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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作品(小说)公示(秦皇岛市抚宁区职工文学作品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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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14 17: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讴歌新时代 展示新作为”
秦皇岛市抚宁区职工文学作品大赛
获奖作品(小说)公示

  秦皇岛市抚宁区为活跃广大职工的文化生活,激发职工立足岗位、建设家乡的劳动热情,记录展示抚宁大美和职工的精神风貌,由秦皇岛市抚宁区总工会、抚宁区直属机关工委、抚宁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共同主办,秦皇岛市抚宁区作家协会、抚宁区网络作家协会承办的“讴歌新时代  展示新作为”职工文学作品大赛经过35天的作品征集,5天的初审审读、打分和2天的市级专家团队评审、排名,评选出了如下获奖作品,现给予公示。
  本次大赛在评审过程中,严格遵循了“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制定了百分制评选办法,在评奖过程中,初评时,所担任评委必须是省级以上文学艺术界各相关艺术门类协会或学会会员,所有申报该体裁作品者,不得担任相同体裁初评评审委员,做到了绝对回避,评委百分制分别打分,再汇总得出初评分数、排名;在复评时,特别邀请了秦皇岛市文学艺术界权威专家、领导以“作者匿名”的方式对作品分别评选出各类获奖等级并汇总排名。
  本次职工文学作品大赛共评选出获奖作品50篇。(获奖作品见下方)对排名一、二等奖级别的散文、小说、报告文学、文学评论等作品,大赛组委会特别邀请了省、国家级著名的专家李春雷、周纪鸿、蔡楠给予了认真的审读、点评。
  本次评选结果公示3天,时间:2023年5月14日18时至5月17日18时止。
  大赛评委会将根据高层专家点评、公示结果,最后确定名次和获奖等级。
  如有异议或疑惑,信息反馈电话:13731761861




  
大赛评委会
  2023年5月14日





  
秦皇岛市抚宁区职工文学作品大赛获奖作品(小说类)


初评评委:
  史文民、田国鹏、郑 伟、张海源、程湛馨

复评评委:
  翟振刚(市文联领导)
  李霁(市作家协会主席创作院院长)
  王海津(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王继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
  王立宽(嘉宾评委卢龙县文联主席)


小说类获奖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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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14 17:26:38 | 显示全部楼层
序号10(复评一等奖)

作者:陈艳坤

  清河,位于大可省平则县境内,其上游连着首都的峰峰水库,是首都人主要的饮用水来源,从上游、中游到下游沿线,各地政府高度重视这条河系周边的生态环境治理,近几年来,清河一度成为远近闻名的、鸟语花香的原生态自然风光。
  清河,是一座有着历史的河流,清河侧面有一座清山,山峰虽不高,海拔500米左右,山顶有一座凉亭,却也留下文人墨客的笔迹,凉亭下方有一眼清泉,长年细流,最后汇到清河中。然而清河神奇就奇在这眼清泉里,为什么呢?在清河边上常住人都知道,如果这清泉水流稍大些,那么这个地方就风调雨顺,如果水流变细了,那么还是天灾就是人祸了。记得在七六年地震时,这里虽不是中心,但离震源也是很近的,损失很大,据老人们讲,这清泉曾断流了两三个月,后来也不知道是具体哪一天,又开始冒出泉水来了。
  此后,附近的老人才关注起清泉来,凡看泉水充盈了年头保好,风调雨顺的,甚至还有算命先生先去看清泉再去给人算命的说法,虽说年轻人不信什么,只有几位老人还是虔诚的信着。总之,清泉被上了蒙一层神秘的面纱。
  清河旁边,一位祖辈居住在清河边的徐家老爷子,九十多岁了,隔山差五地爬上山去看那清泉,有时还和那清泉说说话呢。
  这一年,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太阳变得温顺、可爱起来,也把春风捂得温暖了,暖风又去逗弄清河岸边两侧的柳树,可能是碰到了柳枝的痒痒肉,咯咯一笑便醒来,摆动着柔弱的枝条跳起了慢节拍的舞姿,偶尔轻轻拂过清河的水面,招来了在河水里沉睡的鱼儿虾儿小蝌蚪们,也跟着节奏舞动起来,同时,停在树枝上的小鸟们也展开了歌喉,平则县的清河又一次苏醒过来.....
  这位徐家老爷子看着这春天的清河,低头掬一捧清泉水放入嘴中抿一口,清凉、有点甜,然后坐下来好像认真地倾听什么......

  “啾啾,亲爱的,春天来了,咱们得要几个小宝宝了,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家园是多么美好!”已经在清河边上生活了三年的喜鹊爸爸站在枝干上一边望着河面一边对身边的妻子说。
  “嗯,这几年的环境确实不错,不像以前盖工厂流污水,冒大烟了,说明人类已经意识到自然环境的重要性,开始治理环境污染了。这样咱们也不用总搬家了,可以想想要小宝宝的事情了。”喜鹊妈妈幸福地说道。
  清澈的河水里,也有着一片天地。刚出生的小鲫鱼宝宝们欢快地游来游去,他们的爸爸妈妈在附近观察着,也在说着悄悄话。
  鱼爸爸说,看孩子是多么快乐啊!
  鱼妈妈却有点担心地说:“但愿宝宝们总是能这样开心快乐!”
  “你在担心什么啊?”鱼爸爸疑惑。
  “都说鱼的记忆力不好,都是指鱼爸爸吗?”鱼妈妈怪嗔道,接着说,“不记得上次有家农民在河边盖了养鸡场吗,每天鸡粪便的污水都流到河里来,还有那鸡场里传来难闻的气味都快熏死我了,还好咱们鲫鱼的生命力比较强,那段时间咱们邻居小鲤鱼不是死了好几条嘛?”
  “噢,我记起来了,后来县政府过来人了,给鸡场给拆除了。打那以后,咱们这儿就清静多了。”鱼爸爸立刻回忆起那段很难受的日子了。
  “不过,现在好多了,看水多清,这里还有清泉的神水呢,一直保佑着咱们。看现在有人类到这儿也是欣赏风景,拍拍照片,他们也很少把垃圾扔到河里了。”鱼爸爸又接着说道,好像是在反驳鱼妈妈说他记忆力不好这句话似的,接着又在鱼妈妈身边旋转不停地讨好着妻子。

  3月16日,周一,上午九点,佳大集团董事长张恒办公室。
  “董事长,我们拟定了一个项目,有时间咱们讨论一下是否可行。”佳大集团项目部副经理赵炎说道。
  赵炎,30岁了,在佳大房地产工作已经五年了,却还是在副经理的位置,今天他趁着让董事长签字的时候,想特意表现一下。
  “你先简单说说看。”董事长张恒一边低头看表一边说。
  “我设想咱们打造一个这座城市里最高端的住宅,以‘自然生态、高端豪华’为主题,占地100亩,别墅49套,每套别墅200平方米,每套会配备露天游泳池、草地绿植、儿童乐园等硬件设施。”赵炎信心满满地汇报着。
  赵炎特意用了“咱们”这个词,表示他与佳大集团是同一条心的态度。
  “打算建在哪儿啊?”张恒的手指在会议桌上轻敲道。因为他知道,近几年的房地产发展迅速,城市里能盖房子的都竖起了高楼大厦,还有地方就是那些老旧小区,那里他是不会考虑的,因为那些拆迁费还有遇到钉子户的问题就会让他脑袋疼的,不如直接向政府去征地得来省事。
  “清河。”赵炎脱口而出。
  “清河?”张恒从靠在软椅上一下伸直了后背。
  “对,清河。如果把清河圈在别墅群中间,还会建立假山群,公园,这样一个有山有水的高端居住群,打造成私家花园。再说清河这个位置,周边是政府、中小学校,商场、公园,而清河就像是一个太阳,还直接通往市区、北京天津的高速公路,中心位置啊!房子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地段、地段、地段啊!到时候咱们再请策划、宣传部门定一下宣传方案,不愁房子不好卖!”赵炎好像看到了建好的别墅一般。
  张恒一直盯着赵炎说话,当赵炎说完后,慢慢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大大小小的楼群。说实话,目前楼价飙升,但并不是现在百姓兜里真的有钱了,一方面有农村人走进城区的需求,另一方面也有房产方炒作起来的因素。但此时如果盲目开发房地产,再惜盘惜售,如果赶上房产随着经济变化会造成房产积压。但现在如果不打出特殊的一张牌,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很难会有很大突破。
  “嗯,这个你先细致筹划一下,拿出具体方案来,然后拿到董事会上研究一下。”张恒突然转过身来对赵炎说。
  清河里还是一片宁静,清泉也还在细细地流着,徐家老爷子依然在静静坐在那,像多年的老友一般陪着那眼清泉......
  “妈妈,快走啊!”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拿着一架风筝开心地跑着。他最喜欢让妈妈带他到清河边玩耍,清河边是一片小杨树林,是三年前,县共青团组织在植树节种植的,随后那里居住着一大群鸟。
  这里,是小男孩子的四季乐园。
  春天,他可以看看清河里那些游动的小鱼小蝌蚪,他记得曾用网兜去打捞他们想带回家,妈妈说清河是他们的家,离开了家他们会死掉的。他再也没有用网兜打捞过,也经常告诉别的小朋友不去打捞。
  夏天,他可以到小树林里乘凉,妈妈在网上给他买了一个吊床,找两棵粗实的树干系上,他可以躺在里面。当他让妈妈也躺在里面享受一下时,妈妈却说,她太重了,小树会受不了的。他便不在吊床上乱动,生怕小树给累坏了。
  秋天,他就到这里还捡黄色的落叶,让老师布置的落叶贴画完成得更漂亮。
  冬天,河面结冰硬实时,妈妈会带他到这里来滑冰,下大雪时,他找几个小伙伴也会来这里,堆雪人,打雪仗......
  清河,清河的树木,还有鸟和鱼儿们,也很喜欢小男孩,虽然一直没有交流过,但俨然成为了互有好感的朋友了,因为他们彼此爱护、友好。

