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岛→秦皇岛港→秦皇岛市的演变 -纪念秦皇岛开埠120周年

李利锋

　　

秦皇岛→秦皇岛港→秦皇岛市的演变
——纪念秦皇岛开埠120周年　　

　　　　
　　大家都知道秦皇岛是中国唯一一座以皇帝命名的城市，又是中国著名的天然不冻港和最大的能源输出港口。
　　
　　今年是秦皇岛港开埠120周年。清朝光绪二十四年农历三月初五日（公元1898年3月26日），清政府同意秦皇岛自行开办商埠，拉开了秦皇岛发展历史的序幕。
　　
　　“秦皇岛”的“岛”在哪里？
　　
　　一提到“秦皇岛”，大家都知道肯定有个“岛”，但是这个“岛”在哪儿呢？有人说海港区就是秦皇岛，非也。今天我们说的“秦皇岛”是个行政区域的概念，而最初的“秦皇岛”的确是个岛。
　　
　　关于秦皇岛的记载，最早见之于明弘治十四年（1501）《永平府志》：“秦皇岛在抚宁县东七十里，有山在海中，世传秦始皇求仙尝驻跸于此。”

　　明嘉靖十四年（1535）《山海关志》是这样记述的：“秦皇岛，城（山海关）西南二十五里，又入海一里，或传秦始皇帝求仙驻跸于此。”
　　
　　康熙二十一年《抚宁县志》把“秦王海岛”列为抚宁古“八景”之一。记载比较详细一些：“秦王岛，误秦皇岛，在县东七十里。四面皆水，惟岛居中。唐太宗征高丽，驻跸于此。岛上荆条伏生，相传秦王下拜，故伏。”
　　
　　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抚宁县》记载：“又有秦皇岛，在（山海关）西南二十五里，四面皆水，岛居其中。相传秦始皇曾驻跸于此。志云：秦皇岛在县东三十里。”清雍正四年《古今图书集成・永平府・抚宁县》记载：“秦皇岛，在汤河东一里入海，传为始皇驻跸处，上有寺。又云，山海关西南二十五里，海中有秦皇岛。盖自榆关及山海，环石门，为平（平州）、营（营州）一隩区矣。”嘉庆重修《大清一统志・永平府・临榆县》中记载：“秦皇岛，在临榆县西南二十五里，入海一里，四面皆水。相传秦始皇尝驻跸于此。”
　　
　　乾隆二十一年《临榆县志・古迹》中记载：“秦王岛，在城西南二十五里，海水环之。世传秦始皇求仙驻跸于此。”在《胜境・秦岛渔歌》篇目描述了当时渔民捕鱼的情形：“岛于立夏后棹舟捕鱼，一时聚小艇数十，逐队上下，随波出没。晚归，渔歌互答，剩有佳趣。今禁海，犹有寺宇可供临眺。”
　　
　　光绪四年《临榆县志》对秦皇岛的描述见多且详：“秦王岛，距城西南二十五里，山脉由东转西，插入海中，横压水面，远望形如卧蚕，海阳镇之水口山也，上有观音寺。”
　　
　　明嘉靖十二年至十五年山海关兵部分司主事、后升礼、户部尚书葛守礼有《秦皇岛》诗云：“长城争奈禁宫胡，不死神仙亦有无。寂寞阿房深草木，空余绝岛伴烟孤。”
　　
　　嘉靖三十五年至三十八年山海关兵部分司主事陈绾《秦皇岛》诗云：“闻说秦皇海上游，至今绝岛有名留。不知辽海城边路，多少秦人骨未收。”
　　
　　万历二十三年状元、吏部侍郎朱之蕃《秦皇岛》诗云：“并吞六国有余雄，鞭石为桥事不终。孤岛漫传秦帝迹，长城自是万年功。”
　
　　所谓“绝岛”就是孤岛，孤立于海中之岛。如今这座岛屿已经面目全非了。明季及清初秦皇岛原是抚宁县管辖下的一座荒芜人烟的小岛（当地人俗称“穷荒岛”），为抚宁“老八景”之一“秦王海岛”；清乾隆二年设立临榆县后，又成为“榆关十四景”之一“秦岛渔歌”。秦皇岛虽小，却很有灵气，故史不乏书。
　　
