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随笔）

张鸥

熟识的不熟识的人聚在一起，经常挑着字眼儿斟酌着词儿说些顺情话，为了保持一个良好的氛围，我可以忍耐，可以听。却常常遇见高深的理论家来一句，“都在酒里，干”。初相逢，有什么理由“干”？更有甚者，喝着吹着当年如何如何，谁谁有什么？关你什么事？

别拿别人来炫耀自己，真的与你无关。即便是你亲爹，他的江山他打，你未必守得住？即便是你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他的所有是他自己挣来的，借光是有限度的，各有各的用度。

很多时候，人都是靠自救，才跨过一道道沟沟坎坎的。没谁真的如影随形总能帮到你。

自救该是生命的脊梁骨！

我清晰的记得二零零年的初冬，第一场雪飘落，102线满是积雪，我爸爸骑三轮车被一辆北京的货车撞到，甩出去好几米远。事故很简单，那辆货车刹车失灵，踩刹车时掉了个屁股窜到对向行驶的爸爸。不再回述解决事故的过程，单是回念爸爸住院的经历。

去抚宁中医院抢救的路上，雪还在下，我们的车行到榆关火车站附近时，车速本就不快，竟也一个轻点刹车，突然甩尾撞向路旁的树，副驾驶座上的我那一刻吓的捂住了肚子，我是为母的本能，刚好怀着我儿子六个月左右。一行在惊魂后小心翼翼的雪里行。老爸爸那时五十多岁，脸都变了颜色，一声疼都不喊。

后来CT检查，爸爸左侧的肋骨基本都折了，幸好没有扎到肺。能干的老爸爸咬着牙挺着，住院二十一天，护士都说“叔，你可以吃点止疼药，也可以喊一喊……”

后来我知道，爸爸是心疼怀着孕的我挺着肚子来回跑医院，交警队，怕孩子有个啥闪失，哪怕半夜疼的睡不着觉，也坚持着不吃止疼药，他听医生说，那样好的慢。他又顾念着家，妈要看家，穷家也是根。二妹种大棚，离不开。小妹是老师，不能耽误孩子们的期末考试。白天黑夜都是我爱人一个人照料陪床，爸爸觉得于心不忍。

那期间，爸爸都是吃半饱，他怕麻烦姑爷总给他接尿接屎。我记忆里那是爸爸唯一一次念叨，“姑爷就是姑爷，不是儿子啊”。我爱人再怎么态度好，爸爸拉屎就是上火拉不出来，自己涨气又涨火，好在他坚强更要强，能下床后，他张罗着“咱爷俩买点儿饺子吧，别总是豆浆油条的对付啦”。没有完全康复，就主动和医生商量回家休养。

老爸爸肋骨折了，脊梁骨没折，此后的日子里，一如既往的勤劳操持，照样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没像有些人随弯就弯就坡跌，他告诉我的话是“要想说了算，那就得好好干”。


而且，爸爸住院时，在中医院外科病房我们还遇到一件更落泪的事。

那个大哥哪村的，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也是那场雪惹的祸。他打工骑摩托车从市里回家。一般都明白，雪天路滑时摩托车最憋气，不安全。他骑行到现在安庄至修理庄之间时，翻车，摔倒到边沟里。大声喊，没人。摸手机，没电。他自己爬出来，解下工具箱上的破带子把腿绑上，愣是到了家门口。被家人找车送到医院时，血，泥，把棉裤都连在一起了。等检查后才知道，他那条腿完全骨折。

他媳妇儿背着他，和我们这些家属边流泪边说，他哪来的勇气啊？我们都惦记着他，老的老，小的小，我也出不去，干着急啊。傻爷们干啥不住工地别回来……

他治疗的差不多时，我爱人和他聊天。才知道，他怀里还揣着给他爹买的膏药，他以为慢点骑车没啥事儿。他不记得自己摔成啥样，就知道那种情况要不自己爬起来，可能冻死在雪地里吧？他怕死，怕扔下那一堆“拽心的累赘”没他怎么办！

自救，是支撑的勇气，爱的别名。

又是一年收秋季，看老爸微驮的背，忙碌的脚步，心中有累也不言累，没有谁帮谁一辈子，谁都不欠谁一辈子，要想爱护好别人，得先自救！
自救是感恩生命的一种方式，尤其是后来人，指望谁都是“劝皮儿劝不了瓤”！
                                …………假期心语
2017-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