  傍晚,赵炎吹着口哨打开了家门,一边换鞋一边喊着:“老婆,我回来啦!”
  妻子挺着肚子在沙发上坐着,瞟了赵炎一眼,接着吃着每日坚果,娇嗔道:“一天光从在外面瞎忙,能挣多少钱啊,这份工作也没前途,往后能照顾好我们娘俩吗?”
  “大闺女,爸爸呀,今天给公司出了一个好主意呢,董事长都认可了呢,你和妈妈就等好吧!”赵炎把脸凑到妻子的肚子前。
  “为什么不盼儿子啊,反而是想要闺女,和你爸妈可是不同步啊?”妻子疑惑道。
  “闺女多贴心,我想要个温暖的小棉袄!”说着嘴巴凑到妻子的脸上。
  妻子一下把他推开,忽然想起来似的问他:“对了,今天你说给公司出了一个什么好主意呢?”
  赵炎立即把身子坐直了,故意问妻子:“你说现在的房子应该怎么卖?”
  “看现在这行情,不怎么好卖,楼市比较冷。”妻子在基层政府工作多年,很是善于把楼市与经济一同分析起来。
  “哈,我就是那个诸葛亮!”赵炎得意地说,接着又和妻子说了想在清河建立别墅群。
  妻子轻柔地抚摸着鼓起的肚子,说,在河边建?现在都开展河道整治了,连在河边建个养鸡场都让拆了,还能建别墅群?不靠谱吧!再说,这个项目肯定不好批!
  赵炎仰靠在沙发上,两眼盯着房顶的吊灯,幽幽地说,我给董事长说这件事时,看得出来,他有了动心的意思,让我完善方案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想可以打个擦边球。
  “好,不说了。得先给你和闺女做饭了!”赵炎立即起身到厨房去准备晚饭了。

  晚饭后,赵炎和往常一样,扶着妻子到清河边去散步了。清河离他家仅一个路口那么远。
  近几年,经过政府的河道整治、绿化美化,清河周边成为附近居民的休闲的地方,好多人在这里下棋、跳舞、唱歌,推着小宝宝来这里散步......
  “你说,如果把清河圈起来,周围的居民能同意吗?那不就属于私人空间了吗?咱们宝宝出生后还能带她到这儿散步吗?”妻子看着清河周边清幽的环境,拉着赵炎的手说。
  赵炎顿了顿,喃喃自语:圈起来,圈起来,对了!又拍手又跳起来。

  妻子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这是?
  第二天上班,赵炎在自己的电脑上敲起了清河别墅方案,昨晚和妻子散步时忽然想出的思路行云流水般形成了一段段文字,不时嘴角上翘,好像看到了领导的首肯一样。
  一个周一的早上,佳大董事会议办公室,部门经理、策划、宣传、项目、人事、财务等一干人围满硕大的会议办公桌,唯独项目是副经理赵炎,原来项目部经理已近五十,身体欠佳,最近都是赵炎打头阵了。
  待董事长张恒落坐后,犀利的眼神横扫每一个人的脸庞,“目前,咱们房地产的市场不太乐观,那大家的积极性也有所低落了。”
  话毕,各位都低下头去翻看手中的笔记本,以掩盖董事长不是在批评自己部门,除了赵炎一人自信地看着董事长。
  “佳大集团,你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有股份,是属于你们每一个人,每个人都要以企业为己任,今天要表扬一下项目部赵炎。”张恒特意没有提副经理这个词,以表示他认可项目部就是赵炎。
  大家都向赵炎投来或赞许、或疑惑的目光,此时赵炎感到身上一股热流,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觉得他的事业开始有曙光了。
  接着,张恒把赵炎拟写的方案进行了简单介绍,后让各部门开展讨论。
  “别墅群?那得投资多少?项目风险有多少?”财务经理王信中推了推眼镜问道。
  “这个项目怎么推进?宣传有什么主题吗?宣传经理王可谦虚地轻声问着赵炎。
  “赵炎,你来给详细说一说你的思路。”张恒沉稳地说。
  “各位领导好,我们目前开发别墅群,确实不适应现在的形势,但是我们可以转换个方式,就是以挂羊头卖狗肉,说着不太好听,却是实用。”赵炎从来没有在董事会上这样发言,今天有了这样的机会,也是挺直了身子,非常自信。
  “现在咱们县政府很重视项目建设,我们可以以旅游开发项目来打这个擦边球,在清河周边打造一个100亩的温泉小镇,外加高乐夫球场、在里面建立49套高档别墅群,由旅游带动房产,这不仅在跑手续、征地方面会得到政府的支持,咱们也会省些力。”赵炎一口气讲了许多这项项目的问题。
  一个小时下来,这个项目大家基本门清,因为别墅群是以开发旅游项目为挡箭牌的,所以从这个角度去找政府协调应该是比较好的。

  平则县委书记办公室。
  县委书记郝平咽了一口浓茶,听着即是老同学又是佳大董事长的张恒说着他的旅游开发项目。
  郝平刚任平则县委书记不到一年,这个地方厂矿、旅游的地方被市区划走,剩下的大部分以农林大棚等经济为主,整体经济发展比较缓慢,项目引进也时常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搁浅,有时机关干部的工资都不能及时发放,闹得干部们的工作积极性很差。上项目,挣钱的,环保不过关,上面压下来的项目,没有政绩,白给征地,还不能增加县财政收入,很是脑袋疼,这也是一直没法向市领导汇报的事情。而且,离退休也快五年了,也想出点政绩,再找找上边领导,最好退休前到市政协谋取个闲职,安稳养老才好。
  其实,以前他也曾想从旅游角度找项目,而今天听张恒说开发旅游项目,外带别墅群,还真的是可以考虑的事情。因为是老同学,张恒丝毫不忌讳什么,十几年的交情了,张恒每一片经过这个区委书记照顾审批的楼盘都会给张恒留一个楼王的房间,并精装好直接给郝平一串钥匙。对此都心照不宣,而这个旅游项目,郝平得政绩,得一套别墅,张恒得钱,两者都获利。
  至此,这个清河旅游开发项目得到了县委书记郝平的首肯,也跟建设、国土、水务、环保等部门一把手打了招呼,在常委召开了会议,出了一个会议纪要,为大项目特事特办,允许未批先建。其实个别项目工程也有未批先建之例,但都要上常委会研究,大都是工程紧,急着要工作成绩才会这样。

