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

董妮

《桂儿》

文/董妮

一九五二年，桂花芬芳的时节，杨家迎来最小的孩子降生。身上已有两个姐姐，她的到来，没有为这个略显封建的家带来一丝欢乐。
她的名字是随便取的，桂儿，就是她的小名。两个姐姐大桂几岁，都如天仙那样美，而且多才多艺，父母对她们格外喜欢，如果算夭折的，家里恐怕要有六七位女孩儿。桂儿就像一只丑小鸭，没有人喜欢她，在那个困苦的年代，人命也许是最低廉的。五岁时，没出五福的婶子来闲坐，膝下无子，看到大姐二姐总是又搂又亲，而桂儿呢，总是怯生生的躲在被阁的角落，又黑又丑，倔强的性格使得她不想去讨好任何人，因为没有人喜欢她。婶子和母亲商量好多回了，想要大姐当亲闺女，为她养老送终。母亲断然拒绝。在婶子软磨硬泡下，母亲指着桂儿说：“桂儿给你好吧，枝儿，仙儿，想都别想，我最喜欢这俩孩子，老丫头给你，不也能给你养老送终吗!”“我才不要呢!三丫那丑呢，你自己留着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桂儿过着如尘埃般无足轻重的生活。穿姐姐的衣裳，帮父母干活，少言寡语是被忽视所养成的性格。
姐姐们倒是挺疼爱小妹妹，有好吃的，总会留给桂儿。当然，也会有幸福的时候，早上，俩姐姐会一人站一边，为桂儿梳辫子，补丁条扎成漂亮的蝴蝶结，晚上，和姐姐搂着入睡，甚至有种妈妈的感觉。一晃，姐仨都大了，枝儿和仙儿都出嫁远乡，父母哭得涕泗横流，因为相距遥远，在那个只能通信的年月，汽车都很少，火车是常用的交通工具，可没有什么钱的普通老百姓，买车票也不是那么舍得的。所以，在五六年期间，她们就只回娘家几次。桂儿此时已出落得如花似玉，十六岁那年，一早起来就觉得眼睛不舒服，照镜子一看，昨夜还是单眼皮的眼睛，咋就变成了双眼皮呢! 这样的惊喜实在是少有的，炯炯有神，乌溜溜的黑眼珠闪着光，皮肤也白皙了好多，洁白整齐的牙齿，脸上还有一个深深的大酒窝。姐姐们远嫁后，家里的担子都由桂儿来挑，父母年纪大了，对桂儿也比以往好，桂儿也变得开朗活泼。上山砍松枝，种地，挑水，压地，即便是男人干的力气活儿，桂儿也毫不示弱，闺女当成儿子，也是无奈的选择。
大姐二姐生了六个孩子，两对夫妇都有工作，公婆身体不好，所以，可想而知，娘家成了托儿所，桂儿为外甥外甥女喂饭洗涮，再加上地里的活儿，这样劳累的日子过了几年，等外甥们都回家上学才告一段落。但是，桂儿挺喜欢孩子们，怎样累也开心，从不抱怨。
桂儿也到了待嫁的年纪，经人介绍，嫁给一个帅气英俊的小伙子，婚姻美满，也许是对她这么多年的苦累而作出的弥补吧！桂儿离娘家很近，这也是父母所希望的。桂儿儿女双全，和丈夫努力在小镇上盖了新房子，刚缓过乏，母亲就病重了，可这时，姐姐们由于身体原因，根本不能回家照顾，自己家还不知道怎么照顾呢!因而，照顾母亲，照顾儿女，还要上班，本就纤瘦的桂儿，一下子瘦得皮包骨。桂儿的坚强令所有亲朋都连连称赞，尽管期间累得病倒，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母亲在桂儿的怀里安详的走了，父亲不会做饭，桂儿就接他去小镇的家生活，桂儿的丈夫人好，心善，对父亲很好。六年后，父亲也随母亲去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姐姐家的孩子们常和桂儿来往，谈及往昔，苦和笑都印刻心窝，他们都知道桂儿的不易，也敬佩她的坚韧不拔和善良博爱的品格，桂儿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从没因无私付出而不甘，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好，我累也值得。
祝福桂儿的余生顺意康健，因为她将青春交给家人亲人，晚年时，一定要幸福快乐!
2018年10月2日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