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我就成了你

史文民

     
          多年以后我就成了你

             （原创：史文民）

        我是在女儿2岁的时候，发现母亲老了的，那年母亲也只有57岁。
        那一天，我从母亲那看女儿回来，坐在办公桌前，眼前突然呈现出母亲有些苍老的面孔，微胖的身躯，还有那不再有力的脚步声，突然意识到母亲不再年轻了，这就是人们不想但又不可逆转的“老了”吗？心里有点惊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突然就老了？我在记忆深处打捞着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年轻时的母亲，微瘦，身板很直。上身穿着大襟袄，每一粒扣子都是非常严肃地扣着。下身穿一条很普通的长裤，布料没有太好的，但是很干净。一头齐耳短发，被整齐的捋到脑后，耳边用两个黑色的卡子卡住，看起来母亲非常干练。再加上母亲走路时发出的咚咚的声音，给了我太多的安全感，在我心里，“老了”那是邻居的事，母亲永远也不会老。
        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将大襟袄换成了对襟袄的？已记不清了。二姐和妹妹是敢于向母亲谏言的，我不会谏言，感觉母亲穿什么都是母亲，我只要实实在在的母亲。也许是姐姐和妹妹建议母亲做的服装改革吧。穿了对襟袄的母亲依然很精神，较穿大襟袄年轻了很多。我的身材一定是随了母亲的，虽然母亲不算很高，但是165cm也不算是矮的。父亲和两个姑姑都高，姑姑都在170cm左右，父亲远远超出170cm，但是胯部略大，不如母亲身材匀称，如果母亲穿了现代的各式服装，一定会是一个大美女的。美中不足的是母亲没上过学，不认得字，一生都在围着孩子和锅台转，这是母亲不自信的原因，也是那个年代大多数中国妇女的悲哀。
        为了供我们姐弟几个上学，母亲省吃俭用，尽量满足我们学习上的费用。知道家里拮据，每次学校让买字典等学习工具书，回家向母亲要钱时，我都会先犹豫着，忧心忡忡地问一句：妈，咱家有钱吗？可能母亲知道我从不乱花钱的缘故，每次，她都是非常爽快地回答：有！从来不问我干什么用，听到母亲的回答，我就向甩掉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一样轻松，快速说出钱的用途。这样的问答多了，我便怀疑，是母亲事先把我们的学习费用准备好了的。母亲从来不多说一句话，这也许是母亲在用自己的行动改变着自己孩子的命运吧？让她的孩子们识文断字，明事理，晓分寸。
        母亲已经有了老的印迹，但是我束手无策，这是自然规律。最让我敬佩的是，母亲除了身材有些变化，面容有些苍老外，她对家庭的责任感没有丝毫改变，家里有年迈的婆婆，有患有胃病的老公，还要看护年幼的外孙女，负责一家老小的饭菜，每天母亲是怎么应对下来的？记得女儿断奶就是放在母亲那里断的，每到晚上，幼小的女儿在母亲怀里哭着闹着要找妈妈，累了一天的母亲，每晚抱着孩子入睡，半夜醒来给孩子盖好被蹬掉的被子，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孩子想妈妈上火大便干燥，母亲想尽办法，甚至用手帮助女儿排出大便。可是她对我没提过一句，更没有抱怨过一句，这些都是在母亲去世后妹妹告诉我的。母亲不善表达，但她心里明白，对于上班族来说，孩子是最让人割舍不下的，是最让人揪心般的牵挂。她是不想让我为难而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谁不希望自己慢点老去？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了成家立业了，自己能轻轻松松地颐享天年，而不是担负起看护隔辈人的责任？母亲的做法，诠释了一位善良的母亲对子女的爱，这种爱不是简单的喜欢，而是包容、理解、甚至是无私奉献的大爱，这就是母爱的伟大！
        如今，我也像当年的母亲一样，进入了知天命的年纪，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逐渐下垂的面部肌肉，让人感觉岁月的无情。退了休也看起了外孙女，虽说外孙女活泼可爱，机灵可人，但是一天下来，总感觉精疲力尽，腰酸背痛，甚至走路都拉不开步子。特别是外孙女小时候晚上不睡觉，让我养成了12点才能入睡的习惯，晚上缺觉经常让我白天恍恍惚惚，如此的折磨，甚至让我怀疑人生。我想到了母亲，那时母亲也会有这感觉吧？可是母亲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累，但是她的身体告诉了我，有些失神的眼神，和疲倦的面容告诉了我。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但我是有了外孙女才知父母恩，因为当年母亲替我承担了很多。如今，我深深感受到了母亲当年的辛苦，也让我亲身尝试了母亲当年所承受过的一切。
突然想对母亲说：多年以后，我便成了你，那个心中只有爱与理解和包容，但嘴上从来不说的你，我的母亲！您给了我一个美好的童年，又给外孙女一个美好的回忆，如今，我将继承和发扬你的善良品质，将爱一代代传承下去……

殷凤君

母亲照顾外孙女的不易，如今正在我们身上体验。时光荏苒，我们也当了姥姥。

史文民

殷凤君 发表于 2022-1-12 11:22
母亲照顾外孙女的不易，如今正在我们身上体验。时光荏苒，我们也当了姥姥。

是啊，一代一代就这样重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