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语，遥见玫瑰挂满墙

张鸥

　　

听语，遥见玫瑰挂满墙
文|张鸥（河北秦皇岛）

　　此文写给当妈的人，暗暗芳香经久不散。致敬妈妈！------题记


　　不得不说，初次见面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怎么愉快，一张饱满的脸偏配了一张喋喋不休的嘴，一行人踩着狭窄山路蛇形费力的朝上，她九岁的儿子小小身影窜在大前头，突兀驻步回头等边聊边走的我们，喊一声“妈”，而后，我发觉孩子满是细密汗珠的小脸儿变了颜色，怔怔的。是不是开路在先的他遇见了蛇？或是他有记忆以来惧怕的东西？
　　母性天生是柔软的。我们当了妈妈的女人有个通病，“见不得孩子哭，孩子的泪会刺疼当妈妈的心”。催促着她，“快去，瞅瞅咋的啦”？随之，一齐加快脚步，聚拢孩子跟前。
　　没有蛇虫之类的动物，也没有野蜘蛛网罩面的膈应人，初春的山，淡绿的草色间闪缀着不知名的花，天蓝的透亮，阳光挟着轻风，勾勒的和美图画荡去我们休眠一冬的孤寂萧索，感觉该是很好的。孩子哭了，站在高高的老边墙（长城），由压抑抽咽到放开嗓子大声哭，盖住鸟鸣和风声。不是讨厌破坏气氛的孩子哭，却是听到她的严厉指责“怕啥，别往下面看。走”，狠狠地抻过揉眼泪的小手，孩子挣扎着甩不开。
　　她模样挺俊，一点儿也不温柔，哪像当妈妈的？！从这一点，我们午餐时偷撇着她给孩子夹菜盛汤，俨然一副“亲妈”的帽样，我又疑惑了。
　　疼着管着矛盾着，我对自己的孩子不亦如此？算了，不必参评别人的事，指不定我和她还能不能再见面呢？人海中，有些人的缘分只一面，无需多言。
　　但我记住了她的名字。姓是大姓，略了。小字有出处，“缕缕青烟芳草渡，丝丝微雨杏花村”，她的“芳”即如草，清香素雅，摒心静气细品之，方悟得。此结论概于与她第二次重逢。
　　奇妙的又碰面。那个周末，说着人老了，腰腿没了走路都蹦跳的灵便，找啥词儿“得学着庄重”都是自欺欺人，想个辙“锻炼锻炼去”。绿色的纯粹的有氧运动莫过于继续登山。人的一辈子，波波折折，幽幽暗暗，凭靠的唯“继续”。
　　女人间的寒暄是出自内心的，爱情绪化的女人听从内在的喜恶边缘性的交谈。我意识中还存留着，她是直接够爽的女人，有啥说啥，不待见她对孩子的严苛。
　　初喜笑颜开，眼望着那个追逐跑跳的小男孩儿，众人齐笑。我悠悠的记起上次，祈祷，“孩儿啊，可别又哭一鼻子”……
　　是我真有特异感应？恼恨自己常常“好的不灵坏的灵”。
　　顺当的穿过果树地，朝上，路渐窄渐陡，海拔渐高。荆棘缠在小路两边，松树的枝子刺下脸，微疼。徐徐上吧，土坡子滑溜尺着劲儿免得摔个“嘴啃地”，乡民经年累月稍加修整的石阶棱角坚硬，一阶一阶四五十公分高，间或有草苔阻步，攀登的喜悦在于“山高我为峰”。
　　迎风而立，呼喊着，兴奋着，指着山下公路驶过的车，民居，古朴民居上飘扬的红旗，我们招呼孩子们，领略欣赏。小憩一会儿，准备下山。
　　琢磨着自己人瘦个小步子跟不上，来个“笨鸟先飞”，再怎么路痴，在山间原路返回还是应该行的。一个人就是一种境界，不疾不徐的施施然。
　　刚过第一个拐弯处，一颗松树的树影下，竟然传来话语，“下。别往下瞅。脚下加劲儿”。孩子稚气的哭腔，“妈妈，我腿肚子一点儿力都使不上，真的害怕”。她又在训子。
　　我和她同样的性别，同样的直脾气，有着同样的母亲身份。确实心疼人家的孩子。快步走，拉起孩子另一只手，配合他妈妈，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携着鼓励着。
　　“妈不是心狠，你刚多大？恐高没关系，肯定能克服”。
　　“将来你长大了，坐飞机不”？
　　诱惑加鼓舞。
　　“妈妈，还有多远啊？我不敢看”。小孩儿小心又小心的跟着我们的步子朝下，连拉带拽。
　　“好儿子，不远啦，你专门心思管住脚”。许是已走了一半，她的语气明显趋缓，脸儿也开晴。
　　我陪她们母子一起走。对她的赞赏加了几许。那一刻，释然。我不亦是那般“摆弄治理”过我的儿子么？
　　他怕蜘蛛网，嫌脏嫌恶心，我故意带他去树林子里。威胁他，“你将来当了爸爸，再怕蜘蛛，要是怀里有你的孩子，你能扔下就扭头跑？你就等着打光棍吧”。几次过去，他不怕黑不怕有挫折，着实不易。似乎也有人埋怨过“我的狠”。
　　世间亲妈的狠源于骨子里深切的爱。
　　下山很快也很顺溜。到了平地，那孩子松开我的手，礼貌的“谢谢阿姨”，没等我回话，又加一句，“以后再有这么高的山，咱们一起爬”。
　　恐高，恐的是自己的本能拒绝，有爱的陪伴，无惧。不回头，一直走，每个妈妈都能遥见玫瑰挂满墙，那是朵朵心花在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