着马车,马车是两个前轮,没有后轮,前轮上的桦木杆上搭着三根十几米长的元木,从山上拉下来,在把后边的两个轮穿进木头里,捆绑好,送进林场。父亲狠命的抬,紧绳子,累得呼呼地大喘气,气儿变成霜,帽子四周全是白的,她每次到四道沟拉柴火,第一眼是看见父亲赶着四轮马车,装好柴火,她到母亲坟前看看,她不知为什么总想妈妈,如果妈活着的话,她要把心理话同妈说说;小叔子凌辱她,动不动就要亲她摸她。那晚丈夫没在家小叔子钻进她被窝,非要做那件事,她不肯,小叔子就趴在她身上不下来,咬她啃她,那次她正在屋里换衣服,小叔子突然抱住她。她把这事儿对丈夫说了,丈夫一笑事了了。小姑子骂她,大嫂训她,丈夫背着她吃喝玩乐搞女人,公公婆婆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看不见,听不着,她要对妈说;妈你一辈子受气,我知道,都是受爸爸的气。我呢?老的小的都得受,逆来顺挡,顺来也得往下咽。谁让自己生来就是这个命,怎么干也没好。

  她又一次怀孕了。

  那天夜里她生下一个男孩,取名俊刚。然而满心欢喜的玉娥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是一场“灾难”。

  孩子落地,家里人议论纷纷,邻居也有人议论她的孩子。嫂子立即对公婆及其他人说;在孩子生日时辰不好,生下来满身发白,将来一定“妨主”,她满月抱着孩子回家找杨叔叔,这个杨叔叔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眼睛能看见,他总是偷偷摸摸地算命相面,这几年他公开了,找他算命的人也多了,要不是几年前认识杨叔叔,今天排号她也排不上,杨叔家这几年发了。房子也比以前大了,宽敞明亮,现代化的家庭也排上了,她刚迈进杨叔家门槛,杨婶正同几位女人打麻将,见她来了,还是很客气地站起来:玉娥来了坐坐,我玩这把牌。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这雪白的墙,沙发组合家具都是新做的,屋里的装饰品也很讲究。她等不急了,在杨婶耳朵前说明来意。杨婶脸上有点不高兴,因为她不没开和:坐一会儿,你急啥!杨婶抓张牌打出去“八万!”对门推牌和了。

  大伙先抽支烟,我出去一趟。杨婶边个对门女人往外掏着和的钱。

  拉着她走进大屋,走过一个小走廊,这儿坐着男女有七八个人,见杨婶来了忙站起来,又是问好又是笑,好象走过来的不是杨婶,是某个单位的领导似的,那些人恭恭敬敬地站起来笑着:您好,忙啊。

  玉娥想;当年杨婶家吃就上顿饭,下顿饭没米,她端着磕掉漆的盆子,趿拉着鞋,鞋后边露着冻红紫的脚后跟,走进她家,鼻子抽着对她妈说:王嫂借盆米,杨瞎子挣不来米钱了。

  她妈给杨婶一盆米。

  杨婶家没菜吃妈给送去,没柴火烧她给抱去,没穿的衣服她家给送去,因为妈说穷帮穷就得这样。

  现在杨婶穿着高跟皮鞋旗袍是金黄色的,当杨婶看见坐着的人站起来时,她只是点点头儿,似乎无所谓。领着她推开左边的门,杨叔正给一个胖男人和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讲什么,前途看好,姻缘合配…….玉娥抬起眼看这屋可以说是金碧辉煌,大小沙发,彩电冰箱收录机样样都有,那如墙似的书架挤满了书,杨婶趴在杨叔耳旁说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对她说:走,先到里边坐一会儿,推开里边的门是一间卧室,她只是在电视里见过的卧室 ,突然感到有一种走进宾馆的感觉。杨婶让她放下孩子坐一会儿,又给她沏杯茶,便匆匆忙忙走了。