  最近,清河总是陆续来了一拨人又一拨人,指指点点,划划圈圈,没多久,挖掘机、铲车各类工程车轰隆隆地都集聚到这里,每天开始不间断地作业......
  树林里那些碗口粗的杨树也都一一倒下,那些惊叫的鸟们四散开来。喜鹊爸爸和妈妈正围着四颗快要出生的蛋宝宝而欣喜,随着一阵油锯的轰响,喜鹊爸爸妈妈精心搭建的家与还没有见面的宝宝们从高空坠下被摔裂。喜鹊爸爸妈妈发出与平常不一样的声音哀鸣着,不停地在附近盘旋飞翔,他们知道,他们这样做改变不了什么,依依不舍那四个未成形的儿女......
  “快走吧,快走吧!”喜鹊爸爸围着不停向下俯飞的喜鹊妈妈说着,“咱们飞到前边去落户吧,孩子咱们还会有的,别伤心了!”
  清河里的鱼儿也是每天生活在动荡中,还有挖掘机来挖河道,挖得河里泥水浑浊,好多鱼宝宝因此而丧命,鲫鱼爸爸和妈妈已不知道失去了多少个宝宝,只是每天努力地叫着孩子们与他们一同向上游游去,但往上游很是费力,其实他们也很想顺着去下游生活,但是人类为了造型,让水位更深些,将下游口进行封紧,为了生活在更好的环境里,他们使出了全身力气,给孩子们讲鲤鱼跳龙门的故事鼓励他们继续向上游游去......
  经常来这里玩耍的小男孩子也不来了,他妈妈说这里开始施工了,不安全,以后再也不能来这里玩来了。小男孩有时坐车经过这里时,总是向这边看看,真希望这些讨厌的工程车们走开,不要打扰他的四季乐园。
  其实,最为紧张的还有那个徐家老爷子,他看出问题来了,他想阻止那些过来指指点点的人和挖掘机,但每次他上前要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三两个小伙子礼貌地叫着爷爷,然后把他架到一边儿去了。
  徐家老爷子连声叹气,乱戳着拐仗,气得直瞪眼睛,然后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爬上了清山......

  佳大集团董事会。
  “目前,清河旅游项目审批手续在区各部门跑完了,下周就到市里、省里审批,县政府领导已经向上级提前沟通好,打开了绿色审批通道。”项目部经理赵炎向董事会上汇报。
  “好!下面策划、宣传部门汇报一下进度!”董事长张恒总是在会上言简意赅,不多说一句话。
  “我们策划部门打算将49座别墅分为三个区域,分别以‘清河御园、清河博园、清河嘉园’,在三个区域中间穿插游乐场、高空乐园、植物动物生态园、温泉小镇及餐饮服务场所等,整个场地以南门、北门开放收费,还要建一个大型的高档报告厅,用于政府部门、大企业召开重大会议......”策划部门、宣传部门经理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状态,也积极筹划前景方案。
  销售、人事、后勤等部门也进行了积极发言。
  “好,看得出,大家都很努力,我就提三点:一是对外宣传一定要以旅游开发为主,别墅销售要低调;二是宣传要抓住节点,要选好对象,不是面对普通大众,而是收入高档人群,宣传方案要拿出档次来;三是一定要注意审批手续的流程,不要差了哪一块,让政府看到我们是合理合法合规的,别留后患。”张恒说完后就让散了会。但是把赵炎给留住了。
  张恒对赵炎说:“最近工作表现不错,很上进啊!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啊?”此时,张恒脸色不再绷着脸,关心下属的态度从脸上表现出来。
  赵炎当然得知领导的想法,便顺水推舟说,谢谢领导关心,我没有什么困难,只是我妻子都快生了,还每天往返于乡镇政府上班,很是辛苦,不知领导能不能给托托人想想办法。
  张恒听了,一下笑了,想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却对他说,好好干吧,前途无量。
  赵炎也见机知道应该离开了,便站起来说:董事长,我那还有个需要整理的项目方案,我先忙去了。
  张恒点点头。

  赵炎妻子今天下班后,高兴地对赵炎说,今天领导找我谈话了,想把我调到县委宣传部工作呢。
  赵炎高兴地说,那是领导有眼光,看出你平时写些小文章,人家宣传部相中你了呗!
  赵炎妻子幸福地轻拍了一下肚子,宝贝,这回你每天可不用晕车了,一走那段坑洼的路总是颠簸的不舒服。这回离家近可以很好的照顾家了。
  赵炎没有和妻子说她工作调动背后的那些事情,一是想让她对自己的文采更加自信,二是这些事情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晚饭后,赵炎和妻子看完《美人鱼》的电影后,到清河边散散步。然而,赵炎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美景前,脑海中不断出现电影中河流污染的镜头。
  “你说,在清河边上盖别墅,会不会污染清河呢?”赵炎忽然问向妻子。
  “你说呢,如你说的那样,把这里都圈进里面,就成了私人花园了,咱们一家就不能带女儿来这里散步了,这里面的房子也是咱能买起的,女儿出生后也看不到清河啊?”妻子虽然不认可赵炎公司的做法,但也毕竟干预不了,只是从自己宝宝的角度对将来有点担忧。
  赵炎仰望天空,又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细听蛙群高歌、蛐蛐低唱,微风微拂柳条,轻拉妻子的手坐下。
  “听说,山上的那眼清泉的水很小了,老人们都说似乎有什么说的......”妻子突然说道。
  赵炎一手环搂着妻子日渐变粗的腰,一手轻抚着一肚之隔的女儿,若有所思......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这个清河旅游项目是我们县目前的重点保护对象呢,请领导一定要关照一下!谢谢!谢谢!”县委书记郝平满脸堆笑给省里领导打着电话。挂完电话立即收起笑容,对张恒说,“唉!当个书记不容易啊,为了你这个项目我是说破了嘴磨破了脚,还受尽了冤枉气!
  “怎么是我的项目呢?我是投资方,这个项目是平则县的嘛!”张恒在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就不会顾及县委书记身份而看成是老同学了。
  “嗨,你都不知道,清河是通往首都的水源,那些建筑都建在了防洪管理线、自然生态红线里了,水务局、环保局、国土局一把手都上这儿跟我说这事,那都是中央不允许的,都让我给挡回去了。我呀,总是给市里、省里说小说,他们现在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出事,你我都万事大吉!”
  “这还能有什么事啊?这项目现在市里不都审批完了吗?这不省里也差不多了吗?红纸黑字外加大公章,这个项目是完全合理合法的!唉,跟你说,现在就定出去39套别墅了呢,给你留了一个黄金位置,等好吧您呐!等旅游项目上市大把给县财政上税时你就乐了,那时郝平就是平则县经济力扭乾坤的大清天官老爷啦!你是双丰收啊!”张恒拿一口京腔说道。
  “真是奸商,怎么也斗不过你!”郝平指着张恒笑道。
  “对了,说正事,下周一我带着国土、建设、环保等部门到项目实地踏查一下,相关的你安排一下!”
  “这个没问题,项目工程是得宣传一下了。”张恒起座离开了。

  近两天,市、县两级的日报、电视台等媒体大肆宣传清河旅游项目,而且,郝平还让县委宣传部的笔杆子采写一篇稿件报到省级媒体,笔杆子不愧为文字高手,稿子以县委书记创新管理、真抓实干,利用资源,抓出旅游项目,届时,旅游将能容纳多少人次,达到什么效果,推动多少人就业,增加财政收入多少,等等,最后,通过关系,在大可省日报刊登了个一版头条,在省领导干部群中,市领导给转发了此条亲,省领导都给点了赞,于此,郝平很是满意。
  而清河项目呢,佳大集团施工很快,因为是未批先建的,三个月,主体建筑已差不多完工,而此时各级审批手续也都近完善,作为投资商,也和政府的各种协议、合同也都是顺风顺意,都是按着郝平和张恒的目的达到了。
  然而,就是清河附近的居民很是不满,徐家老爷子带着一群老老头,说清泉都快没有了,别打扰清河了,有神灵在呢,几次被政府人员说是迷信说法给打发回来了。
  还有明白一点事的,说施工会占有防洪管理线而到各级市民信箱去反映,也有在本地贴吧上发表这样那样的言论,这些都有人替郝平去关注,甚至郝平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就有人去处理这些事情了,比如信访就会有人回复上级,有省市各级的审批手续合法合规算结案息访,还有让负面的贴子让沉贴,置顶一些正能量的贴子啊,反正是没有人兴起太大的波浪,清河旅游项目热火朝天地在平则县城里鹤立鸡群起来了。
  清河别墅销售中心不时地接待一些戴着眼镜、口罩的人们,在这里丝毫不会提公积金、商业贷款什么的,一套别墅下来怎么也是一千万左右,但大部分都会全款付清,因为会有一个点的优惠。有本地人买,也有外地人买,但本地人都没让登记具体住址。佳大集团的销售员工都惊讶平则县人民的购买力,让他们的工资直线高升,都认为董事长张恒有能力、有魅力。
  其实,张恒有一件事没有和郝平说,也没有在董事会上说,就是中清河项目的一角,也就是靠山背水的绿地设计了一处豪华墓地,就是活人墓,但在设计图纸上却没有直接这样标注,准备以这个项目打擦边球,等建成再以围墙圈起来作为一处展园。

