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清晨（二十一）

果粒陈

清早的梧桐树叶铺满校园的道路，阵阵秋风吹起的落叶，在声声早读的伴奏中翩翩起舞。薄雾飘荡，像是缠绕在远处山边的四周，山腰上的小房子时隐时现，山的那边偶尔传来几声鸡鸣，清脆而寥远。

许明坐在座位上，靠墙一边的耳朵戴着耳机，因为是从衣服里面穿过袖口的，所以他用左手撑着左耳，将耳机遮住，以免被老师发现。耳机连接着mp3，这是许明前几天在街上店里买的，因为没有手机，自己又很想听歌，所以就抽出一些自己的生活费买了一个。他插上了以前的内存卡，歌曲还算多，自己无聊的时候就听一听，心情会轻松很多。

明天就要月考了，老师也没有继续上新课，叫同学们自己复习，好好备考。班主任特别强调，这次考试是高中的第一次考试，很重要。不管自己以前成绩怎么样，这次的考试才能代表自己怎么样，所以一定要认真对待。

许明高中的这段时间很认真，在章露白的陪伴下，自己的那份焦躁早已消失不见，他自己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天赋还算不错的人，大多数课程内容也很容易弄懂，不会的题目一点就通，老师们也夸他脑瓜子聪明，许明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夸聪明的感觉，很兴奋，也很自豪。许明觉得自己现在的学习还算不错，所以他对自己这次考试还算有信心。

章露白就不用说了，从小学习认真刻苦，一直都是好成绩的存在，只是中考那次破天荒地失误，让她感觉有些沮丧以外，其他都还好。最重要的是她遇见了许明，一个愿意陪她努力，陪她上学放学，和她说心里话的男生，这个男生让她感觉到了温暖，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和前途的光明。她心里一直秉持着一个信念就是，用高考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有实力，证明自己真的是因为失常才到了13班。

下课铃声响了，早读时间结束。

“你在听什么呢？”章露白转过身来，将下巴贴在许明的桌子上，面带微笑，小声地问许明。

“周杰伦的歌。”许明笑着回答，“你要听么？”说着摘下耳机，把手伸向章露白。

章露白抬起头，将身子往前凑了凑，侧着耳朵，许明把耳机轻轻地塞到她的耳里。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我点燃烛火岁末的秋天……”歌声在章露白耳机想起，她细细地听着，温柔的曲调和充满诗意的歌词填满了她的脑海。

“这叫什么歌？”章露白看着许明的眼睛问道，“感觉挺伤感的。”然后脸上露出一丝忧郁。

“《枫》。”许明简短地回答，“你没有听过么？”说着露出惊讶的表情。

“哦～”章露白轻轻地点头，“我以前没怎么听过他的歌。”说着淡淡地笑了出来，“你很喜欢他的歌嘛。”

“嗯，还不错。”许明点点头，“从小就听他的歌，都已经听习惯了。”说着用右手捻起了章露白头发上的一根棉絮丝，“其他人的歌都听不惯。”

“哈哈。”章露白笑了出来，露出了两颗白白的虎牙，“那不是没有他的歌就活不了了？”

“也不是。”许明淡淡一笑，转头看向窗外，听见黄色的杨树叶在秋风中唰唰作响，“那肯定活不好。”说着表现出一丝忧伤。许明说得很真实，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活在贫苦的环境中，生活节俭，要做很多很多劳动，还要在父母的督促下刻苦学习，他们给了许明很多要求，给予了他很大的期望……这些就像巨大的石头一样压在许明的头上，让他感觉到累。有时候想着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在大城市里，有着舒适的居住条件，良好的学习环境，甚至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的时候，许明就感觉有很多委屈憋在心头，时不时藏在自己的被窝，哭得泣不成声。他不敢向父母抱怨这些，他知道这是上天安排给他的，跟父母没有关系。他只能向程杨诉说这些，程杨和他的经历一样，所以他们有很多共同的心声，每次程杨都会像父亲一样地安慰他，因为这样就会逗笑他，看着许明笑了，程杨也会笑出来。有时候程杨不在身边的时候，许明就会听歌，特别是周杰伦的歌，是他从小听到大的，他觉得听着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

“你有些伤心么？”章露白发现许明神情忧郁，“是觉得这首歌很符合现在这个季节么？”她有些开玩笑地说，试着逗笑许明。

“嗯。”许明回过头，“很像秋天。”

“很像秋天。”章露白跟着他说，“秋天总是让人感到悲伤。”说着嘟起嘴，露出不满的表情。

“是啊。”许明笑着说，用手摸了摸章露白的头，“好了，复习吧，老师应该要来了。”说着轻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转过身去。

“好。”章露白眯着眼睛，看上去很听话的样子，“明天考试加油。”说着转过身去。

“加油。”许明小声回道，心里暗暗地为章露白和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