　　关于“秦皇岛”名称之由来，过去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秦始皇驻跸于此岛。明清《永平府志》、《山海关志》和《读史方舆纪要》、《古今图书集成》和《大清一统志》都这么说。那么，秦始皇是否来过秦皇岛呢？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有载：“（秦始皇）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求羡门高誓。刻碣石门，坏城郭，决通堤防。因使韩终、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药。”关于“碣石”，如今虽有争议，但1986年在北戴河金山嘴路东横山上还发掘了秦始皇行宫遗址，故秦始皇来过秦皇岛是不争的事实，以秦皇来命名与历史相符。
　　另一种说法是源于唐太宗李世民驻跸岛上。《抚宁县志》、《临榆县志》中凡称“秦王岛”者都这样说。那么，唐太宗来过秦皇岛吗？《旧唐书・本纪・太宗》记载：“（贞观）十九年（645）夏四月癸卯，誓师于幽州城南。五月丁丑，车驾渡辽。秋七月，李勣军攻安市城，至九月不克，乃班师。冬十月丙辰，入临渝关，皇太子自定州迎谒。戊午，次汉武台，刻石以纪功德。”《新唐书・本纪・太宗》记载：“（贞观）十九年四月癸卯，誓师于幽州，大飨军。六月己未，大败高丽于安市城东南山。九月癸未，班师。十月丙辰，皇太子迎谒于临渝关。戊午，次汉武台，刻石记功。”
　　
　　《资治通鉴・唐纪・太宗文武大圣广孝皇帝上》：“贞观十九年夏四月丁卯（二十日），车驾至北平（北平郡，辖今卢龙、抚宁县、秦皇岛市区一带）。冬十月丙辰（二十一日），上闻太子逢迎将至，从飞骑三千驰入临渝关，道逢太子。”所谓临渝关，当指今抚宁区榆关镇（一说今山海关），因隋炀帝驻跸临渝宫在此。可见唐太宗也确实来过秦皇岛。但是，此时李世民已是“唐太宗”，而不是“秦王”了。因此说“秦王岛”不准确。即便是唐太宗真的来过此岛，也应该叫“太宗岛”。但是清朝乃至民国年间，仍称之为“秦王岛”。邮政拼音“chinwangtao”因此而来。
　　
　　那么，秦皇岛又在何处呢？据1990年5月出版的《秦皇岛旅游大全》一书介绍：“秦皇求仙入海处，即清政府在这里建码头前的孤岛--秦皇岛，今日的海港区东山公园，海拔31.7米，原距海岸一华里，是历代观海胜境。”
　　
　　据1993年3月出版的《海港区地名志》介绍，“即指东山、南山一带”、“今南山尚存‘秦皇求仙入海处’石碑一座”，此碑为“大明成化十三年（1477）立”。据当地人回忆，岛南侧峭壁直立，距峭壁不远处立有赑屃碑一座，当地人称为“王八驮石碑”，高约2米，宽约80厘米。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时期被“红卫兵”砸坏，推到海里。
　　
　　当时秦皇岛是什么样呢？据1998年秦皇岛港务局编《秦皇岛开埠纪事》一书引《光绪二十四年中外大事汇记》之记载：“该岛巨石积沙相杂成阜，高八丈余。兀峙海滨，岛前水内皆乱石，有平板桥由西岸达岛之麓，长十余丈。岸皆沙堆积成，有人烟数十户。桥左右皆米船鱼艇，维泊约数百。岛上有古庙曰联峰寺，破毁不堪。寺旁沙地，广袤二十余丈。昔唐太宗征高丽驻跸此岛，故曰秦王岛。或以为始皇求仙处，误也。岛北地势渐低，斜接滩岸，海水由溢出口。宽十余丈，平时水深三四尺，潮涨水深五六尺。”根据光绪四年《临榆县志》所绘制的示意图，秦皇岛是一个南高北低，由东北向西南延伸入海的孤岛。民国十八年《临榆县志・秦王岛》按中说：“秦王岛在清同治以前荒凉一片，只有帆船停泊，栈房三两，代卸粮盐而已，并无住户。