  平则县信访局,一位四十多岁的信访干部正在接访一位小伙子。
  “我说小伙子,你都来十遍了,你说你咋不像个九零后呢?”信访干部一边不急不火地咽一口茶水。
  好像信访干部都要有这样的心理素质,就是你急我不急,态度一定是温和的,目的就是大化小、小化了,化不了的就给你个好脸,就不停地来个“话聊”。
  “我觉得清河项目是违法的,影响生态环境......”小伙子眼睛里闪亮着一种睿智和执着。
  这个小伙子是县直小学里一位刚参加工作的老师,名叫徐帆,自从清河项目开工以来,就不停地在信访局、政府办来回跑,还利用网上的省长信箱来反映这个问题,他在大学曾学过环境保护方面的课程,所以对本地生态环境特别关注,每次县里组织清河环境整治的志愿活动都积极参加,还在政府地方志办公室借调过几个月,清河作为平则县一大片自然资源,也承担着下游几个城市水源的生态。而现在却出了一个所谓的清河项目,把清河紧邻的金山挖的满目疮痍,这让他特别的心疼。
  “哎,我说小伙子,这个项目是影响你家一星半点啦?是不是没占上你家地,你心就酸啊?还是你也像那个徐家老爷子天天上这说神灵的话来啊?”信访干部一副不屑的神色打断了徐帆的话。
  “这个项目已经影响我们平则县的每一个人,也会影响清河下游的人,那徐家老爷子说的神灵我认为是有的,那就是影响了生态环境,就会惹怒了大自然......”徐帆不温不火地说明事实。
  好像有人都会认为只要是上访的人,都是一进信访局就拍桌子、敲板凳、唾沫星四溅、坐地吵闹的形象,其实不然。有些人上访确实是有无理取闹想从中向政府讹点钱花的目的,但有一部分人是真的想反映问题,看到不合法不合理损坏人民利益的事情就去反映,也是逐级反映,不吵不闹平静说理,徐帆就是这样的人。
  “我都跟你说八遍了,你是没听见啊?这清河项目有手续,从省里、市里、县里都有合法合理的手续,昨天给你的答复意见书里不明明写着呢吗?那你也想告省里啊?你因为这样在省长信箱里反映了几次,七八次了吧!”信访干部又一次打断了徐帆的话,脸上生气、不耐烦的表情明显地表示出来。
  “你说你,一个老师不好好当,成天来这磨叽!你这老师还想好好当不?等将来落个处分啥的,不值当!”信访干部又强压下火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的课程已经安排好,我是刚上完一节课来的,我也和领导请了假了。再说了,我也没犯错误,为什么给我处分?”
  “好了好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我十点还有个会要参加。”信访干部说着就收拾笔记本穿外套了。
  徐帆不是死磨硬泡的人,也认为这不是解决办法,他坚信,他做的事情是对的。他从小就这样,七八岁时看到人有扔垃圾愣能追出去二三十米,让人把垃圾捡起来。他母亲也曾说,他扔垃圾是不对,你这样容易伤人,要么你捡起来就行呗!他却说,那不一样,他不对就是不对,得告诉他这样不对。从小徐帆就这样认死理,然而在小学、中学、大学里一直担任着学生干部,是老师心中放心的学生,在学生眼里是正直的榜样,当然,在个别学生眼中就是“一个钉一个刺”。

  赵炎盯着电脑屏幕桌面直发愣,偶尔也听说有因此到政府、信访部门上访的消息,但这事县委书记一直压制,一次也没接访过信访人,只是听信访局长的口头汇报。赵炎越来越觉得这个项目离他的目标走得越来越远,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加上刚才董事长跟他说要给他提职、分给他更多的业务的谈话,更是让他心里悬在半空,如果这件事放在这个项目前,他会高兴的蹦起来,还会马上打电话给妻子告诉他被公司领导重用了。然而,他每当看到当地贴吧有人写清河的工程影响环境的贴子时,就心里有些不好受。还有当看到政府部门有些人将项目夸大宣传、公司利用人际关系来疏通工程手续时,还有无意听到附近百姓当面对这些工程指点责骂,内心上总有一些过不去,甚至觉得造成这个的问题,都是赵炎他制造的,是他给公司提出的意见,那时,他真的没有想到环境这个问题。尤其是看了《美人鱼》的电影后,不管是每天的报纸、新闻、手机里的头条,“环境保护”两个字似乎出现的频率特别多,而且还有好多中央领导人来提出的,这四个字好像在他内心扎了根。还有一睡觉总是浮现小时看到那汩汩流出的清泉,一会儿就戛然而止了,这让他的内心感到恐惧......
  而此时,要怎么和董事长说,要撤回这个项目吗?不可能,如果撤回公司损失重大,而且县政府也是以这个项目为当前政绩的。项目继续实施,清河两侧的环境必会受影响,而且赵炎的内心会更不平静,心存愧疚......
  但他也要想他的未来,他的事业,他要为家里承担起经济支柱......
  “你说当老师好不好?”赵炎带妻子去医院去检查时问道。
  “老师?挺好,教书育人,寒暑两个假期可以陪孩子。哈哈,你要当老师吗?”妻子以为丈夫开玩笑。
  赵炎却很认真的对妻子说,“咱们县招聘小学老师呢,我都报名了。”
  “什么?你被公司开除了?”妻子一下紧张起来。
  “没有啦!赶紧的,叫你号了,先去做B超,出来再说。”赵炎赶紧把妻子扶到B超室里。
  “哎,你是怎么回事?”妻子还想问。
  “8号,赵芳芳!”护士大声叫号。
  “快去吧,快去吧!”赵炎赶紧把手中的检查单递给那位护士。
  赵炎看妻子进去后,一个电话打来了。
  “老同学,你也想当老师了?哈,我看到你报名了!”是教育局的小学同学海朋打来的电话。
  “对啊,从你这儿走了个后门儿吧!”
  “我这儿可没有后门可开!对了,你不在公司好好当老总,当什么老师来啊?”
  “跟你开玩笑的,现在招聘都公开、公正、公平的,哪有后门可找啊。不想在公司干了,忽然想起小学老师问长大了干什么来了,记得那时我说的是想当老师,但是那老师用轻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就是姓杨的那女老师,现在我还记得。”
  “啊,记得,你就是因为这个,上大学期间考个教师资格证吧?”
  “唉,也不尽然,我觉得教书育人的功德更大些,就像你这样的,桃李满天下的,哈哈!”
  “真搞不懂你,反正教师是最美的职业。你努力吧!咱们再续同学缘,成为同事缘!”
  ......
  挂掉电话,妻子也出来了,赵炎赶紧接过B超单子,看着发育正常,高兴地不顾旁人亲了妻子脸一下。
  妻子怪嗔推开,“说啊,你是怎么想的?都不跟我说一声啊!你工作不要了啊,还是你在公司犯错误了啊?”妻子一连串的问。
  赵炎看着面带惊讶表情的妻子突然想笑,于是轻轻搂过妻子坐上了汽车......

  接下来的几天,赵炎在公司里不过多干涉项目,董事长安排的工作也尽量把业务推给部门人员来完成,这让同事们十分的不理解,赵炎极被董事长器重,明显是提职的机会,赵炎反而却淡然,不去争取了。当然了,这也让项目办的同事略为高兴,每做一件董事长能看到的工作都尽心尽力,仿佛眼看到赵炎嘴边的肥肉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但有一项工作必须是赵炎完成,董事长把赵炎叫到了办公室。
  “这两天考虑的怎么样啊?担任清河项目部的总经理的职位,还不满意吗?”张恒双手插在日渐隆起的啤酒肚上。
  “谢谢董事长的关心,我觉得胜任不了,而且我妻子快要生了,业务繁忙就照顾不了家里。我们部门的陈飞的工作能力也不错,我觉得他可以胜任,九零后,有股闯劲儿。”赵炎尽量低调,不让董事长觉得不满意。
  尽管如此,张恒还是阴沉着脸,滑动着手机屏幕,沉默了足有一分钟,安静,如此安静。
  赵炎的心里也是很平稳,如在以前,他内心会很紧张,平时有察言观色的能力,立刻能说出让董事长欢喜的话来,如今只是想和清河项目离得远远的......
  “那算了,你出去吧。”张恒没抬头说出这样简单的两句话。
  赵炎起身出门。
  而清河旅游项目不因少赵炎一人影响什么,还是每天轰隆施工作业,本地贴吧的贴子时而会跳上来一下,不久就会沉下去,还有网友直接在标题就写出“清河项目污染环境变私人花园是实话,为什么删贴子”的字样来,没多一会儿,就消失了......

