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愁在西藏

西藏老人

　　（写在前面的话：我在网上看到“乡愁”的好文章，身不由己，我也就想起了自己的第二故乡——西藏。）
　　

【正文】：我的“乡愁”在西藏

　　巴青是一个纯牧业县，当地群众需要的口粮（青稞），历来都是靠着盐粮交换来解决的。具体的作法就是：赶着牦牛，翻越唐古拉山，再沿着当曲河（长江上游的主要支流。但近年来，有学者对当曲进行了考察，认为它就是长江的正源）一直向北，跨过长江的另一条支流——布曲，去布查尔盐湖挖‘布察’（布盐）。这条盐路比较近，而且那湖里洁白的盐巴很受农区群众的欢迎。但是也有一些年份，因为气候的原因，或者是当年去布察湖挖盐人太多了，新盐来不及结晶，一些后来人也就只能够去“马察”（红盐湖）挖盐了。那一条盐路，同样也是先翻过唐古拉，再拐向东北，直指黄河源头。
　　盐巴挖了回来，再加上一些畜产品——牛羊的皮、肉、毛，还有酥油、奶渣等，用牦牛驮着，去昌都或者是山南农区换青稞和其他农产品，这就是在西藏存在了上千年的盐粮交换。
　　这种交换活动起始于何时，我一直没有找到准确的文字资料。但是从四川到西藏的这一条茶马古道就经过巴青，据有关历史资料记载，它已经存在了1300多年。因此我估计，藏北牧区与拉萨、山南和昌都农区的盐粮交换，起码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我调到高口区工作后，每每听到驮盐回来的群众，谈起驮盐路上的种种见闻，我就想，自己来高口已经两年了，巴青藏语也算是过了关，现在又在牧区当了上门女婿，但是我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阿波霍”，还有一道门槛，那就是应该亲身去“绛地”（也就是现在人所共知的可可西里地区）驮一回盐。我也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当一回驮盐人，走一走那一条神秘莫测的驮盐路，亲身感受驮盐路上的欢乐与艰辛。
　　我那一次去的是 “贝察尔”盐湖。头一段路程就是翻越唐古拉山。唐古拉山藏语叫“唐拉”。“唐”在藏语中是平原，“拉”就是山。唐拉意译成汉语，也就是“平原山”。但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当时将它译为汉文的那位先生，为什么偏偏要在中间添加了一个“古”字？也许是这样更中听？
　　驮队出发的头几天，我们就是在唐古拉山南麓爬漫坡，我只觉得那山愈来愈矮，坡愈来愈缓，沟也愈来愈浅了。几天之后，驮队翻过了唐古拉山的长乃沃玉拉山口，下到了山的北麓。现在，我们驮队终于来到了我想望已久的那一片神秘大地——可可西里：1959年平叛战争的“二号战区”。
　　长江源头的当曲河（但是直到今天‘源头’之争好像还在继续），就发源于巴青县贡日乡的瓦雷山脚下。那一天，我们驮队来到了源头，竟然是一条曲曲弯弯的小溪，狭窄处行人随便就能够跳过来又跳过去。但是它自东南流向西北，一路上广纳唐古拉山北麓众多雪山的涓涓细流，在安多多马汇入通天河时，已经称得上是浩浩荡荡的一条大河了。历史上西藏、青海就是以此河为界，河南岸是巴青、聂荣两县的夏季草场。每到夏季，巴青西三区（巴青、长乃、本索区）的牧民就会赶着牲畜，到这里来放牧。
　　您好，唐古拉！您这被地质学家称之为“年轻山脉”的山。有书上说您山体最宽处达160千米，您可是地球上山体最宽的山？我还在书上看到，从您的北麓一直走到昆仑山，平均海拔高程大都在4500米以上。我还知道，在青藏高原，您根本就算不上最高的山。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眼前就踏在我脚下的，这一点都不起眼的“平原山”，“馒头山”，却远比唐古拉山南麓，那狭山细水的横断山脉余脉，显得更为宏大和剽悍！
　　我们牵着马，赶着牛，就行走在唐古拉山冷峻而寂静的北麓。这里没有了巴青一带的层峦叠嶂和深涧峡谷，也没有了湍急咆哮的河流。我们的脚下，是一片广袤而又有如波浪般起伏的孤寂荒原。但它的每一次起伏，又都是那样地从容，那样地平缓，就如同一匹光滑却又有着柔和褶皱的绸缎。放眼远眺，偶尔还能见到一块又一块的沙地和大小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像是镶嵌在草原上的块块晶莹宝石。千里冰封的当曲河，冰层晶莹剔透，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光彩熠熠，就像一条曲曲弯弯，布满细碎花纹的长长丝带，实在是漂亮。偶尔一阵山风刮过，带来一阵轻微的哗哗声，仿佛是那风，悄悄地在对那些山、对那一条河，还有我们这些驮盐人，叙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就在此时此刻，我似乎发生了幻觉，好像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招呼声：“喂，驮盐的人们，我在这里哟……”
　　驮盐路上渺无人烟，有的只是偶尔从驮队前一驰而过的一群藏羚羊、野驴或者是黄羊。可还没有等到你去“端详”它们，眼帘里就只剩下了被那些高原精灵矫健的步伐卷扬起来的串串黄尘。
　　此时此地，最具活力的恐怕就是那妖艳无比、瞬息万变的朵朵白云了。它们一朵一朵又一朵，在那倒扣在人们头顶的蓝色玻璃罩般的天上，自由自在地翔舞。有时候，一朵白云，分明像是一只浑身纯白的大狗熊，可一眨眼的工夫，那狗熊没了踪影，一只漂亮的苍鹰正在蓝天上翱翔；有时候，一朵云像一只绵羊，可很快又幻变成了一匹奔马；但更多的是变成了你叫不出名称，但又是实实在在的一种东西，想了好久，我也没想好究竟该给它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后来我就想，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叫它“存在”吧。这样倒也好，因为这存在，却给我留下了无边无际的想象空间。每当早晚，那绚烂耀眼的彩霞，更让我觉得，自己就是钻进了一个变幻莫测，五彩缤纷，万花筒般的迷惑世界。
　　有时候，一大片云彩刚好从头顶飘过，就如同有一个巨人为我们撑起了一把硕大无比的遮阳伞。伞影随着人和牛，在荒原上缓缓移动。可只一会儿，那巨人似乎加快了脚步，伞影也就离开了我们，移到缓坡对面去了，火辣辣的阳光重新洒在了人们的身上。这时候，我抬头放眼远望，天边飘浮着块块闲云，与雄伟耸立的雪峰顶上那千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融为了一体，让你感到，那云就是雪，那雪也就是云，它们正在厮磨亲昵，悄悄耳语哩。可惜的是我那贫乏的想象力，哪能赶得上这荒原天空变化的速度啊。
　　这美丽多姿的云彩，除了狂风怒吼、乌云蔽日的日子，就一直伴随着我们。它带给了我好多好多的联想空间，让我想起了亲爱的姆妈，想起了在贵州安顺度过的童年，想起了格尔滩和远在湖南的亲人……
　　为了感怀西藏，感怀珍沁，我企望借着天马原创文学网这块宝地，写出我的“乡愁”。（我写的愁，是自己回到衡阳已十年，可是我的行政、组织关系，还有我那一颗伤痕累累的心，都留在了西藏，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我永远是一个西藏人。）现在从衡阳去拉萨，先坐火车去长沙，再飞到西安或者是成都，只要买得上飞机票，当天就到了拉萨。只是那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氧气稀薄，对于我来说，却比浩瀚的太平洋还要难以逾越了……
　　我对自己第二故乡的感觉就像是——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爱晴皇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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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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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老人

