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淌水，流霞画天

小虫卧草

　　那年，故乡千嶂之下秋凉阵阵，橡胶林里叶红似火。其时我十六七岁当建筑小工，跟着师傅其荣叔在故乡农场下面的白沙队里为乡亲们修公厕。每天黄昏收工后我便跑白沙河里去游水，现世于我太无聊，我喜欢在清粼粼的河水里变成一尾自由自在的鱼。
　　
　　那时，我还有个外号叫“憨出”的师弟，是我的跟屁虫。他之所以被我师傅骂作“憨出”，全因为他憨直，做事不经过大脑，师傅叫他拆东墙他就去补西墙，叫他吃饭他就去拉屎。但他毕竟是我师弟，他当然得听我的——在橡胶林黄叶飘零写满秋意的日子里，每天黄昏下班后便跟着我下河去。
　　
　　黄昏，我和师弟憨出，在岭南蛮荒清凉的河水里，剥得赤条条变成了鱼，上窜下潜，左腾右扑，还在水里吐着大泡泡。每次去游水，憨出这混蛋还在水中很优雅地冷不丁拉出一截屎，浮在水面上，我×！
　　
　　我骂他：“这么恶心的事他娘的你为什么老在做？知错就改不行吗？改了还是好同志。”憨出腼腆地说：“实在没办法啊，屎是自己跑出来的，不关我事。我又不是屎，屎又不是我，屎能够改吗？改不了！”他说的也有道理，屎如何能改呢？罢了。
　　
　　小河淌水，流霞画天。我赤裸着仰面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看天上云舒云卷风云变幻。偶尔侧目，一下子便看到那一截漂浮在水面的屎橛子，慢慢地流向那遥远的地方。这时，我会象古今中外所有曾经出现过的哲人那样思考着人生，脑海里还产生了一丝儿诗意的感觉。妈的！如果屎橛子遇上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这可咋办？于是，我有了作诗的冲动：
　　
　　那年青春恰好撞中我乌黑乌黑的大脑袋瓜，
　　
　　于是醉眼蒙眬长出梨花带雨泡了一壶茶。
　　
　　这壶茶红的绿的酸甜苦辣我不清楚，
　　
　　撞破脑门却将梨花笑意写下一幅诡异图画。
　　
　　诡异图画长满了一大堆狗尾巴花，
　　
　　狗尾巴花叼我歪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尾巴花啊，狗尾巴，你它妈也算是花吗？
　　
　　梨花啊，梨花，漫天的带雨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