  凡是知道清河旅游项目的人,都会感到这会成为平则县的一个改变,是改好还是改坏却没人细琢磨过。
  也就是清河旅游项目建设半年后,中央巡察组悄悄入驻平则县,根本没和省、市、县打招呼,到了就对清河项目察看一番,对周边民意进行了测评,了解差不多了,才通过工作渠道入驻平则,调查清河旅游项目。
  这几天,郝平左眼皮不停跳动,心境略为不安。把张恒叫来,说了中央巡察组入驻的事情。
  张恒还自作轻松,戏说左眼皮跳财,财路官运互通,可能是你能调市里去了。张恒知道郝平一直想调到市里养老去,也认为这个项目是经过省、市审批过的,一直当做板上钉钉的事,没有任何问题的。
  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郝平觉得中央巡察组入驻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巡察组什么也没说,只是尽力安排好巡察组的吃喝住行,原来想安排在县里最好的酒店的,但他们却执意住到县招待所的两层小楼里,郝平觉得这座佛很难伺候。
  其实,以前中央对这个项目也有过批示,根据群众意见写出整改方案上报。那时郝平就有调到市里政协就职的消息了,也不想让这个项目出什么问题,就让政府办主任拟稿,打擦边球,尽量把努力和工作成绩详写,污染环境简写,写出不痒不痛的问题再加措施整改,这样的材料报到了市里,各种沟通关系,材料又报的省里,各种沟通关系,这样的材料就报到了中央。
  巡察组要过清河旅游项目洽谈、招商、引进到落地的一些手续档案资料,已经看了两天了,也没给个什么说法,这让郝平十分的着急,通过省里找人过问,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

  十天后,清河旅游项目暂时停工,往日机器的轰鸣声顿时消失,周边居民忽然感到耳根子清静了许多。
  佳大集团张恒这时才紧张起来,一天到县委找郝平八遍,也没问出什么来。

  中央巡视组在平则县呆了半个月后离开,也没有和市、县里打招呼。
  三天后,市检察院带走了县委书记郝平,听说是在会场上直接带走了,包括与这个项目所有的关联人,听说省里、市里审批的领导和责任人都受到了牵连,得到了处分。
  最后查明,原本郁郁葱葱的清山被挖得满目疮痍,一级水源保护区内大兴土木,建别墅、高尔夫球场,还违规偷建豪华墓、活人墓,违反法律规定,禁止在耕地、林地、城市公园、风景名胜区和文物保护区等地建造坟墓,该项目严重破坏了清河一带的生态环境。
  这几天,清河边又开始各种车辆轰鸣作响了,清河百姓都到这里来观望,这次不是继续施工,而是将清河项目所有的建筑物进行强制拆除,好十几辆挖掘机啊一起挥动手臂,那些一直是当地百姓所诟病的建筑物轰然倒下,一直清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将那些建筑垃圾清除后,又覆土栽植了绿树,清河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像一场抗战胜利结束后家园重建一般,河里的鲫鱼一家虽然这期间因为工程施工死掉少一半的宝宝,但现在他们坦然了,高兴了,虽然同样听到是机器的轰鸣声,但它们清楚是在给它们恢复家园了。喜鹊一家带着刚会飞的小宝宝也回到了老家,又在一棵大树上新建了一处新家......
  徐家老爷子一步一挪地爬上了清山,来到了那眼清泉,那眼清泉有节奏的流淌出来,哗啦,滴答,好像是在和老朋友说话,徐家老爷子轻抚水流,细声说:“你前几天都快流断了,可把我吓坏了,咱们清河的百姓离不开你啊,你知道不?这回啊,谁也别想动你!国家都号召保护生态环境了......”
  “太爷爷,咱们得回家吃饭了!”一副阳光灿烂面容的徐帆大踏步上来,伸出双手有力的架住太爷爷。
  徐家老爷子欣慰的看着重孙子,指着清泉说:“好!好小子,没白上大学,以后就得靠你来护着他了,我老了,不中用了......”
  “太爷爷,你没老,以后我天天陪你来看这眼清泉!你走累了,我就背着你!”徐帆还真一把想背上徐家老爷子,逗得爷俩哈哈大笑......

  “好,同学们,今天咱们在清河边写生,现在同学们打开画板,注意分清远山、近水的层次感,注意一下分界线颜料的深浅啊!一定要调好了!还有一会儿中午吃饭时大家注意把垃圾都带走,不许乱扔啊!好,开始吧!”赵炎身着一套轻快的运动装带领着他们班三年级的孩子来这里开展活动。
  赵炎在公司顶盛时期突然辞职让董事长不满、让同事们不解,只有他妻子理解他,只是不想让清河的环境继续恶化,内心不安,如愿小学时当一名老师的理想,顺利地考入了平则县偏僻的一所学校,虽然远一点,但与妻子上班所在乡镇倒是顺路。每天充实而快乐,他每天给孩子们讲环境保护的重要性,讲清河是咱们的母亲河,一定要保护好,他每当看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神时,是那么可爱,这么清澈的眼神绝不能混有自私忘义的思想,他要把这群零零后的孩子们教出像徐帆那样,有责任、有担当,敢于对违法行为碰硬、叫板,让孩子们知道“天下太平,匹夫有责”,让孩子们知道“只有青山绿水,才有金山银山”,让孩子们知道生态环境是利及千秋万代的事情......
  徐帆现在已成为平则县县直第一小学的教导处主任,和赵炎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在教育上也是时常交流。徐帆也在清河项目拆除后收到了信访局再次给他送达的答复意见书,这次意见书里没有顾左言他,而是如实陈述,最后一段,说明该项目已被拆除,并覆土绿化。这一次,那位中年信访干部拍着徐帆的肩膀说,“小伙子,真是有责任担当的九零后,有前途啊!”徐帆也淡淡一笑,认真地在答复意见书下签了自己的名字。至此,这个重复访的信访案件圆满结案了。
  最后说一下佳大集团,因为该集团违规操作,手续有漏洞且不合法,省住建部门责令佳大集团停止违法行为,拆除违法建筑,并处高额罚款,同时,又调查出张恒行贿等案件,一并追究了法律责任。
  现在,清河周边还是清清的河流,背后是青青山坡植被,每天鸟语花香,那眼清泉每天滋润的流淌着......

  “党员干部要守住政治纪律、政治规矩,我们要怎么做?就是六个字,责任、担当、敬畏!”
  “今后,我们要在工作中,对于一些顶风违法建设、破坏生态环境的单位和个人,相关职能部门一定要严格执法,要敢于动真碰硬,真正提高违法成本,出现问题,全部追究责任。这个做为一个反面典型,加强党员警示教育!”
  “还有,这个项目起源于政府官员与商企勾结,只是一个表象,其问题根本就是不讲政治!我们要时刻警惕!时刻反省!”
  这是新上任的平则县委书记李韬在全县干部大会时这样讲话。
  李韬是市政府秘书处过来的一个八五年出生的年轻后生,工作有头脑、思想有创新、工作有方法,仅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清河项目处理得稳妥,得到上级领导的好评,得到平则县政府领导班子的佩服,更是让平则县老百姓的称赞,政府各部门上下一派清朗的政风,吹遍每一个角落......
  都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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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14 18:45: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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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子李
作者:王省江

