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读记（四首）

赵华奎

耕读记（四首）
文/赵华奎

有一种情境
需揭开晨雾，以柴刀开道，才能抵达
草木多么葱郁
水声喧哗，述说另一种参差的美

岭上有空地
适宜种一些喜爱的作物，私有的想法
让阳光和星光住进来
人们各自的愿景，也纷纷住进来

这人世像一本书
我在页码里记录足迹，在生活里领读
赶着风
入丘，再出岭，回到家乡的自留地

打开线装的记忆
每一粒模糊的字，都是随水流失的物事


2.在雨中

雷声过境，过剩的雨水捐出一些细流
从门前经过
荔枝红了，芭蕉正绿
在屋后的坡地上互动，呼应这个节气

檐下听雨者，不断拨开眼中的乌云
他的眸子里
才有过一道闪电
是否还会有激荡的河水，涌向心头

在雨中，我想过安排自己与故人旧事
重新相认
互为茶水，拦住一段急于流逝的光阴
雨线长，且密
我还想过回到字典里
再次认领，一个朴素的姓氏


3.夏日里

那人在草木间沉思
心事葱茏，能不能兑出更旺盛的词句
令他写给夏日的诗
变肥

他有木质之心
坐在树下，与溪水一起读日月的厚经
记不起来
一只蝴蝶何时落于肩头，鸟鸣何时休

夏日里
我们都在默默承受这些过剩的热情
与风争风
向越来越潦草的生活，试练刀功


4.在夜里

晚间七点，你倚在沙发上看新闻
日报被弃在一边
每一粒文字都很失落
用黯然的眼神，围观这个花花世界

屋子虽小
足以盛得下一片灯光和万卷想象
你把生活投入诗里，向生活讨还激情
一静下来
发现爱和恨都很贫瘠

窗外，夜色偏陡
月亮越是倾斜，距离人间就越来越远
一些树叶不愿落下来
在风中
向你诉说，还有许多事情悬而未决

一些人在灯海中行走
有的匆忙，有的彷徨，来不及褪下
一身硬壳
2024.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