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洞子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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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洞子崖
先秦遗民

　　岁在戊戌，正月初七日，川口少桓兄相约，与二三文友探访清末民国初名胜“洞子崖”。
　　洞子崖位于川口乡灞底河西岸，俯瞰东岸赵吾、庄里、南朝等大小村庄。南望灞底河谷蜿蜒而下，从崖底穿流而过，北边是川口村。灞底河东岸，伏牛山绵延起伏，渐次延伸到平川地带。
　　知道洞子崖，缘于少桓兄一篇文章《刀客.尼姑.洞子崖》，只看这篇文章的名字，就让人热血沸腾。“刀客”立即会让人联想到，一身短袍，冷峻、高大，或戴斗笠，或裹头巾，长冉横眉，跃马奔腾的侠客形象。“尼姑”，青灯古佛，抛却万缕情丝，吃斋念佛，与世无争，居深山避尘世，一身百衲衣，吃百家饭的逸世女子。“洞子崖”，豫西地区多山，新中国建立前，匪患猖獗。历代官府为剿灭豫西匪患费尽心思而无果，直至新中国成立，才彻底消灭匪患，使一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洞子崖，就是躲避匪患的一个绝佳去处。百姓会选择猱猿难攀的绝壁高崖，在半崖凿出洞穴，遇到土匪袭击，带着贵重细软，顺梯子攀爬至洞穴，再把梯子抽掉。待土匪离去，放下梯子回村居住继续耕作。

寻访洞子崖

　　刀客、尼姑、洞子崖。这里面包含着多少令人热血沸腾，与无奈的故事？少桓兄的《刀客.尼姑.洞子崖》有一些简略的叙述，不甚明了。但是，故事虽然简略，里面隐藏的许多未知故事却令人欲罢不能，多次想亲访洞子崖，去体会，寻找过去那段岁月留下的蛛丝马迹，与荡气回肠的故事。此日终于成行，亲临洞子崖。一路上，少桓兄边走边仔细讲述每一处遗迹的来历与故事。我们一行边欣赏山野初春之美，边体会当年岁月的沧桑。
　　洞子崖，高约三十余丈，四面绝壁悬崖。听少桓兄说，过去如果有生人寻访洞子崖问路，当地人会说“往无路处寻。”“往无路处寻”，我一直在搾磨这句话。这句话看似平常，甚至有些冷漠，却包含着深深的哲学道理。人生的路在哪里？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道家的“无为而无不为”，佛家的“明心见性”不都是无路处的路吗？在这深山，人迹少至之处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了茅塞顿开，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洞子崖后有一山洼，少桓兄说，洼里曾有人家七八家，洼后有山泉流下。洼的周边可见参差良田几十亩。过去山上无路，岭上不见洼，灞底河边官道只能望见洞子崖绝壁耸立。观四面山势，却是修行避世绝佳去处。如今太平盛世，洼里人家早就出山定居，唯留下一些破败窑洞与残垣断壁，还有大小十几座庙宇，皆可看到香火旺盛。一座关帝庙，尤其金碧辉煌，周边彩旗飘飘，红灯高挂。正殿关二爷威武高大，栩栩如生。
　　靠西边山崖下，有一座儒释道三教合一之庙宇，有很多善男信女在庙里上香烧贡。但见香火炉浓烟滚滚，很多印着图案的黄表被投入炉中，滚滚青烟扶摇而上，片片纸蝶随风飘散，可见庙宇兴盛之状况。我们一行踱入庙院，这座庙院依山崖而建，为三层现代楼房，有不锈钢围栏护手阶梯盘旋而上。三层楼房每间供奉不同的神佛塑像，神佛前长明灯，贡品，香烛一应俱全。庙堂内绣墩，拜垫参差排列，干净整洁。可以想见，有人经常伺俸，打扫。
　　庙院迎着大门有两通石碑，碑上详细记载了庙院来历，年代，供奉诸神。庙院每个门上都贴有对联。粗粗看去，对联上的字毫无章法，扭七歪八，一看就知道出自从没练过毛笔字人之手。但是，仔细端详后却发现那字拙中藏美，整体结构不输任何大家书法。尤其一偏殿门楣的“洞子崖仙境”五个字，我再三端详，竟然感觉有些仙气依附。本来已经出了庙院，我与少桓兄谈起庙院中的对联依然感叹。少桓兄就与我说，我们再进去探访，问问谁写的。
　　于是，我与少桓兄再次进入庙院，再次浏览，品味那几幅对联。越品味越感觉不同凡响。后来询问写对联之人，竟然就站立在我们面前。个子不高，戴着一定蓝色帽子。如若大街上看到，会觉得有些猥琐，完全没有传说中修行人之仙风道骨。当他羞涩地说那字出自他手时，我激动地紧紧握住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勤劳的人。那双手粗糙、温和。与他握手，他的脸蛋竟然飞起红晕。我感觉字出自他手应该没错，但是那无意中的布局，对联无形中显示出的仙气，与那看似无法，却浑然天成的间架结构让人不由不赞叹。我忽然想起少桓兄说的“往无路处寻。”书法，艺术，有人苦心孤诣想做好，可往往事与愿违，往往越用心越做不好。写对联这位老人，居深山之中，肯定没有经过书法教育，甚至一些字不一定认得全，也不一定全部懂得那些对联的涵义。但是，他有一颗虔诚的信奉之心，他一心向善。挥手间没有名利束缚，没有去想别人怎么评价，只有为庙堂添彩之至诚。那字就有了灵气，仙气，那布局就显得方方正正，落地生根。

寻访洞子崖

　　离开时，夕阳已经落山。看到庙院的青烟依然飘摇，在阳光下氤氲着仙气，我等也不由地举起手里的智能手机互相拍照留念。回家后翻看照片，竟然有七彩霞光缭绕。我记起行走中与少桓兄谈过，想借此宝地修行。少桓兄欣然允诺，并且说，你若愿意来次，我可以做主给你一层楼房做你修行之所。同行娟子说，你若决定修行，我一月来看你一次，给你带些烧饼夹肉。初见也说，你如果修行，我们肯定会常来看你。
　　走到山顶，回望洞子崖。少桓兄说，洞子崖修行的几位尼姑就圆寂在这群山之中，她们的坟茔也散落在这群山环抱的山洼。我想，也许那一天，我真的会来次修行，在这洞子崖仙境安老终生也是不错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