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花在脑海摇曳

宋长万

　　

萱花在脑海摇曳
宋长万

　　
　　“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 读罢苏东坡《萱草》，数年前与萱草相伴的真情实景、特别是萱草硕大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的情景不由自主地萦绕在脑海，历久弥香。
　　
　　萱草，俗名黄花菜、又名“忘忧草”、“健脑菜”，多年生宿根性草本植物，花朵硕大、花色金黄，赏之会“忘却一切不愉快的事”。萱草蛋白质含量丰富，具有养血平肝、利尿消肿功能，食之有益于身体健康。据考证，在康乃馨引入我国之前，萱草作为“母亲花”已在中国传承数千年，针对其野而不鄙、温文尔雅的高贵品质，史上众多文豪翘楚不惜挥毫泼墨，如唐代孟郊：“萱草生台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宋朝朱熹“春条拥深翠，夏花明夕阴。北堂罕悴物，独尔淡冲襟”等。
　　
　　萱草之所以倍受推崇，还因为它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本草求真》云：“萱草可入药，具有‘除热通淋、止渴消烦’之功效”。史书记载：秦末陈胜起义前家境贫寒，流浪街头时身染重病，全身浮肿奄奄一息。一黄姓阿婆见他太可怜，遂把一些萱草花蒸熟让他食用。几天后，陈胜身体便康复了。近日，在与一患痛风病的友人闲谈中，得知萱草还是痛风的克星，常人鲜食时顾忌其“秋水仙碱”毒性往往先水焯去毒，而痛风患者却可直接食用。
　　
　　诸事皆缘。前些年在户外登高、山野采风过程中，我真正与萱草花逐渐结为“朋友”。早年如偶遇萱草花，也多是不屑一顾或随手摧残，空乏怜香惜玉之心。随着阅历的增加和生命长度的延伸，更多了一份对自然、对生命、对人生的深度思考。于是，闲暇之时不再窝在棋牌室、不再宅在斗室，不再串店遛街，而是与田野为朋、与群山作伴，从中感受高山流水和鸟语花香，感悟生命的奥秘与新奇，探寻自己生命中的伊甸园。一次，在抚宁城南约五公里处踏山巡游时，一大片金灿灿的萱草花映入眼帘，其浩瀚与壮观令我目不暇接、心花怒放。虽斗转星移、时过境迁，但那片令人震撼的萱草花一直摇曳于脑海、氤氲于梦境。
　　
　　那座山名为爪家槐，海拔不高，峰陡坡缓，草木丛生。酷暑时节，绿草茵茵间，一朵朵盛开的萱草花高傲地仰着头，黄橙橙、娇滴滴，馨香四溢，间或辅之以紫色桔梗、红色石竹、白色霞草等草花，金光四射，姹紫嫣红。草香伴花海、松涛并鸟鸣，酷似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大自然的慷慨美丽深深地裹挟着我的心海，一株株高温炙烤下竞相开放的萱草花更是令我耳目一新、浮想联翩：那是一种根深扎在土地上才能展示出的美，那是一种不畏风雨、在阳光下自由舒展的美，那是一种紧紧依靠土地每时每刻都在成长的快乐和自信……。
　　
　　萱草既为草类，就具备了草的特质，耐旱耐寒，适应性强，野火烧不尽，狂风吹不倒，很多时候只是默默无闻地掩映在绿色大地之中。只有在经历了一阵“化蛹成蝶”的痛楚之后，她的花径才高傲地“鹤立鸡群”，以大气、鲜艳的喇叭形花朵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与价值，似乎在昭示我们：幸运之神要赠给你成功的冠冕之前，往往会用逆境严峻地考验你，看看你的耐心与勇气是否足够。实际上，所谓逆境，都是完善自己、超越别人的机会。
　　
　　正是那片萱草，使我对那座山峦有了一种浓厚的情感，红尘滚滚也好，筚路蓝缕也罢，每年都要抽点儿时间去看看“朋友”。因萱草花期短，多为下午晚时开放、翌日上午凋零，故人们多用“昨日黄花”来形容事物之短暂，但作为种群，她的花期可达月余，足够人们抽时间观赏她的美丽、她的大气芬芳。俗语常用“黄花菜都凉了”，来表达某种迟到的不满，似乎有谴责之意。但深刻地了解萱草之后，我才醒悟：事实上，成功的花朵，现实的明艳固然值得惊羡。然而当初她的根儿、她的芽儿、她的茎叶浸透了的泪泉、洒遍了的血雨更值得回味。
　　
　　“生如夏花之绚烂”，这句话告诉我们，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无论山重水复、蜿蜒曲折，还是一马平川、顺风顺水，都要经过坎坷曲折、风雨兼程，从而人生出彩、梦想成真，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趟旅程、一种奇迹、一道风景。萱草花盛开于炎炎夏季，这一点，它做得完美。作为灵长类高智能动物的我们，当然也应通过自己的努，达到人生光辉的顶点。
　　
　　徜徉在赏心悦目、扣人心弦的萱草花构建的绿色大地上，心被陶醉，梦被唤醒，那种意境与情致，只有身临其境才能刻骨铭心，有了她的陪伴，我的人生不再孤独，有了她的相随，我的生活不再沉闷，有了她的依偎，我的生命不再黯然。在我们倏忽而逝的生命旅程中，不仅仅是为了争取一种荣光、一种伟大，更是为了追求一种境界、一种逸致。即使伟大目标实现不了，也会因其一路风雨跋涉变得丰富而充实……。
　　
　　萱花在脑海摇曳，心归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