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人（散文）

张鸥

刚刚下过一场大暴雨，路极难行走，一脚一脚踩下去，便听见扑哧扑哧声。“该死的天气”赶路人埋怨着。算算路程，翻过前面的山梁，还有两个时辰的路才能到达。

前行，拖着疲乏的身躯，艰难的挪动双腿。空气凉飕飕的罩下来，罩住他的全身，也罩住他的心。冷啊，他自己对自己讲。嘀咕来嘀咕去，还得咬牙前行。

天色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亮丽的云，他的脸冷的发青。挥起手来，拢拢贴在额头的发，边走边陷入沉思。

他在想：该不该这么义无反顾的前行？该不该去探望那个人？是良心还是义务？

临行前，大老赵反复劝慰的话依旧在耳边回响，人死如灯灭，别往身上揽事儿啊？！

哼哈哼哈的他点着头，没有什么解释。

远处的树林传来乌鸦的叫声，他的心深深一沉。

在举行过那个人的葬礼后，他曾一度的坚定自己内心信念，奉养他的老娘。可否算笔良心债？！

如今，赶上这天气，这路途，他骂一声“混蛋”，跺了跺脚，溅起的泥点儿甩到裤子上。不知他是在骂谁？骂什么？

那个人其实是绝对不应该不能够这么年轻就死去的。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有报答他的老娘（尽管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孝子，他的憨直都记着）。然而，他偏偏死了，偏偏为了救他，死在车轮下。

想到这儿，他终于发现自己找到了该骂的对象。他骂，为什么那么宠溺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玩具拉上那个人去市里？他骂，那个司机怎么不早一分钟踩下刹车？他骂，傻傻的那个人干嘛伸手一搡？……这一搡，搡去了一条命，搡来了一世心累？！

前天还晴朗朗的。妻早起对他撒娇“快过八月节了，给我娘买些什么？”他当时心里一咯噔，没接妻的话茬。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我有事儿，去山里。

从小镇到那个人的老家有好长好长的山路。他不知道当年活着的那个人是怎样艰辛刻苦的走出来又一缕轻魂走回去的！他思虑再三，做好了跋涉的准备。

没有什么所谓贵重的东西带给老人，老人需要的他给不了。他有一个念头，得去，一定去看看那个人和那个人的老娘。

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前行。晌午时分，他敲开一个低矮的院门，噙着泪颤声喊：“娘，我来了！”

越来越沉淀的岁月中，总是满怀豪情的前行寻觅，我们半梦半醒，偶尔回头望望曾经的“那个人”，兴许会别样温暖涌上心头！

…………感恩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