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说红楼焦大醉骂

秋雨李冰

评说红楼焦大醉骂
秋雨

　　焦大在红楼前八十回中只出现过一次，记述只有千字。当时焦大是宁国公次孙贾敬之孙贾蓉家中一老奴。
　　焦大的醉骂，秋雨个人认为并不逊色于《护官符》，醉骂道出了大观园败业的前因与必然结果。当然，《护官符》也很重要，它揭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龌龊。
　　焦大骂的是那个世道，骂的是那个封建黑暗吃人的社会，骂的是狼心狗肺的败业子孙！红楼通书隐现着焦大所骂的内容，曹公利用焦大对红楼家亡血史（贾王薛史）进行了高度地概括，说出了大观园必然结果的原因。
　　有人认为焦大是个酒鬼，是个无赖，甚至厌恶之极！我们不是常说要换位思考吗？设想一下，如果自己就是焦大，又该如何？焦大可是劳苦大众的代表，他已经被那万恶黑暗的世道压得难以生存了，难道我们也要当那败业的不孝子孙不成？
　　焦大堪称贾家有功之臣，他从小跟宁国公贾演出过三四回兵，曾从死人堆里把奄奄一息的主子背出来。没有饭吃，他饿著肚子去偷东西给主子吃，没有水喝，他自己喝马尿，把得来的半碗水给主子喝。凭着这些功劳和情分,贾家祖宗在世时总是对焦大另眼相待。
　　也许是时过境迁，焦大大有失落之感，心中苦恼，整日嗜酒如命，喝醉了酒，就顾不得体面,无人不骂，他对宁国府后代糜烂的生活深恶痛绝！
　　一日，王熙凤带着宝玉前往秦可卿家中玩耍，与尤氏、秦氏等抹骨牌,正巧赶上了焦大醉酒，趁着酒兴,焦大先骂大总管赖二,说他不公道,欺软怕硬。嘴里不停地说：
　　“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象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你的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起杂种王八羔子们!”
　　王熙凤带着宝玉正好要回府，焦大也正好骂在兴头上,贾蓉送王熙凤的车出去，众人喝斥焦大，焦大哪肯罢休，贾蓉命人把焦大捆起来，焦大那里把贾蓉放在眼里，反倒骂得更凶！赶着贾蓉叫骂:
　　“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了,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
　　众人看他太撒野了，只得上来几个，把他揪翻捆倒，拖往马圈里去。焦大越发连贾珍都骂进去,乱骂:“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众人听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吓的魂飞魄散，也不顾别的了，便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
　　焦大的醉骂，贾家有什么反映呢？尤氏叹口气说:“我常说给管事的，不要派他差事，全当一个死的就完了。”
　　王熙凤埋怨说:“我成日家说你太软弱了，纵的家里人这样还了得了。”
　　王熙凤还说:“我何曾不知这焦大。倒是你们没主意，有这样的，何不打发他远远的庄子上去就完了。”
　　王熙凤还对贾蓉提出要求，说:“以后还不早打发了这个没王法的东西！留在这里岂不是祸害？倘或亲友知道了，岂不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连个王法规矩都没有。”
　　可怜的焦大，太不识时务，仍在刻舟求剑，仍生活在过去的岁月！焦大呀，你没看到已是物是人非了吗？也许贾家的家业有你的血汗，但他们的不孝子孙哪会买你的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乘凉之人往往会把栽树之人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在评说前人栽树的种种不妥，更有甚者，还有乘着凉也要骂那个栽树的人！
　　可怜的焦大，贾家对你太不公了，他们本应该把你敬为先辈的，把你养起来，让你有一个幸福的晚年。可是，在你生活的那个封建黑暗时代，下人永远是下人，上等人就是一个窝囊废也是上等人，就是罪恶滔天，杀了人的杀人犯，人家依然是上等人，你生活在那个时代，难道就不知道那个时代的王法吗？刑不上大夫，理不下庶人呀！假设你杀了人，即便是你杀了一个下等人，你能象人家薛蟠一样逍遥吗？认命吧！我们这个时代有时间还不能够，多少怨屈泪水还往自己肚里流呢，何况你呀！
　　可怜的焦大，你也太犯上作乱了，就是你有齐天之功，你还是个用人，一个下等人，宁国府哪有你撒野的地方！你骂人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你见了还是捉奸在床？人家自己愿意，你一个下等用人，管你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们这个时代见了所谓的大人物如何如何躲还来不及呢，你倒往前撞，不想混了，活腻了？！
　　可怜的焦大，以你一人之力能把那黑暗的封建社会推翻吗？贾宝玉身为贵族，正统的世袭者，他最后都看破了红尘当和尚去了，你还想怎么着？要知道他们的关系盘根错节，根深柢固，那是一损具损，一荣具荣，他们能容得你那样胡闹吗？别说你那个时代了，就是我们目前社会，也吃不消你那样胡闹，早也把你捏扁了！
　　可怜的焦大，你说什么跷跷脚比人家的头还高，你跷跷让大家看看，你当自己是救世佛祖啊？还说什么就是人家爹，人家爷，也不敢和你焦大挺腰子，老子不敢，不孝的王八羔子可是啥都敢的，你能把人家怎么着！眼下就填了你一嘴土和马粪，你怎么不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呀？
　　可怜的焦大，有你好看的，那几位大爷奶奶们的话你不会没听见吧？等着吧。你呀，称勇解得一时气，落得半生苦命人。
　　封建黑暗。看世态炎凉，可容焦大？借得酒醉聊发狂，换来半生凄凉。血汗功臣，宁府全忘，为何不悲伤？不孝儿孙，待先辈丧天良。
　　回想当年杀场，撒尽热血，创得大家业。后辈乘凉应感恩，谁知盼来狼心。忠肝义胆，生死患难，竟是度残年。可怜老人，醉酒倾泻怨愤。
　　醉骂揭密。家亡有评论，败业原因。视金如土胡挥霍，怎知亲情远近？尽是乱伦，图一时消魂，落得命归阴。大观园中，男盗女娼坏心。
　　什么礼仪廉耻，大家风范，败絮大观园。恩做仇报不知耻，欺压良善心安。富贵不仁，淫乐丧志，怎能不悲惨？白地一片，厦倾人亡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