  几年可真发了,那小矮房也没了,现在房子气派多了。杨叔叫她出来,她从里屋抱着孩子出来坐在杨叔对面,她先是让杨叔给她和儿子算算命。杨叔给它和儿子批了八字,又摇了一卦,告诉她这孩子有点犯克,但他给儿子压一压会好的。她又让杨叔给她算算。杨叔笑了:你的命现在受点苦,将来你会发大财的。杨叔说得头头是道,还说她是沙中金命,她命好,将来成为富翁。她心理美孜孜的,给杨叔二十块钱,杨叔没接:这太少点了,批八字二十块,给你儿子算卦二十块,又压了压最少得七十块钱,行吧,咱们是多年的邻居四十块钱。

  玉娥瞅了瞅杨叔无血色的脸,一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谢谢杨叔了 ,我兜里就这些钱了,不行……

  杨叔接过钱摆摆手:不送你了。

  她抱起孩子走了,心理想:唉!这人就认钱,前几年杨叔家那么困难,她没少帮忙,可是现在……

  第二天她抱着孩子回了家,把这事儿向婆婆说了,婆婆说:没事儿就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过几天我要开个小铺,我心思你呆着也是呆着帮把手。

  她答应帮婆婆收拾邻街的房子。

  她放下孩子又屋里屋外的忙乎着,喂猪,洗衣服,收拾邻街的房子,凿门,抹泥,做货架子,帮助婆婆拉车上货。丈夫单位的活儿越来越少,有时放假一个月两个月 ,家里的生活也不富裕。婆婆小铺经营的好,家里的收入也渐渐多了,孩子长得愈来愈招人喜欢。玉娥 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润和喜色,随着家境的好转,丈夫也开了个 饭店,虽然门面不大,但还很兴旺,每月收入也很可观。

  这天晚上,婆婆在店里睡得朦朦胧胧的,忽听货架上有“悉悉恕恕”的响声。婆婆起身一看:只见一只白色的老鼠,在偷吃糕点。婆婆从床上起来,要去打老鼠,可是没站稳,从床上跌了下来。从此婆婆卧床不起,全家人四处求医,终于未能医治好,两个月后婆婆去世了。

  看看,这孩子妨主吧,奶奶被他妨死了,看下一个是谁了吧?玉娥的大伯嫂子大张旗鼓地说。

  不爱说话的玉娥也说:我找杨瞎子算命了,这才不是呢!但是她的话没人相信,而这事传来传去,传神了,说这孩子是“害星”转世,又说破这孩子下生就会叫妈,不叫爸。什么身上有大红痣,传闻越来越惊人,最后传到她丈夫耳朵里,他在饭店里当老板,哪能让这些传闻抹在他身上,他向玉娥发出最后“通牒”,要么离婚,要么将孩子送给人!

  玉娥舍不得,紧紧抱住不懂事的孩子,坚定地说:不,我不,如果孩子妨主那就让他妨我吧,再说我也找杨瞎子算了卦根本没那事儿!孩子终于留下了,家里喂猪种地都是她的活儿,丈夫开饭店,玉娥每天三四点钟起床,扒灰,点炉子和面,摘菜,端菜,丈夫只管收钱,从不管孩子。一次俊刚找他撒娇,被他一脚踢出去好远,左邻右舍对王宇也不满意,说不上是孩子她妈妨主,还是这孩子妨主。开商店的张大妈来劝几句,王宇笑了笑:张大妈,我教育孩子你管得着吗?