自光绪二十四年，工部侍郎、全省矿务大臣张翼奏请开为商埠，二十八年小码头修成，始有铺商二十余处，仍无居民。三十年大码头修成，东山设立非洲招募华工厂，工人皆由此上船，买卖日见兴盛，民之移徙者始有三四百家。宣统初年，开滦煤矿合并设局于此。民国五年，京奉铁路车站亦由汤河迁移岛上，商民麇集，贸易繁兴，土客杂居，遂至数千余户。惟由十一年（1922）后直奉交战，驻军数次，商家损失过巨，倒闭太多，地面因之萧索。”
　　
　　散文家奚学瑶先生《未名湖之偈・海祭》一书中说：“秦皇岛，原来只是一个方圆二三里的小岛，现在则被人们分别称之东山和南山。”
　　
　　为何将秦皇岛开辟为通商口岸呢？光绪二十三年（1897）七月英国传教士甘林在北戴河联峰山大量购置土地，许多洋人妄图借机攫取秦皇岛港控制权，牟取暴利。八月清政府怕外国人捷足先登，派矿务大臣张翼到此考察建港事宜，九月以铁路公司的名义，秘密地收购秦皇岛、北戴河金山嘴及沿海土地。光绪二十四年（1898）三月初五日恭亲王奕昕在“总署奏请将直隶秦王岛地方开为通商口岸”奏折中说：“兹查直隶抚宁县属北戴河至海滨之秦王岛隆冬不封，每年津河冻后，开平局船由此运煤，邮政包封亦附此出入，与津榆铁路甚近。若将秦王岛开作通商口岸，与京榆铁路相近，殊于商务有益。”三月二十六日，光绪皇帝朱批：“依议，钦此。”四月三日，总理衙门照会各国驻京使节，正式宣布秦皇岛自行开埠。
　　
　　秦皇岛港的发展与柳江盆地煤炭资源的开发有着密切的联系，也可以说是柳江煤炭外运促进了秦皇岛港的发展。
　　
　　柳江盆地（今海港区石门寨、上庄坨、驻操营一带）蕴藏着丰富的煤炭资源，整个煤田东西宽5公里，南北长20公里，盛产无烟煤。这一带煤田早在明清时期就得以开发，当地人土法开采，产量不多，后废弃。早在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永平府志•杨镐（永平兵备道）传》中就有记载：“石门产煤，曩县辇送道府各署，以供官用，然力借里民挽运络绎，众以为殃，镐力禁，民快之。”
　　
　　清朝乾隆二十一年《临榆县志》也有“黑山（今石门寨镇黑山窑村），在石岭南，距城四十里，产煤”的记载。1914年，临榆县驻操营人李治与樊雨彬、张子彦等人开始招股10万银元，筹办“柳江煤矿铁路有限公司”，组织开采煤炭。当时矿区范围，“开始为六方华里，续领三方华里，共计九平方华里”。民国三年（1914年）八月二十八日，李治呈请农商部核准开采柳江村部分煤矿；同年九月八日，张德勋呈请直隶省第一矿务监察署核准黑山窑村部分煤矿。至民国五年（1916年）八月二日，由李治、张德勋会呈农商部，两部分合并，成立柳江煤矿公司。1918年正式注册，股本金72万元，生产无烟煤，销往上海及长江流域。至民国九年（1920年）十一月三日，正式经部核准。1931年，有工人952名，产煤255347吨。
　　
　　为向秦皇岛港运送煤炭，1915年秋，临榆县石门寨刘各庄人刘汝林（号珍甫）又招股本20万银元，修建窄轨地方铁路（因轨距仅有762毫米，俗称小铁路，正常的轨距为1435毫米），修筑了柳江至秦皇岛港小铁路11公里。后因资金缺乏，负债过多，转卖给上海煤商义泰兴号刘鸿声等人，加入股金42万银元。1916年9月通车，该线从柳江煤矿起，经傅水寨、小部落、杜庄、海阳至京奉铁路汤河站，全长17公里，定名为柳江铁路。1928年间，产无烟煤13万吨，运销上海及国内沿海各地以及日本东京、名古屋等地。
　　
