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姐姐

孙述考

写给姐姐
孙述考
2018.1.7日6时2分一7时24分作

       姐，今汝旅居欧洲，相距甚远。回忆往事，历历在目。
       吾与汝自小姐弟关系亲密无间。吾出生后不食母乳，不食人咀嚼之食，故母之乳闻母言，全为汝吸食。汝等于一生两次吸母乳，故自小体格结实。而吾仅食鸡蛋黄糕、饼干、奶粉充饥，勉强糊口，故小时体质弱。
       吾与汝渐长，姐遇美食总让我。每次母亲分吾与汝各一份，姐总将自己一份再分一半予吾。姐爱吾之心，吾记忆历历。
       汝为吾小时之庇护神。吾四岁时，吾与村南张姓伙伴玩耍，张姓伙伴欺吾。汝闻之，持荆条至，训张姓伙伴。其母呵斥不让，汝对曰:汝儿欺负吾弟!悻悻而去。
       吾对汝感情亦深。四岁时，夏季，吾随母乘车往市里，约父亲，看望三伯父。母亲留汝于家中看门。是年，汝六岁。当晚，吾见天黑，担心汝于家中害怕，吾啼哭欲回家陪伴汝。吾冲出三伯父家，至公路上。为三伯父家之大哥抱回。
       姐，汝七岁入学。见汝书包带回新书，吾欢喜不已，爱不释手。见书中绘图，一一临摹。汝上学前，母亲教汝背小九九，汝倒背如流。汝背东西之快，母夸汝。汝有时边烧火，边背书。饭熟书亦背熟。一次母亲有事，汝带吾进教室。吾安静侧坐汝侧。老师检查背诵课文，居多同学未背过，老师用黑皮鞋踢学生，吾惊吓不已。临至汝背书，背书如流。老师终于面带微笑，令汝坐下。吾心中如悬石落地。归来吾告于母亲曰，唯吾姐背过。母夸汝。自此，吾佩服汝之至。
       吾上学，学习尤为突出，选为班长。母亲比较曰，汝弟学习比汝还好!唯是汝用铅笔、本子等浪费，而吾仔细、节约。此为汝学习上之诟病。
       汝自小食母乳，渐长，吃饭粗，故体格健壮。吾自小营养不足，吃饭尤细，故体格弱。故汝于家中干活多于吾。帮家中担井水，烧火做饭，洗衣并收拾家务等。而吾时而亦做家务，然总觉姐干活较于吾多矣。
      母去世前，吾在校，汝在跟前。母谓汝曰:“汝弟性格好强，将来考学，无论如何，不能说他。吾与汝父皆去，汝一定供他考上大学。”姐将此言语吾，吾泪水滂沱。汝后竭力完成母之遗言。故，感激不尽。
       父母双逝，汝与吾，相依为命，艰难度日。汝辍学，做花边赚钱，朝晚忙碌。以薄利糊口。又养鸡数只，靠卖蛋增加收入。汝有事外出，鸡被人偷去。汝痛心不已。吾与汝失此经济之源。
       吾上高中。汝被公社安排至纺织厂工作。秋收时，汝早晨三四点钟起来趁露水割大豆，并推回家。吾不敢想像一女孩半夜割豆之情景。播种前，汝亦三四点钟起来往地中推粪，地软车陷，汝膝盖处裤子被顶破。吾闻汝述，心酸不已。
       一次，汝为不误上班，早晨又三四点钟起，为吾包饺子，趁热骑自行车五十余里至吾高中宿舍，因路迷，找一小时方找到。令吾趁热吃下。汝又匆匆赶回镇上工厂上班。
       高中时，吾月底回家取五元钱生活费，家中无，汝为不令吾担心，转身急至邻家，借五元予吾，又装若无其事。吾见卧室门后悬一生活帐本。每周汝花五分钱。吾内心酸楚。后汝告之予实情，吾泪水潸然。
       吾欲回校，汝顶风骑车送吾至十几里外镇上车站。至车站，公交车来，当年，车少人多，汝急与人挤，至车上为吾占一座位，自窗招呼吾上车。车缓行，吾与汝招手，泪湿前襟。
       吾高三高考毕，录取成绩尚未下。汝谓吾曰“汝如未中，姐再供汝复习!”夏天，汝于家中地上为吾缝被，有人敲院门，进。大声曰“送录取通知书来了!”汝闻之，一惊，手上针刺入指肚，血出。汝惊喜，泪水蓦然夺眶而出。
       汝结婚后那几年，吾知汝不易。汝婆家人嫌汝供应吾上学，即使过年除夕，亦嫌吾随汝过年。汝护吾，然力不足。弟知汝左右为难。吾尽力节约，谨慎行事。
       吾与汝皆承父母遗志。此亦吾之后报达汝之原因，此报达无论多少。今回忆往昔，泪水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