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

鍾琝

原创

     爸 爸


   文/韩眈眈

      人海中，不见您，想起您，爸爸韩祥新。
      四眼桥，一山村，沿河街，有庙会。爸爸出生在这里。
     幼儿打滚。读书跳级。爱打篮球。家中房倒，高中退学，教书。亲手养大两条肥猪，才将妈妈娶回。
      妈妈生小孩那晚，四眼桥武斗，不时响炮火，外出求医，不时受到喝叫，枪栓拉得哗哗响。
       搞运动，爷爷奶奶交不出金子银子，一伙捞裙扎裤的，冲进课堂，绑架爸爸，替父母挨斗，双手拇指被勒紧，吊起，一下昏迷过去。
      几块木板埋葬了，坐老虎凳死去的，做食杂生意的，乐嗬嗬的爷爷韩金才。奶奶任春容怀有身孕，没遭吊起。
       痛不欲生，泪如雨下。
       球溪中学校长林高遭学生活活打死。要开斗争大会了，还要借火，想抽一口烟，头头勃然大怒，狠抽耳光，学生一阵拳打脚踢，林校长活活断气。
       世道混乱不堪，不死就是万幸。
       爸爸走路到油榨溪，几经央告，修铁路六洞桥，挖土，抬石头。
       县城一厂，20多人，上班发电。6千余元买煤开资等经营周转。冤枉全部贪污。在印刷厂，前后关四年。不认罪，判13年。
      奶奶心甘情愿卖房地产，总想换取爸爸自由。区供销社丶小学校和区公所占地上千平米的房地产，权属奶奶。可事与愿违啊！豺狼虎豹，欲壑难填。三处房地产，研究好久，结果定价630元。巧取豪夺，不打花脸，无济于事，面对強权。
       劳改队，不听话，关禁闭。种庄稼，采茶叶，冒暑寒。深山老林放牛二三十头，哪黑哪歇，搭草棚，烧堆火，几把包谷粉过一顿。一次吃了野菇，中毒，头朝下，栽倒在坡上。无人说话。写好信，没邮票。  
     一次去看爸爸，劳改管教脸色铁青，喝斥爸爸快走人。奶奶省下麦子粉做成粑，不准接收，没吃成。
     活活活，爱是支撑。
     奶奶盼归，流淌眼泪。
     妈妈孤单，忠诚坚贞。
     七个小孩嗷嗷待哺。
     回家团聚就是幸福。
     抬望眼，动物起舞;侧耳听，大风怒吼。悬崖峭壁，流水弹琴，苍鹰盘旋。
      一同狱犯，偷拿爸爸姊妹像片，溜到家，花言巧语，骗吃骗喝骗钱。
     事后爸爸责怪自己，给惹麻烦，每每提及，仰天长叹。
     劳改队释放证明开的，放牛好。做小工，挑河沙，捶石子。
     后幸喜昭雪沉冤。居委会约开饮食店，挑水挑米挑面，大清早做馒头包子;煮饭炒菜;深夜算账。
      一手好字，毛笔字，钢笔字，规范潇洒。待人和善谦恭，接物仔细大方，群众喜欢。几岁娃娃喊老韩，爸爸开心，笑容滿面。
     大儿子的两老师赖文良、罗晋权过生日吃饭，执意付费，爸爸点赞。
     怄气伤身患肝癌十多年。
     大热天在乡坝为奶奶熬药。
     离世前一天，扶杖视全城。
     街道领导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纷纷悼念。
     千呼山默默，万唤水声声。
     灵魂接地连天，眼泪洗心革面。
     不惹事是人道，不怕事是正道，不伤天害理，不不劳而获，不迷信。
     涓涓细流从湖北麻城孝感红花坪流出，流经74年。子孙曾孙当前33人，有党员、公务员、大学教授、打工者、工程师、留学生、军人等。一滴水融入人海永不干。吃水不忘挖井人。国安才能享太平。忠孝礼义仁智信。天灾人祸日月驱。
    爸爸韩祥新，品行心地好，
    风骨几经磨，口碑矗立桥。
    山水之间，万绿丛中，脐橙熟了，橘色闪闪，星星点点，仿仿佛佛，爸爸笑脸……

                       2021.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