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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第四十三章泪忆二姐——苦命百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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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4 07:54:4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梁贵才 于 2023-12-17 05:43 编辑

                                  难忘的岁月

                   第四十三章 泪忆二姐——苦命百折

       二姐,姓梁名淑琴,一米七的个头,挺魁梧,一张温和柔情、堆满慈善笑容的圆脸庞里隐含着坚韧和刚性。从打我记事儿,二姐就梳着小刷子辫儿。一直到她二十二岁结婚,才改成简易的半发头,别着俗用的“米发卡”。二姐在我们姐妹兄弟中排行老二儿,她上肩儿是大姐,下肩儿是他的大弟也就是我的哥哥。
        二姐比大姐小三岁,比我大九岁。二姐的下肩儿,我的上肩儿就是我的哥哥和我的三姐姐了。
       我和二姐的年龄差距很大,我幼龄时与二姐彼此间只有一天三顿饭在一起吃。饭后很少在家里待着,出外和庄里的孩子们玩儿的时候多。两位大姐与我不是同龄,她们总跟着母亲下地干活儿。哥哥吃过早饭背着书包说是上学,可到了学校后,除了抢种、抢荒就是收秋捡粮食。很少有学习的时间。三姐眼睛不好,只能干些家务零散活儿。
       我是小孩崽子,和大姐们之间好像没什么融通与共、可投契的地方。只是在一些特定的环境里,发生比较大的事件时,才能聚焦相汇,对姐们产生真实具体的印象。本书前半部分已经设及了有关二姐的章节与段落。下文不再重复叙述。
       二姐结婚那年,她二十二岁,她婆家姓崔,人口不多(婆婆公公加他们的儿子)。村名叫十八里铺。我没去过他们家,也没看过二姐的婆婆公公。只见过当时的二姐夫——他个子不高,小方脸儿,瞅着挺不起堆儿的那么个小人儿。个性还倒挺活泛,小心眼儿可不少。
       二姐回门子那天,她婆家给我和小弟的喜钱,在一天里就被这小姑爷糊弄到了他的手里。那时,像我这十来岁的小娃娃们,只会玩个“憋王八”(文词儿叫抽对儿。玩到最后,大王落到哪的手里,就算输,输者给赢者上贡)。每次输赢,都是固定的二分钱。我记得给我的喜钱就两块钱。我和小弟的钱都输得净光。手没钱了,也就不玩了。母亲和二姐当时对那个小姐夫很是不满。当然了,母亲是他的丈母娘,虽瞅着小姑爷的这种小气劲儿不大满意,当丈母娘的也不能立马儿给新登门儿的新姑爷脸色看。只是二姐责斥了他几句,让他把赢了我们的钱在退还给我们。可是,这个小姐夫,自鸣得意,认为钱是他赢得,不是糊弄的,自行其是,又自圆其说。不大的事儿,我们小孩崽子也没跟他急眼闹翻,只是默认。全家老少都原谅了他。但是,对于他这个人来说,肯定在我们的印象中给他自己抹了一把污迹。
       二姐是新时代的人,性格自然活泼,生活习性大手大脚,过了门儿,共同在一起过日子,一年半载,没听说二姐咋地。以后听父母的话音儿,二姐的婆婆欺负二姐!
       我父亲的脾气、属性,十里八村儿没有不知晓的。耿直倔犟,直爽、暴躁。但眼睛不揉沙子。我记得清楚:父亲几次听说二姐在婆家受气。婆婆总是经营着她的那些封建礼法。把二姐拾掇得比奴隶还惨!别说说大话,连吭一声都得背着婆婆!
       以前,父母亲还倒没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觉得婆婆媳妇接触不到一年,正是双方性格的磨合期。舌头碰牙很正常。可事态越来越严重。婆婆以为我们家不知道,或者虽然知道,也没什么不容接受的反应。好像认为我们家人软货囊,好欺负似的。所以从开始骂,到后来伸手用翎担子打起二姐来了!这回可把父亲惹急眼了,剑拔弩张的父亲,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两脚跳塔,疾步躁行,前去二姐的婆家发问。
        .....我看父亲把二姐领了家来,父亲的话语如劈雷震谷,跟母亲述说着这次去二姐婆家的前后经过,我瞅着父亲气势汹汹的样子,比手画脚的动作,让我忐忑不安。又瞅瞅二姐沉闷又压抑的表情,显然,二姐既委屈又无奈!