  朝阳暖黄色的光刚刚洒到东墙根儿,他就来了。村中心的东墙根儿敞亮又背风,最适合他打开场子。他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自行车的前把上,绑着他的拐,拐的扶手已经磨得发亮,像涂过油。自行车后架的两边挂着他的工具箱,足足有两大箱。
  孩子们都叫他拐子李。那时我刚懵懂记事,认为他是八仙里的铁拐李下凡,不过他的拐不是铁的,是山上的老荆条做的,这并不影响我把他看成神仙样儿的人,他整天乐呵呵又无所不能,这些都是神仙才有的特征。在当年,村里像我这般年龄的孩子或许都是这样认为的。
  停下自行车后,他先用灵活的腿撑地,再用手搬着瘸腿从车上跨下来,解下拐放在腋下,腾出双手从自行车后架上卸下工具箱。稍大些的孩子曾试图帮他去搬那箱子,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那箱子仍然纹丝不动。
  他吆喝的声音极富音乐感,一波三折,又突然有力地收尾:“磨剪子嘞,戗菜刀……”。不一会儿,大人孩子们就都聚拢过来。他见人总是笑眯眯的,遇到大人就递上他的烟丝,自己也卷上一根,见孩子多了,就分发各种颜色的小糖丸。我觉得那年头儿没有什么比他的糖丸更甜了。
  他会的手艺很多,除了磨剪子、戗菜刀,还会补鞋、修筐、修粪篓子、补锅、补盆。在孩子们眼里,他几乎无所不能。
  村里人把要修理的物件儿拿给他,也不必等候着,他一件挨一件修好,放在旁边,等各家人有空了再自己拿回去。
  磨剪子、戗菜刀、补鞋、补盆都是简单的活儿,他拿出家伙什儿,几下就修好了。修筐修粪篓子比较费时,要把纤维条儿插进破损的地方,再一圈儿一圈儿地编织。
  最复杂费力的要数补锅了,需要生火。他生着炉子,孩子们帮他抽拉着风箱,炉子里的碳火被风箱抽拉得通红,像过年过节时我们这些孩子才能吃到的腌鸭蛋的蛋黄,烤得周围都暖暖的。碳火的上边,是一个坩埚,坩埚里放着碎铁块儿。孩子们轮流抽拉着风箱,火越来越旺,慢慢地,碎铁块化成了红红的铁水儿。在孩子们抽拉得风箱“呼哒呼哒”响,配合着他用小锤儿敲打铁锅破洞的“叮叮当当”声,他总是有意敲出节奏感来。敲打差不多了,再用刮刀和刷子清理干净,这些都属于准备工作。接下来他用一只手将湿布垫在破洞下面,另一只手在湿布上面放一层草木灰,然后把发红的铁水儿往破洞上面倒,铁水儿到上面即刻变成一摊,有时边儿上会溜出几粒圆圆的小铁豆儿,在铁水即将凝固还未凝固的时候,他用另一块卷起来的湿布条儿对着铁水猛按狠擦。在孩子们还在跟着紧张的时候,他已经从容又得意地里里外外刷黄泥水了,这是补锅的最后一道工序,到这一步,说明锅已经补好了。
  他给村里人做这些活儿,从不明码说价。村里人觉得值多少钱,就在他边上的笸箩里放多少钱,一毛、两毛、五毛、一块的都有,也有的人家不放钱,放几个鸡蛋或者一些大米,有时放得多了,他还要说:“值不了这么多,你快拿回去一些吧。”
  他来村子一整天,到太阳还有一丈高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保留节目:找拐。村里有一个著名的调皮鬼,叫洪权。每次他来,洪权都要把他的拐偷偷藏起来,有时藏在哪个草垛墙角,有时藏在哪家门后。我总担心他在太阳落山时找不到拐杖回不了家,所以跟着洪权,暗暗记下拐杖的藏处。他笑着被孩子们扶着簇拥着,找了一处又一处,惹得大人们嗔骂,“这群孩子!”孩子们的玩笑是有分寸的,大家都盯着太阳落山,有时拐杖被他找到,孩子们都很失落;有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孩子们把拐拿出来给他,嘻嘻哈哈地庆祝着自己的胜利。
  找回拐杖后,孩子们帮他收拾工具,目送着他骑着自行车去了太阳落下的地方。
  我们这些孩子几乎很少出村子,我们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等年龄大了一些,我问父亲,才知道他住在距我们大约10里的一个村子。那个村子比我们村还闭塞,他怎么会有这么多手艺呢?我总有这样的疑问。
  他是我童年记忆的一部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来我们村子了,后来我到外地上学,离开了农村,毕业后分配了工作,在城里上班,也很少回去。偶尔遇到小时候的玩伴,问他们是否还记得拐子李,有些人早就没有印象了。
  如果不是这次展览,或许他在我的脑海里就慢慢消失了。
  前不久,我所在的市举办了党史展览,在“人物”展区,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通过照片我还是认出了他。在他的照片下面,是一段文字:李国富,参加过解放战争中的三大战役,后又入朝参战,为志愿军某部冲锋班班长,带领所在班英勇杀敌,保家卫国,经验丰富,履立战功。在朝鲜战场上,左腿不幸炸伤,伤势严重。知道自己不能再上战场为国效力,他主动向上级要求退伍返乡务农,至今体内仍残留着10多块弹片……



序号6(复评三等奖)
庄河之恋
作者:张亚玲

  担忧着老天犯“阴天下雨赶礼拜”的毛病,周末又成了睡觉天,永丽端杯茶小口饮着,眼睛盯着窗外。满天星,明天朗晴,她长舒口气,洗簌,上床。
  前日弟弟永旺给永丽电话里说过,爸给她采了山菜,掐尖、留嫩、择好、泡了,就等着给她们包饺子呢。答着“看天头再说”,永丽的心飞到了小山村。此生依恋的故乡和童年伴着歌谣入梦来,那夜她睡得香甜踏实。
  近半年来,好像得了中年焦虑症。永丽要么失眠,杂七杂八胡思乱想睡不着,太阳穴“突突”地疼。要么懒得吃喝梳妆,大白天忽忽悠悠赖被窝,睡得发乜。心疼她,家人变着法儿地哄她调解散心。恢复昔日风采后,永丽自哂“就是闲的”。
  忙忙碌碌地奔波累了倦了,适合触摸心灵回归自然的最佳方式就是回家,回家乡。周六早晨,永丽催着爱人,刮胡子换衣裳,儿子把车停楼下等候着。
  行驶过海阳农贸批发市场,儿子问“妈,走哪条道啊?”没等永丽张嘴,爱人先说“导航,省得走岔路麻烦。”也是的,建设发展了蜘蛛网似的道路,冷不丁的本地人都走不明白,何况在外读书多年的孩子呢。
  永丽慈柔地拍下儿子的肩,“如今好几条路都能到你姥姥家,村村通了啊。方向盘在你手里,你说了算。你妗子备饭,咱就当旅游了。”吃现成饭,是出阁姑娘的一种享受,即便她的孩子已经长大。
  风吹水面道不尽山高路远,千言万语凝聚语重心长。永丽在山水情怀中体味人生沧桑。
  临近村头,永丽一眼瞧见七十多岁的爸在村碑边张望着,使劲儿挺,那腰身也不直溜。爸越来越矮了,永丽突然怕起来,怕爸融进土里。这礼拜来,下礼拜来,下下礼拜还来,她暗想。
  下车,扶着爸的胳膊往家走,正碰上弟媳妇端着一盆泛绿的水泼掉。“姐,你们挺快的呀,刚攥完馅儿,面醒好了。”“妗子,这还快?好悬没走瞎道。”儿子接着话茬儿。
  外孙子的话灌进老爷子的耳,撇撇嘴:“哼,开汽车还懵?我们那年头,幸亏你没赶上。”
  “讲讲呗,姥爷,让我感受感受。”
  “中,中中的,你不嫌我磨叨就行,上岁数了有时候颠三倒四的。”眉头的皱纹乍然放光。
  永丽抄起擀面杖,和弟媳妇外屋地包饺子,永旺领着姐夫后山逛,屋里一老一少唠得黏糊。
  原先啊,咱这里草深林密,打过游击呢。解放了,成立北庄河人民公社。辖着上不老、东西桐叶、马家庄、北庄河、朱家峪、蚂蚁沟七个庄。因为山坡丘陵地,种点苞米、花生、谷子和高粱,籽儿扔地里就看老天爷的了。旱挨着,涝受着。石崖子下的核桃树啥的稀稀愣愣挂果,还怕秋后大风摇雹子打。
  真得感谢党和政府,当时全抚宁县各公社都组织民工过来给咱修的水库。打井队实在缺人手了,七个庄再分派壮劳力去帮着,记工分的啊。我们喊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口号,干劲儿足着呢。
  姥爷我那时候是生产队长,领社员下地,时不常就碰到公社书记啊、社长啊、工作人员骑个自行车下乡。车往地头一撂,苞米趟子里、谷子行间、高粱垄沟,卷起裤腿就钻进去。啥泥了水了的,没事儿,根本不在乎。整明白哪块地适合种啥,估算产量,他们都有个七大八。发现问题就地开会,田间地头大队部哪儿都能开。
  万事开头难,建设靠发展。这疙瘩百姓家家日子都不宽焯。可心气儿齐啊。大队书记闹过散会后拣烟根儿的笑话呢。这空说起来挺心酸的,真买不起旱烟哪。
  人心齐泰山移,水库修了,水浇田那苗长得就是旺,你舅的名字也是这么取了。
  谁家想盖房,办手续批地方,三间房大家伙一“捧”就起来。咸菜熬豆腐,泥瓦匠吃得欢喜,木匠吃得欢喜,叨灰供桌的小工子也欢喜。入冬睡了热乎炕,房主人办个“谢土”,渣豆腐管够,真亲,乡里乡亲的真亲。
  老爷子讲得口干了,永丽赶紧倒碗凉白开,“爸,我好像还记得派饭那档子事儿呢。”
  “对对,是有。你就吃点瓜子上学了。”瞧外孙虔诚听的样子,老爷子清清嗓子接着讲。
  派饭是按生产队来,一队一队的,然后一家一家的轮。干部不挑饭菜,赶啥吃啥,有啥吃啥,临走留几毛钱,说是党员都得那样做。
  你妈妈上小学,老师虽然按你们现在说法是“民办”,能耐着呢。不管男的女的,都会教也能教数学、语文、政治、自然、体育、音乐和农业常识。自己的孩子也不单独吃小灶,教出息别人家的孩子也光荣。不信的话,你问你妈妈去……
  老爷子讲完了,踱到院里晒太阳。水灵灵的蒸饺揭锅了,永旺和姐夫逛山回来。爱人对永丽说:“正是山花烂漫时也!下礼拜得邀上朋友们来,绿水青山的,忒美。”
  永丽笑得颤坐炕沿上,咬着的饺子“噗呲”出油,香气弥漫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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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具
作者:刘玉军