  张大妈气得浑身哆嗦砖身走了。

  裁缝店里的那个妖里妖气的刘艳笑嘻嘻地走过来对王宇说:这个老婆子啥都管,王哥进晚还得搓几圈。

  王宇见她一摇三晃地走过来,那张怒气的脸消失了,他扔给刘艳一支烟,又个刘艳点着,笑着眯缝眼说:就是这个老不死的多事儿,艳,一换一件衣服,他打量着刘艳。

  啊,你看好看吗?王哥,刘艳就像时装模特似的来一个姿势。

  好,太美啦!王宇双眼瞅着。

  你摸摸这才是南韩纱呢,她凑到王宇身边让他摸摸,王宇不客气地伸手在她身前身后摸索着,最后摸她那馒头似的乳房。

  好了吗,王哥,在面料挺细吧。

  王宇的手攥住她的乳头:好,好。

  刘艳的手早按在他手上,任他在她身上摸着。

  好啦,王哥,你那‘大妨主’又看了,晚上来,她拽一下王宇的手。

  面对这一切,玉娥总是忍着,她从心底觉得自己和孩子对不住别人。丈夫的所作所为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做看不见。她盼这孩子快长大,孩子长大也许就会好,做女人难,做一个没有生活来源的女人更难,她也想过离婚,离婚后又能怎么样呢?在这山沟沟里只能依靠丈夫生活,不管怎么样她有住处,有饭吃,混个十年八年的孩子长大了,她也许会好起来的,杨叔说过;她命好,过了三十岁就能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现在她三十七岁了,再等三年吧。

  4、丈夫赌钱,又同那个女人在一块儿鬼混。买卖也不错,却怎么也积攒不下钱。丈夫给她出了离婚手续,临分手时丈夫对她说:这几年家里让你们吃穷了,现在还欠别人五百块钱,你如果不还这五百块钱,就别想走,孩子我卖了顶帐。

  我只要孩子,五百块钱我慢慢还,说完她给丈夫立下字据,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住。

  丈夫怕她拿值钱的东西说:这财产都是我挣来的。丈夫恶狠狠地样子使她害怕,丈夫上来这恶劲来就要打她骂她,拔她的头发,扒光她的衣服揍她。她已经受够了,不想在同他争吵,也不再挨他毒打。结婚已经六年多了,玉娥带着唯一的财产就是身上的衣服和儿子,回到了娘家。

  回到娘家后,玉娥的哥哥玉华对她说:玉娥,过去咱家兄弟姐妹多,太穷。现在条件好了,五百块钱还给王家,孩子子也给他。我们再打发你一次,你要什么都给你,哥哥是真诚的。玉娥没有答应,她知道孩子一旦送回去就要被卖给别人,她摇头说:哥孩子我带着。

  哥哥也没说不行,只是叹口气。

  娘家富了,哥哥在林场当了场长,父亲也在林场干了点好活儿,不赶套子了,钱也没少挣。弟弟在一个公司当了经理,家里也大变了样。妹妹嫁到外地去了,妹夫在地方政府当个官儿,官儿不大廷吃得开。家里这几年变化不下,地也不种了,猪也不养了,爸爸和大哥住进了楼房,弟弟自己也盖了一幢大房子,弟妹在工商局上班,她在哥哥家住。哥哥不需要她做事儿,整天领着儿子玩。渐渐地娘家人也用“白眼”看她,有时爸爸还劝她复婚: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是奏合过吧,爸爸说完看她一眼。

  她没吱声。

  嫂子也说:离啥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哥整天不着家,我也过了。

  弟妻也随和着说:还是有个家好,不知你听说这首歌没有,我想年个家吗?

  家里人劝她,左邻右舍的邻居也劝她,后来人们不知听到了什么,还是姑娘在家住久了,嚼舌头板子,无事生非的人传出很多谣言,嫂子指鸡骂她,弟妹也来讲一些女人不正经的事儿。她明白了,这是撵她走,她住了两个半月 了再也住不下去了。

  玉娥揣着爸爸给她的四百块钱,领着儿子投奔在市里的远房舅舅家。舅舅介绍,她到一个集体造酒厂干活,工钱每天五块,舅舅家居住的房子小,她就到女工宿舍去住。她去车间上班,把孩子锁在女工宿舍的 大房子间里。早饭娘俩喝粥馒头,中午吃点咸菜和水煮面条。有时她买点菜也都给儿子吃了,晚上吃菜汤呛馒头。一天没有一滴油水一片肉,她一心攒钱买房子住。同屋的女工有时给孩子点吃的东西,她觉得过意不去,有时孩子也很懂事地说:阿姨我不要。