       母亲很紧张又很气愤地听着父亲的讲述,也时不时地发表着意见,表达自己的态度。总体上,母亲与父亲的看法不谋而合。意思是:准备请媒人出面传信儿;婆婆的暴行必须停止。封建礼法必须废除。并且保证今后不再重犯。让我二姐回去,和和睦睦的一起过日子。过去的事儿都一篇儿掀过去,谁也别再重提,纠缠不放。如若不然,就不会让二姐再回那个封建礼教的家。
       过了些日子,媒人从二姐婆家带来传话,态度强硬,不承认他们有错误,倒拍二姐的一身不是。更令人不可接受的是:说我们家没教养,又说闺女嫁了人,就得随婆家管教,父母没权利插手闺女婆家的大事小情、是是非非。日子过得好坏,是老崔家的事儿。用不着你老梁家指手画脚,狗拿耗子。
       这样一来,将上了军,成了“不好拌的冻豆腐”。
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俩月仨月过去了。二姐的婆家好歹都没个动静,那个不主事儿的小姑爷也无动于衷,没朝个面儿。
       我听说,这个小姐夫不是二姐婆婆亲生的儿子。是抱养的。婆婆公公没生养过孩子。这小子不懂事儿时就被抱进了这个崔家。所以是个不折不扣的封建礼教奴徒、驯服工具。他养母一立楞眼睛,他就吓得不知出哪门。让上西决不敢去东。也算是个所谓的孝子吧。
       据父母说,二姐与这个小姐夫之间还算过得去。夫妻之间还没闹过僵化而不可解的矛盾。只是他爹妈说了算,当儿子的任其养父母的一言九鼎。
       一个大男人,特别是既当儿子又当丈夫的男人,不立事,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会完美地处理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妥善解决相互之间的矛盾,就不算个好男人。男儿以孝为先没错,笑的含义是十分广泛和深奥的。应该以自己的坚强和努力,无私的付出,巧妙的方式方法,用贤能的智慧,能把一个完整的家庭所有的成员都拢围在老人的身边,老爱少,少敬老,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维护一个共同的家庭整体,才有资格当男人。只有是个优秀的丈夫,孝顺的儿子,敬老爱幼,才能真正体现“孝”字的真质实值。这位小姐夫的孝,并非是真情实感的,疑有忍受于他人的屈服与胁迫。黙守孤意上的孝,却是失去了天伦之道上的孝。一意无顾及的孝却败落了一个理应完美温馨的家庭。
       我感到:我的父亲并不是宠着闺女,蓄在婆家称王称霸,一手遮天,行胡作非为之道。父亲是十分要脸面、又正直讲理的庄稼人。参加革命数十年,人生之道,处世荣同归入,世间大道小理,方土人情,礼仪尊卑,分寸有节。对于二姐的婆家,求不得称心如意,能求得一般顺下绺儿就足矣。一个是:当老人的了却了一份儿心事;二是:女儿有了归宿,踏踏实实的、安分守己、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老人就算尽到责任和义务了。
       如果说,这个小姐夫能够不管是说服他的父母,或者是公开的主动地来我家劝劝二姐,说说心里话,哪怕是诉诉苦衷,交流交流感情,赢得父母和二姐的怜悯和同情,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份堆儿上。父母再有气,只要小姑爷总能来,也不会逼他咋地。说他孝顺也好,窝囊废也罢,他要跟二姐保持一定的关系来往,父母冲着小姑爷,心里也有底儿,当父母的也不会无事生非,去拆散这桩婚姻。哪家哪户家庭闹矛盾,夫妻不和,都是人间常事。事情有发生,也有了结;有冲突也有缓和。我二姐的那出子戏,确实是一场没有演好的大悲剧!不知是父母干预的过错;二姐与小姐夫的不合婚;还是二姐天生命运的必劫?竟让二姐陷入痛苦的深谷峡峪之中?!从这时起,我的二姐就不由自主地走上了那苦命百折的人生之路!