  小姜最近胸腔中像架了蒸锅,又撑又燎。经过五年口勒肚攒,小姜家终于在新城区按揭换了大三居,半个月前安装上坐便灯具晾衣架。但是双休日去新房开窗通风时,钥匙却怎么插也不进去,凑近一看,锁孔里竟然占据着透明的胶水,比钥匙还硬。小姜心里咯噔一声,就像桥突然坍塌人坠入冰水里:谁?我得罪谁了?小姜大脑快速检索,但是没有答案。“谁这样缺德呀,断子绝孙的”,妻子带着哭腔骂道,“调监控,报警。”“闭上你的臭嘴!”小姜吼向妻子,妻子愣住了,但一看小姜竖起的眉毛和镔铁般的腮帮子,愤怒噎了回去。进不了门,两口子悻悻回到家,小姜想了一夜没琢磨通:我长这么大从没干过一件坏事,谁这样报复我?忽然,一个瘦弱的大男孩形象跳了出来——难道是强头?一想到这个名字,一股酸水在小姜胃里翻腾起来。
  这还得从装修新房说起。为了省钱,小姜购买的商品全部自行安装,实在干不来的找安装工。商家业务员笑了,小姜感觉她的笑意味深长,但没有多想。安装工是计件收费的,不同商品不同价格,小姜算了算,一个安装工一天可以赚五六百元;凭什么呀,我一天的工资才一百多二百不到。这不,强头安装完坐便灯具晾衣架,半天贪晌,张口要三百块钱。本来合计金额三百三十块钱,强头没等小姜开口就主动说零头不要了,凑整你就给我三百块钱吧。小姜还价道“一百五,就一百五”;说的斩钉截铁,甚至有些气势汹汹,眉毛支棱着,腮帮子鼓鼓着。强头一怔,瞄了一眼小姜的脸,然后迅速调向头顶灯具,轻声细语说“不讲价,再说也没多收呀。”小姜不认为讲价是女人的专利,并且认可无商不奸的说法;讲价就是买卖双方的谈判,谁也不欺负谁,谈妥了算,谈崩了拉倒。小姜死盯着强头,眼睛还特意往大了瞪,嘴唇抿的紧紧的,等待强头还价。看样子强头不到二十,疏朗的胡须顶着黄尖尖,肯定从没被剃须刀修理过;脸色和脖颈黄里泛着黑,一看便知是农村孩子。对于这种刚上路的新手,小姜很得意:“看在你刚出校门的份上,我多出五十,就二百元,我用微信转给你。”强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这在小姜看来就是默认了,这也是讲价的潜规则。强头默默把散落在地板上的工具一件一件缓缓收入工具袋内,然后轻轻关上门进了电梯。小姜看出强头的态度,但是在他转给强头的200元钱就将被退回时强头收了,既然收了钱,也就说明强头认了;如果强头不收,小姜会加钱的,但是最多给250元不会是300元。在小姜的经验里没有一口价的道理。
  思来想去,小姜断定是强头干的,当然调监控能确定是与否。因为这事调监控或者报警,小姜压根就没想过,好说不好听,现在想了想这事自己的确做的过分,多丢身份呀——国家公职人员,善良人。
  小姜花一百多块钱换锁芯后的第三天,他给强头转了200元钱,过24小时退了回来。第二天,小姜又一次转200元,过24小时又一次退回来。对于这个结果,小姜有些欣喜,也有些失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思渐渐被新的事占了。三个月后的一个双休日,正在监督孩子做作业的小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告诉小姜说我店接受你的一个姓张的表妹送你一套密码锁具的委托,今天就去给你安装。我的一个张姓表妹?小姜的大脑突然死机了,过好一会儿才自动重启——小姜的表妹好几个,的确有姓张的,但是哪个表妹呢,干么用这种方式呢。听到电话那头不断问地址,小姜反问“叫张什么呀?”;商家回答说小张不愿说。小姜脸有些发烧,打算拒绝,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哪个大学生表妹搞怪呢;再说,即使是骗子或者别有用心者,我小姜也要弄个究竟。想到这里,小姜瞥一眼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妻子,便告诉了商家新房的地址,并且说我马上就到。
  到了新小区,商家的一个安装工已经在新房楼下等待,于是一同进入新房。拆开锁具包装,锁具上面赫然放置着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上面只写着“姜哥收”三个女学生特点的字。小姜心怦怦乱跳,立即拾起来抽出信纸,踱往另一个房间,在墙角看起来。
  姜哥:
  我是强头的女朋友小张,你家的锁孔是强头堵的,事后他才说给我。强头刚独立接活,嘴又笨,看着你当时那么凶,就吃了哑巴亏,但又气不过,所以干出错事。收你300元,已经是市场最低价,你可以跟旁人打听,而你只给200元。强头虽然蔫,但骨子里不糠。我知道后,开导了他,他也后悔了;而姜哥没有报警,还追加200元,我俩很感动,因此决定送姜哥这套锁具,权作我俩对姜哥的补偿和表示歉意。另外,姜哥的200元我俩不收,你还欠我俩100元。
  


序号5(复评优秀奖)
我们一起跳支舞吧
作者:王省江

  
  马倩倩看着自己手腕上鲜红的血滴在地板上的时候,她才有些后悔,想想自己这么年轻就离开了世界,因为那个渣男,真的不值得。渣男对不起自己,自己不能对不起亲人啊,怎么就这么糊涂割手腕呢?
  情急之下,她同时拨打了110和120。
  醒来的时候,一缕阳光通过病房的玻璃窗照在她的脸上。床前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是?马倩倩声音虚弱,细小的声音从她的嘴里慢悠悠的传出来。
  男子见马倩倩醒了,凑了过来。你可醒了啊。声音温柔而好听。
  马倩倩再次确认了一下,确实不认识这名男子。流些血不至于大脑失忆吧?马倩倩想。
  我是这个片区派出所的民警,因为联系不上你的家人,所里领导让我临时照顾你。
  民警?眼前男子的形象彻底颠覆了马倩倩对警察的认知。她从来没把警察和小鲜肉联系到一起过,在她的印象里,警察都是蛮阳刚的。
  谢谢警察同志,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马倩倩满是客气和愧疚。
  不客气,我叫刘晓东,你叫我小刘好了。警察说。
  其实马倩倩是一个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人,再加上两个人是同龄人,没过多久,她和民警就慢慢熟识了,马倩倩开玩笑地叫他鲜肉警察,而鲜肉警察也没客气,报复性地叫她“马麻烦小姐”。
  马倩倩住院两周后痊愈,在这期间,鲜肉警察隔三差五地看望她。马倩倩出院后,请鲜肉警察吃了一顿饭。从此,便没怎么联系。
  大约半年后,马倩倩已经从失恋的阴影里完全走了出来,换了一份工作,她不可能在原来的公司上班了,那个渣男就是原来公司的主管。
  
