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

小虫卧草

　　


       一年容易又秋风！

       “秋风吹雨过南楼， 一夜新凉是立秋。”晚上，黄叔的儿子跑来我工作室对我说他爸死了！就冲他这句话，一晚上我什么也干不了，只是静坐无言。
　　
　　黄叔享年七十八，是故乡父辈里最年轻的一个，而我父亲，十年前死时就已经七十六了。如此一来，故乡的父辈们也就剩下不了几个了。我在故乡的父辈大都活不过八十岁，黄叔的死再一次印证了这样一条有如魔咒般的规律。
　
　　呜乎！黄叔，这个我父辈中最有文化的退伍军人，终于和我那历尽人世艰辛及病痛折磨的父亲一样，在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季节里，做鬼去了！无疑，他们只能做鬼，守在故乡的橡胶林里默然，但我还是相信他们已在天堂之上。

      我的故乡曾经是生产建设兵团，我的父亲和父辈黄叔他们，也曾年轻而意气风发，怀着伟大的理想去战天斗地，丽日南天之下，千嶂里，莽莽苍苍的橡胶林之中，浸透了他们的血泪与汗水。他们――是做死了的！是做死鬼。

      写到此再难写下去，大千世界，人生而无奈。抬头，已然荒鸡，窗外夜色如墨，秋凉阵阵，唯有再一次听听儿时黄叔教会我唱的这首歌儿：《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但得声明，这与歌曲本身无关，我只是在循着这充满历史感的旋律，去怀念我那些做鬼了的父辈，即便我理解不了他们这一代人的情怀。我敬鬼，不信神。
　　
　　生生死死寻常事。黄叔之死，我不会流泪，那年我父亲死时我就没流过一滴泪。因为，我早已无泪。但是，今生我将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