       全家人都为二姐的不幸而心痛、叹息!象大石头坠着每个亲人的心!二姐自打离开婆家,婆家人影形未送,二姐也没再登婆家的门。
       如果说怨父母,到这种程度,上赶子把二姐送回婆家,就等于把二姐推进火坑一般,永世不能翻身。
       在翻心搅肚的那些日子里,父母既担心,又心疼,为可怜的女儿发愁!父母亲知道:事情已将至于此,不会再有缓和、和解的可能。我留心着他们的表情动态,父母亲表现出来的是特殊的烦燥不安——父亲有时咬牙切齿,痛骂;有时也长咳短叹;母亲的嘴,也是三句话不离崔家、小姑爷。没有头绪的乱麻团,择也择不开,撕也撕不断。母亲瞅着闺女上不上,下不下、没挨没靠的,有时当着女儿的面儿掉眼泪;有时候手里干着活儿,用鼻音哼着愁思忧伤的小调,凄然泪下。好不让我惊心触神!有时我也赶上过:父母亲和二姐坐在一块儿,谈论关于二姐的一些事儿。父母并未因二姐婆家气人而顶着气儿鲁莽行事。从父母的言谈话语中听得出:还是摆事实、讲道理的方面多,争取二姐的个人意见多。没有逼着二姐非得如何如何,更没有把父母的主观决断强加给二姐,把最后的选择、决定权留给了二姐。离婚也好,凑合着过也罢,让二姐一生无悔无憾。当父母的心,还是希望女儿有个自主的决断,后半生有个随心如意的归宿,当老人的尽了心,也净了心!二姐在结婚后离婚前的数月里,她暂时跟我们在一块儿生活,二姐没有开心,只有满脸愁云,愁绪萦绕,愁思百结!一时偶尔的笑,也是应付场面,给人以仪礼上的施举而已。
       二姐怀了孕又离了婚,艰难的日子又在等着她。
      老律儿有约:闺女出了格,有孕不能在妈家生孩子。但是,二姐怀揣孩子,如何能独自生活?这是母亲最为用心着力的一件大事儿。不舍得把二姐安顿得离家太远的地方。恐难照料顾及。
       正好,跟我们家墙挨墙的东邻居,有两间西厢房,十几步远。这对我们家,母亲和我们当小弟、小妹的伺候、照顾二姐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方方面面都得心应手,方便极了!
       二姐生了个男孩儿!是二姐的福气。我们全家都跟着高兴!!二姐当然更是喜乐盈盈了!!正是因为离得近,再加上我们当姥姥的、当姨姨、舅舅的一大家人都稀罕这个宝贝外甥,使得二姐的小屋子二十四小时不断家人来往。给这处孤独冷寂的小黑屋送进了阳光、亲情的温暖和爽悦的欢笑。
       二姐在养育儿子的那段日子里,心情不错,一直是笑面盈盈!虽然说那几年我们家的生活还困难,就时论时地说,母亲还是把二姐摆在了第一位,绝对地说:母亲和我们一家老少没亏待我的二姐和孩子。二姐得了大儿子,妈家老少亲烘热脉,把孩子当成了全家的宝贝。你抢我抱,亲吻不休,都稀罕得没法儿!自然,二姐的心理情绪也就肯定会好。二姐非常十足,他表现出的那般勃勃兴致,确实是发至她的内心。
       外甥出生年,一九六二年,月份记不清了。反正是天气很热的季节。不知哪年哪月,二姐和外甥就搬到了我们家,从此,我们就不分彼此,在一块儿生活了。
       在我的记忆中,二姐、外甥在我们的大家庭里,是很受优待的。外甥很乖,又聪明伶俐,好说好笑,特别联人儿又会来事儿。所以全家老少都得意他。整个家庭十分和谐,生活过得有声有色。既有意思,又特别温馨!就这样,二姐娘俩在我们家共同生活了几年。外甥三岁那年,闹了一场虚惊,吓得我们一家人魂飞魄散——