管理员 发表于 2019-11-18 10:45
您好。欢迎您入驻天马原创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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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心感谢老师！更盼老师多指教！

西藏老人

^默然 发表于 2019-11-18 10:50
如方便，敬请附作者简介和照片

尊敬的老师：我是湖南人，1956年奉调去西藏工作，在高原生活、工作了五十年。为了将五十年难忘的故事写出来，才学会了打字、上网。但是直到今日，我最多就是小学益年级的水平，还不会发照片。今后还请老师多多指导。谢谢老师！

爱晴皇岛

西藏老人 发表于 2019-11-18 03:34
尊敬的老师：我是湖南人，1956年奉调去西藏工作，在高原生活、工作了五十年。为了将五十年难忘的故事写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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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子云

西藏老人 发表于 2019-11-18 11:34
尊敬的老师：我是湖南人，1956年奉调去西藏工作，在高原生活、工作了五十年。为了将五十年难忘的故事写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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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老人

^默然 发表于 2019-11-18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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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

子期不再

老先生的文章拜读了！写得真挚深厚饱满，在故乡有对工作了50年的第二故乡的思念，我想您在西藏时肯定也有对湖南老家的思念。您们那辈援藏人，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一代人。您们把青春和热血献给了那片土地。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您们奋斗的结果，感谢您们！

子期不再

老先生的文章拜读了！写得真挚深厚饱满，在故乡有对工作了50年的第二故乡的思念，我想您在西藏时肯定也有对湖南老家的思念。您们那辈援藏人，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一代人。您们把青春和热血献给了那片土地。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您们奋斗的结果，感谢您们！

西藏老人

子期不再 发表于 2019-11-20 16:01
老先生的文章拜读了！写得真挚深厚饱满，在故乡有对工作了50年的第二故乡的思念，我想您在西藏时肯定也有对 ...

老话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衷心感谢老师的理解与鼓励。万分感谢！土结且（藏语：谢谢！）

西藏老人

子期不再 发表于 2019-11-20 16:01
老先生的文章拜读了！写得真挚深厚饱满，在故乡有对工作了50年的第二故乡的思念，我想您在西藏时肯定也有对 ...

我离开内地半个世纪，原来的一些老同志已经很难遇到了。可是，在网上，我又遇到了您们这些好老师。真高兴。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