  她为了避开这些,在酒厂里车间间壁一个小屋,娘俩做着吃。就这样的日子她也过不长,酒厂厂长往自己腰包里揣,揣够了之后他又高升。厂长升到市里任局长了,他一走这个酒厂就破产了。酒厂破产还不了不说,在酒厂工作的工人还掏出一百块钱顶债。玉娥失去了生活的唯一依靠,正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对开饭店的老夫妻对玉娥说:他们家有一辆三轮车,让她推去用,卖个菜,拉个脚还是可以的。她感动地流下眼泪。从此每天早晨三四点钟,玉娥骑上车到郊区上菜,然后拉回来卖。平均每天能挣个十块八块的,孩子每天都睡在滚动的菜车上度过清晨。卖菜时,玉娥在地上铺件衣服,把孩子放在上面接着睡,卖完 菜再叫醒孩子。有时俊刚醒来得早,他一言不发地抱住妈妈的腿,一双大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当玉娥有了点积蓄后,就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母子俩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她很高兴,她买了一斤肉,回家里包了顿饺子。这几年她流落在外还第一次吃饺子,她包好了煮在锅里,儿子看着她,那饺子在锅里,刚煮熟。儿子就拿个小碗向她要饺子,她捞出一个饺子给儿子,儿子不顾饺子烫,手抓过来要往嘴里塞:妈妈,这就是饺子呀,真……烫得儿子吐进碗里,她看着儿子吃得很香。眼泪在她眼圈里转着,她给儿子夹,看着儿子吃,眼流露出做母亲,特有的满足,幸福的目光。她千心万苦,为的就是儿子,为了自己有个家,虽然她失去了丈夫,但她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只要儿子长大成人她就很幸福了,她也完成了做母亲的责任。儿子一口气儿吃了三十多个饺子,她把剩下的饺子放好,明天给儿子吃,当儿子睡觉时,她用饺子汤泡着馒头,吃着咸菜,吃饱了她又把饺子汤放起来。明早她要喝这汤,儿子吃饺子,这是过年。这是她最高兴,最快乐的时候。她一夜没有睡着,她想啊,想自己已经快三十岁了,杨瞎子说她三十岁发财,这不是已经有了点钱,还租了房子,将来的生活也许越来越好。当她抬起头来,望着窗外那轮明月,满天的星斗时,她觉得心理有一种甜甜的感觉,似乎觉得生活之路很宽阔,只要勤劳就可以胜利。她又一次拿过从别人家检来的旧课本,坐在灯下看着,她看这书主要是教儿子,虽然儿子还没能到幼儿园去上学,她有空就教他,她盼望儿子有文化有知识,长大了也像市里的工作人员那样有份工作。

  那天,她感冒高烧不退,起不来床。八岁的俊刚,天天看着她,饿了就自己泡点又干又硬的馒头吃,她醒来后给儿子几毛钱,让儿子去买吃的,儿子说他吃饱了,又给她泡了馒头端给她,她渴得受不了了,起来几次都没起来,儿子端过来泡的馒头她一口也没吃,她喝了水。又让儿子给她拿水,儿子从缸里给她舀了一碗凉水,她一口气儿喝下去。心理凉快多了,舒服多了,她躺了两天儿子没有脱衣服睡觉。她高烧的第一天,她什么也不知道,儿子推她哭她,她迷迷糊糊地好象飞向天空,她正在摇摇欲坠时,儿子拽住了她,她又醒来,见儿子已经在她身边睡着了,她想起来怎么也起不来,她终于执掌着身子起来,喝完水,她领着儿子到市场转了一圈,给儿子买了一根雪糕和水果。儿子乐颠颠的吃着,她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5、这天上午。玉娥正在卖菜,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来到她跟前说:你叫玉娥吧?