那是一个普通的晚上十一点多钟,我们都已经睡着了。外甥的惊号把我们都吓醒了!“齐啦咕咚”的都穿上了衣服,象一群呆燕儿似的伸着脖子,围在了外甥一圈儿。外甥闭着眼睛拼着命地干号。我们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满身大汗直流!别说我们小孩子没辙,就连父母和二姐都手忙脚乱的没有谱!父母和二姐是大人,他们胡乱地给外甥搓着手,揉着脚,摩挲着胸部、头部,掐捏着人中。根本不管用。这可把我们吓坏了!外甥哭号得浑身汗浸如水捞,顺炕直打滚儿。怎么摆弄,也止不住闹!那年代,村里没有医生,更谈不上卫生所了。离我们最近的相公庄公社卫生所也有三里多地。也没有电话。所以,农村的孩子、大人闹毛病,除了不得已,不会张罗去医院看病。
       家里人实在是无法止得住外甥的哭号,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敢扎针的巫婆;一个是会揉、接伤筋动骨的半拉子先生。当时,一大家人都吓得乱了套,不记得是谁把那位一只眼儿、又瘸的半拉子先生请到了我们家。他也是揉揉胳膊,拧拧腿,掐掐这儿,捏捏那儿。然后用嘴使劲儿吸裹外甥的两眼之间的鼻梁子洼陷处。这老头子又瘸又喘。他拿出了所有的招数、本领、和力气,鼓捣、拾掇着小外甥,累得他大汗直流,不亦乐乎。大概折腾有三四个钟头,外甥的号哭总算缓了下来!孩子软如泥胎,汗也干了,泪也干了。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我们一家大人孩子才算原魂附了体,长出了一口气!高度的紧张、聚皱,才敢松弛下来!
       外甥得的是啥病?至今还是个谜。谁也不懂,谁也更说不清。可好,外甥自打闹那一场子莫名其妙的突发病,也许是老天一次性免去了他身上一生的所有灾星。保驾孤儿寡母脱俗成道,立大事、成大业......

       二姐深怀着母女、兄弟姐妹难以割舍的亲情,饱含着对小姐夫的愤慨和绝望,含泪抱着自己不懂事儿的儿子小扣住,去了离我们家七八里地远的陌生的新挪寨老孙家,重组家庭。
       老孙家,姐夫叫孙启,比二姐大几岁,身材魁梧,红性面肤,人倒善于言表,挺和人儿,一套庄稼嗑儿,滴水不漏。有一手好泥瓦匠手艺,人情礼往上还算可以,可日子过的不算富裕。
姐夫虽有父母,但他是过出去了的给别人当了养子。家有四间砖木结构正房。先妻病故。撇有一男一女,大为女,小为儿。小男孩比他姐小两岁。小姑娘当年十二岁,乳名叫兰头。
       二姐一过门儿,就是五张嘴吃饭。这还不算,先撇后带的五张面孔,能否都会是笑脸,是个很难说、也很难答的“问题”了。
       有时我赶上二姐回我们家,父母手掰着嘴儿地嘱咐二姐:“进一家门就是一家人。要好好地处,别慢待那小姐儿俩,没妈的孩子都可怜,别跟他们较真儿,要当好后妈......”
       当然,到啥时候都不能否认:砍的不如旋的圆,天然的缝隙很难弥补成平展光滑。
       我记得:二姐和外甥到我们家里来,也把小兰头带到了我们的家。我们全家人也都对她非常热情友好。小兰头的心情也很自然放松!我们一家人都努力做到:这就是她的亲姥姥家!!
        回过头来,再提一下十八里铺的老崔家。姓崔的小子听说二姐生了个男孩儿,又找了新家,自己窝囊得神经受了刺激。二次结婚,生了个女孩儿,更是不出心。千方百计托人求友,想要回小扣住。他们家想的倒挺美,其实是根本不可能的。四五年的光景了,老少一家人连个面儿都没朝过,空口说白话想要现成的儿子,别说二姐本人,就是我们妈家的老少也都不会答应的!