　　1916年，刘汝林、齐翰卿等人在临榆县上庄坨、石岭一带创办了兴业煤矿公司，日产煤40余吨。1922年，被直系军阀齐燮元、冯国璋、曹锟等人投资80多万元收买，组建了长城煤矿公司。1922年，修筑通往秦皇岛轻便铁路一条，年产无烟煤15万吨左右，主要销往天津等地。1924年，扩大生产，修筑途经刘家河、鹿头山的小铁路，日产量达500多吨。
　　
　　20世纪20年代初期，长城、柳江煤矿各有采煤工人三、四百人，到20年代末期发展到3000多人，年产煤约30万吨，给资本家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到1932年11月，因拖欠工人工资，工人罢工，长城煤矿倒闭。
　　
　　日本侵略者对石门寨地区丰富的煤炭资源早就垂涎欲滴，因而柳江煤矿、长城煤矿等成为日本帝国主义掠夺经济资源的重要目标。
　
　　
　　1933年5月日本侵略军占领滦东地区后，不择手段地破坏、霸占石门寨柳江、长城两大煤矿。1933年柳江煤矿产煤15.13万吨。1935年初矿内有职员61人，工人1500人，有竖井5口，资金140万元。日本强占柳江煤矿期间，进行疯狂的经济掠夺，矿工由1500多人增加到3000多人，年开采量由15万吨增加到30多万吨。日本侵略者霸占柳江煤矿的11年中，共从柳江煤矿掠夺煤炭270万吨。
　　
　　1922年上庄坨长城煤矿公司产无烟煤15万吨左右。1935年，年产煤15万吨。随后倒闭。1938年初被日军霸占，组建长城炭矿铁道株式会社长城矿务所，1月29日恢复生产，雇佣中国矿工下井采煤，将质量好的煤从秦皇岛港经海路运往日本。从1938年到1945年，从长城煤矿掠夺煤炭72.98万吨，大部分运往日本。
　　
　　秦皇岛开埠后，随着港口建设规模不断扩大，逐年清淤挖沙，堆积于此，将岛与陆地相连。1991、1993年海港区人民政府投资建成了东山公园“秦皇求仙入海处”。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美国海军陆战队从秦皇岛港撤走。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美军帮助国民党运送军队，占领秦皇岛。
　　
　　“秦皇岛市”的设立
　　
　　秦皇岛何时又变成行政区域名称了呢？直到民国十八年《临榆县志・里市》中才有“第七区为特别区，无所属堡村。秦王岛（县城西南四十里）：秦王岛本街、铁道南商埠。”秦皇岛港的发展带动了城市人口的增加和城市规模的扩张。
　　
　　辽沈战役结束后，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由东北入关，一举摧毁了国民党地方政权。1948年11月27日，山海关、秦皇岛解放，成立“秦榆市”。中共临榆县委、临榆县人民政府从蚂蚁沟迁往海阳镇。1949年3月山海关建市，划归辽西省后，改“秦榆市”为“秦皇岛市”（主要是城市部分，农村部分都划属临榆县管辖）。
　　
　　《嫩江日报》1949年3月29日报道：北宁路上的秦榆市改名为秦皇岛市。
　　
　　1954年8月临榆县撤销，小部分划归秦皇岛市，大部分划归抚宁县。1958年12月抚宁县撤销，除渤海（留守营）、坟坨、曹东庄公社划归昌黎县，东风公社（牛头崖）划属北戴河区外，抚宁城关、榆关、台营、大新寨四个公社并入秦皇岛市。1961年6月又恢复抚宁县建制。1983年5月，唐山地区撤销，抚宁、昌黎、卢龙以及原属承德地区的青龙县划归秦皇岛市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