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七）

果粒陈

高一13班教室的熄灭后，整栋教学楼就已经没有什么灯光了，只有过道和楼梯间有些稀疏的白炽灯还亮着。

许明和章露白走出教室，章露白走在前面，许明走在后面，由于过道有些阴暗，章露白走得很慢，时不时回头瞟许明。许明边走边四处张望，他没想到夜晚教学楼的走廊光线这样的阴暗，紧紧地跟着章露白，他们就这样走到了二楼。

“好黑。”许明首先开口，然后走到章露白旁边，和她并排着走，表现出有些害怕的样子。

“是啊。”章露白显得很淡定，“不过我都习惯了。”她接着说道。确实，章露白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回家。在她的印象中，瞻临县的学校都是一个样，走廊的灯总是给人电力不足的感觉，有些还一闪一闪的，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要是一个人走着，还真有些害怕。不过章露白没有害怕的样子，许明不知道她是真不害怕，还是强装出来的。

“习惯？”许明侧着脸看她，“你不害怕么？”

“刚开始有一点。”章露白微笑着，“后来就不怕了。”说着耸了耸肩，重新背好快要滑落的背包肩带。“你害怕了？”然后开玩笑地说。

“哪有哦。”许明故作镇定，表现出轻松的样子，“这场面，我见多了！”边说边笑。

“哈哈！”章露白觉得许明有些可爱，“你后面是什么？”她突然说道，表现出惊恐的样子。

“啊？”许明迅速回头，吓得往前蹿了几步，“啥子？”说着将双手抱在怀里。

“哈哈哈。”章露白笑了出来，用手捂着嘴，“骗你的！看你吓得那样。”

“你！”许明表现得有些恼怒，但马上转化为无语的表情，“干嘛吓唬我。”然后小声地说，最后表现得有些羞涩。

“你不是场面见得多么。”章露白嘲笑道，“怎么这么胆小？”说着用手弹了弹许明的右手臂，继续向前走去。

“我怕鬼！”许明用左手摸了摸章露白弹的地方，“难道你不怕么？”说着跟了过去，走到章露白左边。

“不怕呀。”章露白回答，然后看了许明一眼，“世界上没有鬼的。”说着走出了教学楼的大门，她抬头看天空，月亮已经褪去面纱，像个银色的圆盘挂在天边。“月亮好圆。”她说得很小声，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许明也看向天空，“好亮的光。”

两人走上教学楼门前的斜坡，通过停车区域，然后走到通往校门口和东区的沥青路上。

“你以前在农村读书么？”章露白突然问许明。

“对。”许明回道，“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儿。”他说得很自然，接着扭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

“喔，真好。”章露白表现得有些羡慕，“那应该很好玩儿吧。”

“好？”许明对她的回答有些惊讶，“你为什么的觉得好呢？”

“唉，我也不知道。”章露白笑着说，“可能是因为对农村印象比较好吧。”她看了看马路边的白杨树，然后走到树下，捡起一片白杨树叶。

“你去过农村么？”许明不知道该不该这样问，但已经说出了口。

“没有。”章露白盯着树叶，用手指轻轻地抚摸。“我在小说中见过许多对农村的描述。”她接着说，“我觉得这种生活很美好，风景美丽，生活悠闲，像一副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许明看出她真的很向往农村的生活，停滞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点头，“那只是小说中的农村。”许明和她一样，捡起一片白杨树叶，“城市的生活才让人向往呢！”

“你很喜欢城市？”章露白将树叶举起来，对着前面的路灯，像是在探索它的奥秘。

“是呀！”许明回答，“有高楼大厦，有游乐园，博物馆，还有许多许多好的东西。”

章露白没有说话，她把手里的树叶扔在了路旁，然后用手梳理自己的马尾。

“我不觉得。”过了一会儿，章露白说道，“城市太闹了，环境也不好。”她看见路面上有一个塑料包装纸，然后加快脚步，把它捡起放进了前面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我更喜欢宁静。”

“更喜欢宁静。”许明在心里默念，加快脚步跟上她。

“你住在哪栋楼呀？”章露白转移话题，“应该在新3吧？”

“你怎么知道？”许明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你跟踪我！”然后开玩笑地说。

“那是嘛。”章露白笑道，“一中向来是按照班级分寝室的。”然后平淡地说，“我们13班当然住到新3咯。”

“知道的挺多。”许明拍了一下章露白书包，“你住过校么？”随后问。

“没有，从小到大一直是住在家里的。”章露白回答道，“一中附近的路线我熟得很呢。”表现出骄傲的样子。

“从小一个人回家。”许明看着她的侧脸，微风吹动她脸颊上的头发，显得格外好看，“你父母不来接你么，你不会害怕么？”

“不怕。”章露白笑着说，“我家离学校不远的，就在那边。”说着用手指向斜后方的方向。“他们送我上学过几次，也接过我几次，后面我就自己要求一个人上学和放学了。”说着将手缩进了袖子里，“他们工作很忙，下班也晚。”

“哦～”许明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岔路口，“拜拜！”章露白笑着向许明道别，“明天见。”

“拜。”许明挥手，停下脚步，一直盯着章露白，等她走出校门，消失在贴满白色瓷砖的围墙后面，然后才起步回往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