  马倩倩新工作单位离家不远,但有一段没有路灯,每次走到这个路段的时候,她都会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总担心突然从黑黑的草丛里探出个眼睛冒血的脑袋来。
  那是一个周三,因为加班,马倩倩回家有点晚了,她事后想想才感觉到那辆摩托车一直在她后面慢慢地开。到那片没有路灯的地段后,摩托车突然加大油门,到了马倩倩身边,从摩托车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马倩倩的挎包拽走了。马倩倩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清那摩托车上是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一个人负责开车,伸手拉他包的是坐在摩托车后面的人。“抢劫!来人啊。”马倩倩大喊的同时,摩托车也轰大了油门。
  “别跑”,马倩倩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冲向摩托车。
  可能是这声“别跑”使骑摩托车那人受了惊吓,摩托车一个不稳,擦到了路边的柳树,趔趔趄趄倒了下去。车上两个黑衣人都摔倒在地,这时马倩倩才看清,两个黑衣人都戴着面罩,可见是蓄谋好的,而那冲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鲜肉警察刘晓东。
  马倩倩还没有被吓傻,她掏出手机急忙拨打了110,紧接着打开了录像功能。
  刘晓东一个凌空飞踹,把其中一个刚从摩托车上爬起来的黑衣人踹倒,另一个黑衣人从背后抱住他,他反手先把对方的面罩扯了下来,然后一个后踢,正中裆部。被踹倒那黑衣人爬起后从摩托车后座拿出一把匕首,刺向刘晓东,刘晓东一个躲闪,避开刀锋,一拳正中黑衣人腋下。
  警车很快赶到,两个黑衣人想跑,被警车上跳下来的警察和刘晓东合力制服,戴上手拷,押上警车。
  马倩倩惊魂未定,没想到鲜肉警察的身手这么好,见刘晓东一身便衣,说,这么巧吗?
  刘晓东支支吾吾,我每天晚上都在这附近遛弯,这里是治安重点地区。
  马倩倩倒很直接,我天天在这里路过,怎么从没遇见过你,你是不是在暗中……你不会暗恋我吧?马倩倩说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刘晓东的脸红得像路边的红灯笼,只是夜色下,马倩倩看不见。
  三月的风轻轻吹拂着柳树的枝条,嫩黄的柳芽正在悄悄萌发。
  
  五月,马倩倩的心情十分烦闷。她拨打了110。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
  您好,警察同志,我遇到点麻烦,让你们的警察刘晓东过来一下。
  刘晓东见到马倩倩后,见她好好的,说,马麻烦小姐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马倩倩说,见不到你就是我最大的麻烦。
  刘晓东说,别闹,我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这样做是浪费警力资源。
  我的大警察,浪费你几分钟不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吧?马倩倩说。
  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下班我请你吃饭吧。
  喜欢我很久?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喜欢一个人非要说出来吗?
  傻瓜!马倩倩的泪从脸上流淌下来,一下扑到刘晓东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好了,我现在是上班时间。下班再约吧。
  我只占用你十分钟时间,你陪我跳支舞吧。
  可是我不会跳舞啊。
  我来教你吧。这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哎哟,真笨,你踩到我脚了。
  
  九月,庭院里的茉莉开得正艳。马倩倩和刘晓东的婚礼选择在茉莉花开得最盛的那天。
  当亲友们闹着让新郎新娘表演个节目时,马倩倩深情地望向刘晓东说,我们一起给大家跳支舞吧。



序号11(复评优秀奖)
生命的抉择
作者:齐云健

  “嘀铃铃……嘀铃铃……”
  刚刚处理完一家企业的涉税问题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急喝一口水,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
  “您好请问是张先生吗,我是市肿瘤医院。”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您好,我——是张天继。”听到是医院的电话他的心不由的一颤,难道又有什么情况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好张先生,根据你最近的治疗情况,我们医院建议你进行放射疗法,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哦,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这是最佳方案,另外您需要准备五十到六十万元的治疗费用。”
  “这——这么多!……好了,我知道了。”
  “当当当。”刚放下电话,敲门声又响起。
  “请进。”
  “张局,您看这个情况怎样处理?……”最近正在推行营改增,他们分局的工作任务工作重,局里同志来请示工作,他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忙碌之中。
  晚饭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在默默地思考。怎么办?不治不行,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了。两个多月前他被查出肺癌晚期,已经发生了骨转移、脑转移,尽管他已克服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以顽强的毅力重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但放、化疗各项治疗费用之多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仅两个多月的时间不仅花光了夫妻俩多年来的所有积蓄,还不得以把仅有的一辆几万元的家用轿车也卖了。即便是这样治疗费用的缺口还是很大。怎么办?电视里本市电视台正在播放他们分局获得营改增先进单位的消息,他半眯着眼睛仰卧在沙发上,似看非看,似听非听。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有什么效果,体力大不如前了。他真想放弃治疗算了,免得给家里带来更大的经济负担。也曾私下里和妻子商量过,但贤惠的妻子又怎能同意呢。
  “老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放弃治疗这样的话,车、房都不算什么,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你的病治好!”妻子含着泪安慰他。
  卖房?他怎么舍得。看着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再看看在房间写作业的孩子,他的心里一阵酸楚。房子虽说不大,但这可是他和妻子一起打拼二十年来的心血啊!自己虽然身为国家干部,但工资收入并不算高,加之其他收入他从来都是拒之门外的,所以他唯一能给妻子、孩子的也就只有这个小却温馨的家了。卖了,去和年迈的父母一起住,怎么对得起妻子、孩子,怎么对得起羸弱的父母。
  不卖?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有。昨天做生意的朋友老赵来找过他了。多年来他和老赵的关系一直不错,老赵靠自己的努力打拼买卖越做越大,近期要计划进军房地产市场了。他这个人脑筋活络,之前因为办税的事找过他两次,各种“好意"都被他好言谢绝了。他也不含糊,寒暄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张啊,听说你病了,这次我是特意来看望你的。当然了,看病都得花钱,我知道你手头不宽裕,我这卡里有三十万,你先拿去看病,先过了难关再说。”
  他一边说一边把一张银行卡放在了茶几上。
  “你这是干什么?”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往回推。老赵一把挡住,抢着说:
  “你先别推,先听我把话说完。这钱是我个人借给你的,你需要钱,就算我帮你个忙,你想什么时候还都行,不还也行——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他故意把互相说的很重。
  “打住。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老赵,你把这卡拿走,看在朋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这事就算没发生过,以后咱俩还是朋友。”他的表情严肃,神态坚定,指着桌上的银行卡说。
  “你先别急嘛,老张,你这又是何必呢?”老赵一边去拿卡,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好吧,你也不必先急着答应我,卡我先拿着,你再想想,我回去等你电话,只要你一个电话,我立马送过来,你看怎样?”
  “我看不怎样!”说着,他就把老赵连人带卡一起推出了门外。
  妻子收拾完卫生端过一杯水,投来关切的眼神:“老张,有心事?”
  看着妻子日渐憔悴的眼神,他也不好再隐瞒,把医院打电话的事和老赵来过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妻子。
  “你的选择是对的,我永远支持你。”妻子一边说,一边偷偷转过身抹去眼角的泪珠。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对不起父母,可我不能对不起党和国家啊!”他的眼圈湿润了,眼珠四周布满了红血丝,看上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心被揪住般难受。他一把握住妻子的手,满心是诉不完的歉意。
  “红梅,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了这个家!……”
  “老张……”妻子一下扑到他的怀里,不住地哽咽,泣不成声,眼泪像决堤的河水奔涌而下。
  两天后,妻子卖掉了房子。他们一起搬到了他父母家住。
  十个月后星期一,他拖着被放化疗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身子,站在市局优秀税物人先进事迹报告会的演讲台上,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自己对税收事业的无限热爱,讲述着他边同病魔斗争边坚持工作的感人事迹:
  “……再多的诱惑也腐蚀不了我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再可怕的病魔也阻止不了我对税收事业的无比热爱!”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演讲的结束语,他挣扎着举起双臂做出了拥抱太阳的姿态,全身的衣服早已湿透,泪水自眼角奔涌而出。台下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突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演讲台上,将自己奋斗的人生永远定格在了4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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