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借分》孙玉波

孙玉波

　　

借分（孙玉波）

　　这次月考我们班考得唏哩哗啦，下班后别的老师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人，看着学生的成绩单运气。一边用红笔敲着桌子；一边想：这帮兔蛋，班会时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门吱扭一声出现了一条缝儿；然后又关上了。我瞥了一眼，以为是风，没有理会，接着在成绩单上勾勾划划，想着明天的班会……
　　门又吱扭一声，我随口问：“谁？”
　　“我”门缝儿里夹着孩子一张圆圆的脸。
　　“有事？”“嗯！”随着孩子的一声答应，一个孩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我认出了是我班的贾叶。“放学了，你怎么没有回家?”说话间孩子已经谨小慎微地站在了我的办公桌前。“老师，我看看分。”孩子嗫嚅着。“成绩不是已经让学习委员公布下去了吗?”我说。
　　“老师，成绩不通知家长行不？”我问孩子为什么？孩子的眼里已经明显流出了泪水。按照惯例，学校每次月考学生的成绩都以书面的形式通知给学生家长，以便家长了解学生在校学习情况。
　　“我……怕我爸……”孩子啜泣了起来，“我没考优秀”孩子的语气近乎乞求。我说，我帮你查查卷。孩子的脸上露出了丝丝喜悦。我顺手从卷柜上抽出这次月考的卷子，找出孩子的卷子和孩子一起一题一题地看：75分准确无误。
　　这回孩子哭得越来越厉害了。我不知道孩子为什么哭得这样委屈？也不知道这75分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故事？我想问孩子，欲言又止。我怎么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孩子突然停止了哭声对我说:“老师，您借我五分行吗？我下次月考还您，我还6分！”这让我为难了。借分？听着很新鲜，到底借还是不借？孩子摇着我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要不，我给你开欠条！
　　10多岁的孩子竟想出这样的主意！孩子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不得外传。还执意要给我写一张借条：贾叶借老师五分，下次月考还六分。我决定试试。我从电脑里重新输出了一张成绩单，把贾叶的分数改成了80，孩子像一只蝴蝶飞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分我到底应不应该借？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明天的班会应该怎样开……
　　我在静静的等待中迎来了下一次月考，翻到贾叶的卷子，我细心地看着每一道题，我希望达到我预期的教育效果。卷子判完后，我有点儿坐不住了：我查了又查：63分！贾叶被我宣进了办公室。我用手捧着脸，眼皮懒得抬。你看看自己的卷子，贾叶一声不吭地站在我身边。突然，我用中指关节狠劲敲着桌子：如果，我再扣五分，你就不及格了！办公室的老师见我异乎寻常的举动，都抬头看我。我把到嘴边儿关于欠条的事，又咽进了肚子里。看着我一副“要账”的嘴脸，孩子有点惊慌失措。
　　“去，去!回去好好想想！”孩子被我轰出了教室。我叹了一口气，心想：又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
　　又过了几天，孩子的姨到学校收拾东西，说孩子要请几天假，他父亲得了食道癌，病情恶化要到北京手术治疗，家里没人照顾孩子，要孩子一同去。我忽然明白原来孩子借五分，是为了安慰自己生病的父亲!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着贾叶，孩子的父亲去世了。孩子随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今年教师节，我收到了贾叶寄给我：自己绘制的一张贺年片。一颗画得像红苹果一样的心。蜡笔写着：“教师节快乐！”
　　我把眼睛埋在手里，心里发紧！把那张尘封的“欠条”轻轻地装进信封，封好压平……按照贺卡上的地址寄了出去!

　　作者简介
　　孙玉波，中国微型小说协会会员、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承德市作家协会会员。现已在《中国教师报》等全国各级刊物发表文章300多篇，100多万字。有20件作品获省级以上征文奖，30多件作品被收入各种选集。编著13本书。

　　河北省兴隆县南天门小学
　　邮箱：sunyubo5640 126.com
　　手机：13463343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