       外甥虽然年龄不大,也知道自己的身事,外甥只会同情自己的母亲,只会跟着生养自己、呵护自己成长的亲妈浪迹天涯海角,也不会回到冰冷无情的崔家,即使是生身之父,他只是生了外甥之身,却无有一丝一毫的父子之情,他,更未尽到当父亲的一切该负的责任!
       崔家不死心,几次粘着要孩子,都遭到了二姐和我们一家人的严厉痛斥,崔家也就不得不放弃要孩子的念头。从此,事过境迁,一切痕迹到消失了。
       二姐到孙家,更艰苦残酷的现实纵横在她的面前!二姐的性格内刚外柔,她的刚性发作,只在行动上能观察得到,无论有什么样的不痛快,多大的压力、负担和委屈,任何人都无法在她的脸上寻找出任何异常,因为:二姐的面容总是堆满着微笑的。
       我二姐在我们姐妹兄弟七个中,她的脾气属性是最温和厚道的。我们共同生活那么多年,在我的记忆中,我和二姐之间没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嘴。她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我信赖的大人,相当于父母的“长者二姐”。她爱着她的父母,爱着她的大姐和小弟妹。她是我最尊重、一生都难以让我忘怀的最亲最亲的人!!!
       二姐的家庭贫寒,人口又不断地增加!二姐到了孙家,又添了三个男孩子。这时的家庭就成了八口人之家。不算天灾,也算“人祸”了!这八张嘴的吃喝、穿衣,六个孩子上学,以后又盖房子、娶媳妇儿的,二姐怎能招架得住?!
       正因为二姐是天生的特殊材料,囊括的胸怀,刚柔的功底,无限的伸缩性,三弯九转的耐力,才造就了这个“古茬新瓷”的大家庭得以完整组合之圆满成形!!
       这个庞大的、纷杂的特殊家庭,只有象二姐这类型的人才能撑得起来。二姐的付出与自身享受完全成了两个极点。
       二姐的品质在孙家是最优秀的。再整个新挪寨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女强人;拿得起,放得下,能撑起半边天的女中豪杰!普通男人干的活儿,我的二姐都能做的动。他的付出是全方位的:精神、心血、骨头肉都在为着孙家默默无声地奉献着。她把自己的一切全都投入到了她的整个家庭,把所有的享受都让给了家庭所有的成员,她在这个家庭中扮演着只会付出,不会享受的“救世神主”的角色!
       洗衣粉按粒儿用;一斤酱油兑三斤水;一分钱掰成五瓣儿还得攥出水儿才花;养鸡、养鸭、又养猪。春天在炕头上用热水孵小鸡儿、鸭、鹅。别人择下来的小猪崽儿,他知道后就主动地去人家要,要是别人扔出来的多余的猪崽儿,只要还有口气儿,让二姐看着了,准把它捡回家,用自家的羊奶伺喂,晚上天黑了怕小猪崽儿冻死,二姐就把猪崽儿搂在被窝里!经二姐手饲养、孵化的鸡鸭鹅一批又一批,一群又一群;经二姐喂出去的猪一头又一头;一窝又一窝;经二姐喂出去的奶羊、兔子、更是数不胜数;牛、驴也是一头又一头。这些收入和财富都被二姐穿在自己淌血的肋骨上,从不舍得擅动乱花分文。省着、细着、勒着、屈着的,总是她自己!偶尔有好吃的先可别人来;儿女们即使把孝敬的食物硬塞到她嘴里,她也会一手掐着嗓子眼儿,另一只手把食物从嘴里抠出来,好像她与一切都无缘,一切都是多余的过眼云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我的外甥小扣住还能上到大学毕业!可见,他的母亲——我的二姐,付出了何等心血的代价!消耗了多少膏酯,才点亮了这盏寄予希望的灯火?!
       二姐,是个顶天立地的特殊女性。天生的钢铁身躯,能推倒一个搡倒俩的力气;豪杰般的气魄。老天爷似乎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于二姐之身上,特意把她打造成一个完人,给孙家撑家立门户。老孙家真是上辈子积德,这辈子烧高香了!!
栽白薯,拉粉面子,二姐甩着肩膀子,贪黑起早地干;种菜园子,赶集上店儿、走庄串街卖菜。从家里八口人的吃、喝、穿、住、盖,到一整院子的鸡鸭鹅、驴羊牛猪兔,都得经过二姐的口和手。这不叫能者多劳,这纯属是在拼命,是在与自己的苦命进行着不认输的较量!