  玉娥点点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你们娘俩的命那么苦,天天在这卖菜,谁不认识,你卖菜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儿?我给你点儿东西卖,我保管你挣大钱,好不好?玉娥看了这些新衣服,女式小包,袜子,鞋,帽子都很便宜,卖出一件衣服,一双鞋,一个小包就能赚回一件的钱。这样她用不着一两年内她就会发财,她要买房子,她和儿子生活也会好起来,儿子也穿一件件象样的衣服,也可以上学了,她越想心理越觉得美孜孜的。她数着一毛两毛五毛,一块五块拾块的钱。她哼起“让我们荡起双浆,小船荡起……儿子第一次听见她唱歌,说她唱的好,还拍手,她唱完。儿子也给她唱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她抱住儿子,紧紧的把脸贴在儿子的脸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儿子用小手擦着她脸上的泪:妈妈你哭了?

  妈妈高兴啊,妈妈将来给你买新衣服,你上学念书,妈给你做好吃的。

  每天哪个女人都给她送点衣服,鞋帽,背包等东西卖,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女人叫冷月。冷月对她总是热乎乎的叫大妹子长大妹子短。她在她的帮助下,每天也能挣个二十块三十块钱,除了交房租,母子二人吃的也有所改善,她也有了点积蓄。但是这点钱要在市里买一间房子还差点,就这样再过一年才能买个板加泥的房子住,到那时她有了自己的房子,她要托人情让儿子上学,她卖采去,同冷月一样的有钱。

  一天玉娥像往常一样去冷月住的地方取东西,冷月对她说:天天哪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卖,你想挣钱?容易得很!

  玉娥没有动心,她知道一个女人怎么能上火车上去搞呢?再说火车上的东西也不容易搞,她在铁路边上混了这么多年只听说火车上的东西装得很严实,是不好搞的,她不相信冷月的话。她摇摇头说:不好搞,我又有孩子,再说是个女人。

  嘻嘻,我的傻妹子,你可真是的,女人也是人,女人挣钱路所了,你看我,这手上的金戒指,耳环,项链。冷月冷冷地笑着,瞅瞅她:就凭你这模样,俊眉俊眼的,又年轻,再梳妆打扮打扮,到旅店,咖啡屋去,钱就大把大把的向你兜里流。她瞅瞅玉娥的脸,只见玉娥脸红到脖子根。

  这事儿你不能干,大姐也是和你说着玩,她又拉过玉娥的手笑着。

  玉娥也听说过这样的事,也有很多比她岁数小的姑娘,媳擦胭摸粉,打扮得妖里妖气,手上戴着金银首饰,身上穿的纱丝绸缎,也有人劝过她,找过她,这样来钱容易还快,她还是不能干这事儿,将来儿子会怎么对待她,她还是凭力气和双手挣钱。

  那次冷月劝她,她真的有点动心了,她想发财,想买块地,盖上几间房子,母子俩过得更好一点。于是她加入了偷盗铁路运输物资的行列。

  白天她睡觉,晚上行动,一时同别人一道去,有时自己去,只要能卖钱,什么东西她都偷,随额着不义之财的聚集,她越来越胆大,越来越敢干,有时不出去偷,她还觉得缺少点什么。有几次她被铁路警察追赶,她跑啊躲啊,她决心就这一次,下次不干了,宁可还去蹲市场,检破烂也不干了,这太有点让她害怕。但事过后钱又流如她的口袋里,她还要去,她想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干了,钱已经六位数字了,也够她买房子和生活了。就连儿子上大学的钱,买楼的钱也够了,自己再干点也行。当她见到钱时,又想今完还得去,这样还可以多挣几个钱,多攒几个是几个,钱还怕多吗?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就在玉娥正在“钱”陶醉时,正在她又一次在盗窃时,被铁路公安机关当场抓获,她后悔莫及。她这是鬼迷心窍了呢?她不能再干了,她要痛该,她要回家,儿子还在家里等她。儿子揪着她的心,她要出去,她要领着儿子远走高飞。她没有逃脱法网恢恢。当她走向刑场时,她完着惊呆了的儿子,她泪雨容沱:俊刚,妈妈走了。给你伯伯磕个头!将来你就和他们过日子吧!

  俊刚顺从地给站在她身边的法官磕了个头。

  法警押解着她走向警车。

  警车开动了,玉娥从车窗外木然地望着儿子,俊刚瘦弱的身躯追赶着警车,凄绝地哭叫: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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