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豆

张鸥

《彬豆》（随笔）
张鸥

彬豆是我小学同学，同班，同位，想起他，是想起一种单纯，一种孩儿童的友情。
一步步走，一声声叹，那是我们那个时代独有的纯粹。
彬豆和我是我们班唯一的最佳座位组合，我班长，他体委。我们的学校只有一排房，当时叫“河西小学”，如今早就没了踪迹。我们村的前后街孩子和附近厂矿的子弟塞满了简陋的教室。老师是从现在的榆关小学来回跑上课，可我们的老师从没晚进过一分钟，即便他们是民办的。

我们排位是男女各站一队，按个头大小一对一的坐。没有家长找老师私下安排一说。那时候近视眼也很少，整个学校不见得有几个小眼镜，老师还格外嘱咐，护着他们点儿，配个镜子得跑昌黎或秦皇岛，甚至更远的北京，不容易。谁都不许歧视谁。这么说，就提到了彬豆。彬豆挺淘气的一个男孩儿，聪明，他的特点是左脚有点儿跛。选体委的时候，我们村的男孩儿使坏，抱团不举手，诚心看笑话似的，黑板上一致选了彬豆。而我的班长是第一次期中考试后成绩换来的。我俩同位，开始了语文数学的学习。

我们的教具很少，下课就是踢毽子，挤旮旯，门前的一块儿空地就是活动场地。课间十分钟，老师一个人在教室里判作业，孩子们捉哄闹，哭了就哭了，老师给句安慰的话。摔了磕了，也不喊家长，没有计划生育，谁家孩子都不如现在的崽崽金贵，老师的抽屉里有红药水，管不管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心里都觉得老师给擦药是爱我们的表现，老幸福啦。违纪的话，老师批评完了到家爸妈继续。

彬豆和我相安无事的坐同位。直到那年儿童节，“六一”于我们来说，太神圣隆重了。老师扒拉来扒拉去，选了一些同学集体合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彬豆领唱。我是班长，我口齿伶俐却五音不全，照顾我情绪让我夹中间，有滥竽充数的意思。（后来老师说，是为了维护我在同学中的尊严，哈哈。）下午排练的时候，彬豆罢工了，他号召参加演唱的同学一块儿找老师，请我出列。老师哄他，不差我一个。他态度坚决的执拗，万一呢，这是咱班的荣誉。
我终究做了观众。我骂了他“小瘸子”，他举手打了我，我们村的男孩儿一哄而上，打他，他的同院孩子男女齐上阵，群架就怎么发生了。一年级，打群架，性质不算大，可就此划下烙印，上纲上线成了两大派，老师上课，在底下都瞪着眼，跟仇人一样。
持续快一月，要期末考试了。我们还是同位，老师冷处理，哪怕我们彼此有意见，也不调位，她口头警告，学校不是你们家的，想和谁坐就和谁坐，我照顾不过来，小孩子家家的，长大了就好了。
选三好学生，老师明确声明，不光要成绩好，还要品德好，团结同学。看表现。
彬豆和我谁都没接声，也不敢接老师下音。下课互相组团儿研讨，到了举手表决的时候，我的名字先写在黑板上，老师请同意的举手，彬豆居然站起来第一个举起，我讶异。老师也很惊奇，让他说说理由，他“大大方方”的讲，不小气，每次做作业他都能斜着眼睛瞄瞄，没有那么自私的挡了又挡盖了又盖……老师乐了，我现在想起来还乐。

我们的童年就这么过去。后来他随父母去了远方，断了音讯。我想起他，就想起当年老师的话，同学是你们最好的记忆，男孩子天生要大度，女孩子也学着别娇气。同窗之谊珍贵无比。

深秋收获的季节，想起彬豆，想起纯真，说给我们的孩子们听！但愿他们同样珍惜拥有一份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