       我很少去二姐家。所以记忆深刻。二姐见我很亲,想方设法给我做好吃的。吃饭的时候,二姐拿一双筷子,盯着我吃,使劲儿给我夹菜、拨菜。总恨我嘴小,恨不得把她特意给我做的好吃的东西一下子全都塞进我的肚子里,才满意,才能饶我。可她自己,却唇口不沾!
       二姐是个天生操心的命,家里一大杂摊子事情和活计羁迷着她。所以很少回娘家。可二姐的心却总是念念不忘地惦着爹妈!二姐回家,有时待会儿就走,很少留得住她吃上一顿妈家的饭!不论她哪次回娘家,都要带来一些个好吃的孝敬父母。那都是二姐口遏肚攒、自己不舍得尝一口的东西(那年代,用细粮做的食物就算好东西了)。
       父母和我们当弟弟、妹妹的都知道二姐的日子过得苦,瞅着她可怜!可是我们家也穷,想帮她一把,也只是有其心而无其力。所以,我们也都尽量少去二姐家。帮不上忙,也别给二姐添啥子麻烦、增负担啥的。有时赶上二姐家来,母亲心疼自己的可怜闺女,又帮不上啥忙,当着二姐的面儿成串儿掉眼泪!!
       我记得我参军要走的前几天,去了二姐家。意思就是:二弟当兵了,头走时去看看二姐,向二姐道个别!其实,我本不想麻烦二姐中午在她家吃饭。看一眼二姐,说上几句话就回家。可是,我的好二姐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我不吃饭就走的。扯着拽着、推着搡着不放我走。让外甥们插大门,说啥不让我走出院子,二姐累了一身汗。都跟我急眼了!!没办法,看着二姐的那种强烈的诚挚心情,我接受了,别走了,为了不让二姐再伤心,我只好不认可地安顿下来,任二姐自主随心达意得了!二姐知道我爱吃黏食,特意炸油炸糕,炸丸子、煮鹅蛋,炖鸡蛋。做了一大桌菜(食材都是二姐的手工品),使劲儿让我吃!我说吃饱了都不行。还使劲往我碗里强夹硬拨。临走时还得给我带上一些别的吃货儿。我的二姐对待爹妈、兄弟姐妹,那真是天下少有的、十二个头儿的下着(方言:恨不得、巴不得的意思)。
       我结婚的时候,家里应给我做床新被褥。母亲说啥买不起那个被面儿,是二姐结婚时没舍得用的大新花被面儿给了我,才做了床新被子。当时,我和母亲都强力拒绝用二姐的东西。因为二姐实在太可怜了!二姐笑着说:“我不是白给你的,就算是我借给你的吧,等以后你们有了条件,再还给我还不行吗!”二姐的性格也很任性,只要她想要做的,谁也扳拧不过她。我当时心里实在是下不去要二姐的东西,似比刀扎我心还难受!!只有在心中刻上印记,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给二姐特定一个最最好看、又时髦的大新花被面儿,或者以其他形式回报我的好二姐!!
       二姐有生之年,她对我的施舍和爱心很多。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让她得到她应该得到的回报——就——!!!
       这是让我最痛心的!我现在生活好过了,正该是我全力回报二姐的时候了,可惜!二姐却永远地离开了我!离开了它的兄弟姐妹!我真是悔,悔得肠清肚绽;我真是恨,恨得自己掌自己的嘴巴!特别是要回报二姐而回报不了的时候,是最让我想不开、忍不受的一个不能松动的死结。在紧紧扽着我的心。无法偿还的亏欠再不依不饶地责罚着我!幸亏我在部队那几年,星星点点给二姐寄过一两次“十元”,要不然,这辈子都无法平定我亏欠二姐的所有的一切不了心愿,甚至死入坟墓都难闭双眼!
