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年轮10

绿叶草根

红脸关公四伯忽然来了个急中生智：“邢乡长，你是来找我家老五是吧？”
　　 “正是。”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我打到个湾狗﹙果子狸﹚，老五正在我家喝酒。快进屋，快进屋！”
　　 直到现在，我忆及四伯，心中仍然笑意不断。
　　 书，把我傻儿曲曲的“傻”字淡化了。我成了书痴，人们当面背地都叫我“书呆子”。我看了很多课外书，课内课外看，上学放学看。从桥堡寨到李家庄小学，四里多路，一天在美女山爬上爬下。我上学也好，放学也好，由于连路看，十个脚趾头先后有九个碰到了石步子上，“光荣”负伤多次。小伙伴们感到奇怪了：什么书，那么好看？他们连问我多次，因我看书看迷了，没答应。大家就把我的书“缴”去，到达目的地再还我。“缴”书的目的，是要我给他们讲书中的内容。我也不推辞，觉得自己缺口才，说话、争论总不如人，就兴致勃勃地给大家讲起来，讲杜十娘，讲包公，讲曹操，讲诸葛亮，讲林冲，讲杨根思，讲亚历山大·马特洛索夫，讲保尔·柯察金……有时，大家没走在一起。小伙伴们背着我，说我成绩好，书看得多，在桥堡寨同龄人中可算是首屈一指者。丁五平不服气：“你们讲他得行，除了爱看书，其它都不得行！不但割不来草，连家务也做不好！”“那是他看书看迷了，才把饭煮糊了嘛，哪个不晓得？”小伙伴们还反对丁五平：“忌妒！各人读不到书，就讲人家的坏处！”丁五平鼓起劲反驳：“他九十分、一百分，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能及格就行，只要能升学就行！”小伙伴们偏偏要扳他的尖尖角，大家来个“预备——起”，就学着丁五平的腔调喊起来了：“只要能及格就行，只要能升学就行！”丁五平感到了莫大的讽刺和侮辱。他搞不赢大家，就决定报复我。一天，吴绍俊老师讲了一个“大拇指小孩”斗倒了一个黑胖长胡子军官的故事。丁五平不惜牵强附会，说这故事中的“军官”就是我，也是又黑又胖。他一起头，大家就喊开了。“军官”成了我的第三绰号；不过，只在桥堡寨小伙伴这个小圈子里使用。丁五平第一次尝到了侮辱别人的胜利滋味。过了几天，丁五平又向吴老师告发了我的一件错事：放学路上去解溲，把半坡初级社的几棵黄豆踩坏了。吴老师批评了我，教育同学们要爱护庄稼，社里的要爱护，单干户的也要爱护。小伙伴们觉得丁五平“卑鄙”，悄悄告诉吴老师，是丁五平因与我争论、抓扭所造成的。吴老师又批评了丁五平。丁五平大感委屈，晓得小伙伴们暗中帮助了我，就连路大喊：“你们几个不对头，帮起‘军官’报‘私仇’！”小伙伴们问我：“你编两句难听的话，你会编吗？”我一编，大家就喊开了：丁五平，不像样，打了人，还告状！气得丁五平双手一甩，屁股一撂，头也不回地一个人跑回家了。小伙伴们跳啊，乐啊，高兴得了不得。丁义宇不多事，两边都不参加，还在双方之间做“调解”工作。因此，大家又很喜欢丁义宇。丁五平对丁义宇有一点喜欢，也有一点嫉妒。1956年，父亲升任教导主任，从杉木小学调到里仁小学，离家近了。1958年11月11日，因为我已读小学六年级，且离小学毕业只有最后一个半学期了，父亲决定尽一尽自己的责任，为儿子的前途亲自设计一下，于是把我转到里仁小学读书。
 我成绩好，人老实，常被一些成绩差的同学欺侮。我骂了人、扯了皮，自然有人告到我父亲那里。严父之严，令我难堪，我便飞石打瓦，搞许多恶作剧来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