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十五）

徐勇

       然后，王连长带着一个战士往越来越多的美军的炮弹向志愿军高地落下来的坡顶急跑上去。  
这时，他正往土灰色斜陡的高地跑上去，那土灰色的坡顶和灰白色的高空相融，但现在，高悬的天空中，灰蓝色的烟层如云浪般在浮动，天空变得渐渐暗沉起来，仿佛要落暴雨的征兆。王连长抬起眼睛看到：多枚炮弹从高地的南、东面附近的方向不间断打来，好像，没有停止的迹象。炮弹在陆陆续续落在有志愿军的高地上，还有九号高地的侧对边东边的高地（537.3）上也是火烟蹿动，一片朦胧迷糊。看来，是美军即将进行的攻击前对两个志愿军的高地在进行歹毒炮击。  
王连长感到这有可能和前一场在凌晨开始的炮击是一样的。他心里，感到不安！  
志愿军英勇无畏的王东潮连长和一个战士继续向坡顶跑上去。  
“郑建国，快跟紧我，不要落下了！”王连长喊道。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炮击，是最容易炸到自己和战士，他利用自己的经验帮助自己战士尽量避开危险。  
王连长已经跑上坡顶，这时，高地上情景令他惊恐震撼：  
高地上，有不少的炮弹在落下，如大雨般，有不少的一串，一堆堆的如火点的火光在整个高地遍然着，不时乌黑的烟层笼罩在烟火的外层，其内部包含着暗红色的火亮，灰白色的天空，在发暗。  
王连长马上停下，回过身来，看到：身材非常健壮、黄里显得发红的脸上有一对酒窝、爱不时用他右手捂住他紧系在其宽皮带上的肚皮的战士郑建国。  
“郑建国！”  
“连长！”  
“快！”  
“是，连长。”  
王连长一说完，就带着战士正往此时炮声急响，灰蓝色的烟尘在他们前边已有些被炸烂的战壕、和烟火相浑在一起，多点殷红色的火光在模糊的战壕上蹿起，夹带着滚热的热度往发暗的天空冒起的阵地里跑去。  
对于王连长来说，不管有怎样的危险，他们一定要达到高地。  
十  
在战壕这样的情景下，王连长跑了一段，马上站住，再回身对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战士郑建国说：  
“郑建国，你怎么样？”  
“连长，我没有受伤。”  
“好。要到两个警戒的战士那里了。快跑！”  
“是，连长。”  
然后，他俩往烟火熏熏，又视线模糊的战壕东边急跑去，因为，两个警戒的志愿军战士在那里。  
此时，四周、或远或近都是烟火弥漫，不断有从上下冒火的、山外附近打来的美军炮弹落在他们身边、山顶山边等地势，  
不断有惊心、令人恐慌而魂不附体的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灌来，由远而近都是，整个九号高地完全笼罩在烟火浮沉、仿佛高地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毁灭的危急情势里，非常凌厉震慑！  
王连长让自己战士跟在他身后就是要利用自己在战场上的经验，来极力保护自己战士不被炮火打中，他是多么不想自己的战士有危险呀！  
他俩跑近了战壕，这时，王连长看到：在烟层弥漫，有一股呛人的硝烟一下灌进他的鼻子里，一下进入他肺部里，他感到自己肺部非常难受，自己的肺都扩张一下，马上咳嗽起来。  
这时，他听到自己头顶上，有一声炮弹非常惊心的啸声在往这里来。  
他没有往上看，就感到这个炮弹在自己头顶上如霹雷，它一下就跟自己砸下来似的。王连长回身把自己身后的战壕看一下，他看到自己战士小黄一张惊惶、煞白的脸，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即刻来临的可怕死亡。王连长就紧急把自己战士扑倒在刚来的战壕边。此刻，他又听到有多个炮弹声，同时或稍迟传来他耳朵里，他感到是在战壕那边，或在远些的，或有些近身的爆炸，仿佛多个炮弹围着他爆。  
他深切感到：现在，就在此刻，他把自己战士扑倒时，自己头顶上的这如雷的炮弹已经在自己背上那边落下，炸响的炮弹，使他感到地上猛一抖，尽管王连长感到危险和死亡在逼近，好像就是不让他和他战士存活。在他身边战壕上，这枚炮弹的一道火光一闪，爆炸声几乎把王连长的耳朵弄木了。之后，来自远近不一的一道又一道被打来的多颗炮弹的火光交替闪现，形成一串火烟的屏障。王连长感到一道热烈的温度在背上一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