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路 续

白杨.

续
    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他狂奔，怒吼，精疲力竭之后，便是无尽的孤独，绝望。在那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到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呓语，看到的景色，便是虚无，所能想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感受。他走了又走，开始不再走，反问自己。你到哪里去？他不停的逼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追问到了癫狂，追问到出现另一个自己，也没能追问出结果。在那里，只有他自己......
    于是，他开始和自己对话，去探索自己的心。他开始抛弃一切概念，包括“我”的概念，试图重塑这个世界。但当他试图找到某一个毫无疑问正确的点时，他彷徨了，似乎没有一个点是绝对正确的，似乎选择一个点来构造世界是徒劳的，仿佛自己回到了那个初生的世界，即是死的世界。一切那么寂静，一切那么虚无。甚至，连自己也不见了。仿佛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那个世界，一切都是混沌，没有自己，不是纯粹的黑暗，可能正是一切都有的世界。他多么渴望拥有盘古的神斧，那时，他一定会用尽毕生的潜能挥动它，狠狠地向这虚无砍一刀，砍出一个开始的世界，有路的世界，能够探索的世界。可是，他找不到，什么都找不到，像在襁褓中的婴儿那般无力，甚至忘记了一切。可他看到了，被他曾经遗忘的那些天启，孩童时代所独特的视角看到的东西。越长大，反而越接近于孩童。似乎生与死是同一个点，从生的点出发，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了这个熟悉的点。从生出发的初心是什么？他不知道，就像重回这个点一样，他也不知道有何目的一样。走了一遭，也没有什么结果。从最原始的混沌而来，一路上，走得癫狂，走得可悲，走得彷徨，走得无助，走到最后，一切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向心问，向道问，向佛问，向天问，没有一人给予答案。虽然一路上，越走越能感受到古书中所走过的路，可之后呢？回到了深深地无奈中去，他走了一遭，走一步，便忘一步。他开始努力的回想，努力的逼问，自己为何而来？自己为何而去？自己又是什么？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一路走来，拥有了一颗寡淡的心。这一切，就像当初鲁滨逊初入荒岛一样，绝望后的淡然，需要为了活下去而起身寻找食物，搭建住所，制造工具，征服自然。可他似乎还在绝望之中，找不到起身的理由，也不知道要吃些什么能量来源。因为，在那里，没有饥饿，没有痛苦，只有无边无际，只有自己。他开始为自己找到一个动机，去起身干，哪怕是一个敌人，强大数倍，亿万倍的敌人，他也会起身去咒骂，以至于引起敌人的注意。但，没有，什么都没有！不怕反对，只怕沉默，无休无止的沉默！他开始为了找到敌人，而去创造一个敌人，与之战斗。可创造出的东西，正是自己的外化，看到那个与自己一样的存在，他让他消失了。极度的孤独，又强迫着自己去问内心。只有心里，有一点儿自己的回响。他开始热衷于梦境，只有梦境里，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而梦境，正是最接近于天启的地方，而随着自己的逐渐清醒，梦境也逐渐被遗忘，直到完全清醒，也随之完全遗忘。
    他开始反思，初心？初心在哪里，你为何而来？为何而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催促着，为了找到什么，并不知道当初为何而来，似乎是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混沌。也许是得道，成佛的指引，一路走来。而得道，成佛永远是外化的表现，不是主动追求的结果。得道，得道，那么永远得不到，是最纯朴，自然而然的外化形式。可那混沌不正是吗？追逐混沌而来，为了追逐而去追逐，是追逐不到的。于是，他开始不再去想那混沌，不再去追逐任何一个念头，可连任何东西都没有了，路也没有了，该怎么走？他开始不再走，而是保持自己仍在这条无路之路的路上的同时，保持自然，养精，蓄锐。因为似乎有个伟人和他说过“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