       二姐对痛苦、贫寒、委屈、劳累的承载力相当惊人!一般人都无法想象得到。无论自己怎样为难遭窄、受愚儿,都是自己默默地承受着,从不跟大人孩子发泄,拿别人撒气。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装,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啊!那可不是一年半载的忍,那可是三十年没变过样啊!!这短短的三十多年光景,娶了四个儿媳妇儿;盖了四处新房子;供出了一个大学生!谁能想象得出来,我的二姐吃的苦,挨的累,操的心,受的罪,究竟是多少?是火车能装得下,还是轮船能载得了?!......
       到今天,我越好,越想我的二姐!我对二姐有很多的亏欠,我想翻十倍、二十倍的回报她,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却我对二姐的回报之心愿!!
       二姐从我手里借过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她急需要用钱的时候,偏偏还给我,我却手不哆嗦地接了过来?!我的手是多么的不通人情,是多么的丧尽天良?!
       二姐到我家用粉面子来换大米,虽然我没让二姐吃亏,但我仍不饶恕我自己——为什么还留下她那点儿用血汗换来的粉面子?!为什么不再多给二姐一百斤、二百斤、三百斤大米!?
       我后悔、我自责、我愧疚!无论如何也挽不回来那从前的一切。再也见不到那温和的笑容,也不会沐浴到她那慈善的长者之情的阳光,只剩下已过去了的一幕又一幕美好的回忆和今生无法回报的亏欠与愧疚!!
       二姐来世漫漫,受尽了痛苦折磨,耗尽了毕生的心血与能量。一滴泪、一滴血、一滴汗积攒起来的、大到房产家业,小到针头线脑,都没舍得亲自尝试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的享受!!
       翻开二姐的遗物,一块衣服料子;一双原封不动的袜子;儿女们孝敬给她的物品,都没舍得拿出来欣赏一番。包在包袱里压箱深藏。真是光身来,净身走,且去走匆匆,两手空空!人间的苦,她吃个全,吃个到;人间的福她没想过一天;人间的乐她让给了大家,她把原属于他自己的一切快乐和幸福都给了别人,唯独把别人的苦楚替留给了自己!!!
       从实际上说,二姐五十多岁,儿女们都成了家立了业,正是儿孙满堂,坐享其福的金光岁月,也就是说以前的付出正是要得到回报的时候,而偏偏得到的却是万万的不该!不该让我的二姐在苦尽甜来、安享晚年的好日子里,她那饱经沧桑的余生丢去......
       二姐离世的日子,我有意的回避,没亲自去给二姐送葬,不是我当二弟的没有人情味儿,不是我不想念我的二姐,是二姐的突然离世给我的打击太沉重、太猛烈了!我不敢、实实在在不敢面对这个令我揪心撕肺的残酷现实!!如果我去的话,面对我的苦命又可怜的二姐、无辜惨死的二姐时,我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与激动,非捣他孙家个房倒屋塌、人仰马翻不可......
       我知道:没去看苦命的二姐最后一眼,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和遗憾!没办法,只能下辈子再与二姐重逢,我们再做姐弟,我要把这辈子所亏欠二姐的一切,在与二姐相见的第一时间里加倍偿还!宁让二姐负我,我决不再负二姐分毫!!
我没有多少二姐的遗物。只有我结婚时,二姐赠给我的两个彩条“褥模子”现在还铺在我的床被下。我睁着眼睛能看着它,闭着眼睛能摸着它。只要看着、摸着新颖别致、厚厚实实的“褥模子”就能看到二姐她那慈善的微笑,就能联想起我的二姐捡拾旧毛衣毛线、一尺一寸地接、然后攒成团儿、打成绺儿,用织布机一梭一梭地织出来。二姐是能工巧匠,一块布条儿、一条彩线、一个螺丝、一根针,等等,等等,只要被她看见,准当宝贝捡起来。不论什么不起眼儿东西,小物件儿,只要到她手里,都会有用。
       我被褥下铺着的这两块儿彩色的“褥模子”,是二姐对她的二弟的一片温暖的心;是二姐遗留给我的姐爱弟之深情;是二姐的真实化身影形。天天看着它,就能天天看着二姐。
我时时怀念二姐,二姐也在天天的保佑着她的二弟。
至到永远;
至到下辈子;
至到我们姐俩再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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