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梨园春晓第十四章

林本

第十四章
作品名称：梨园春晓      作者：晓林      发布时间：2021-04-20 15:27:16      字数：4544
　　程老板是唱青衣的，扮相十足，在天津一带是很有名气的。林德祥早有所闻，所以才去天津登门拜求来长春龙春戏院。但他长得并不秀气，虽有女性品味，更有爱色之态。他一见刘秉臣领进来一风骚女子求见于他，心中欢喜若狂。两只杏眼眯成一条缝，瞟视着香梅不离，而李秉臣在旁他没有着眼。直到刘秉臣和他搭话，他才转过身来相应。
　　“程老板，这是燕春茶园派来的求见你。”
　　“哦。”他情不自禁地说，“是吗？”眼色早转向香梅。
　　刘秉臣见势躲开而回。香梅向秉臣一点头。瞅他程老板这般摸样，心中一乐，暗想，正中下怀。“嗯。”便递出媚眼送秋波示意说：“我家主人找你有事相求，请您去。”程老板拿腔弄调的：“啥事呀？”双眼闪出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她，说道，“你说说清楚哇。”
　　香梅嫣然一笑，“呵呵”说：“你跟我去不就知道了吗？”随后，纤手一点自个儿，瞟眼他，“走哇。”看这风情万种之容，何不欲火燃燃。
　　“好哇。”程老板眉开眼笑应道，“跟你去就是了。”说之，颠起了青衣小步随香梅而去，心中好是欢喜。我这是走桃花运，遇上杜十娘了。哼起了小调。香梅听了，好个嬉笑，不怪是戏子，还真有情调的。
　　岂不知，一向细心的刘秉臣早收在眼中。他觉得燕春茶园的肥猫王二自己不来，且指派香梅来求见程老板很蹊跷，其中必有说道。于是，他躲在门缝窥视，想看个究竟。只见那香梅卖弄风骚，把个程老板迷弄得像丢了魂似的，不知所以。竟哼起小调随香梅并行。他便随后紧跟。看香梅她两人拧扯的进了燕春茶园，他躲在一处观视。
　　
　　肥猫王二见香梅果真领来了程老板，喜出望外。把程老板让进屋里，叫香梅摆上酒菜，才提起拜求之意。
　　“嗯。”他堆起笑脸说，“本应我亲自去拜求程老板来茶园，可很觉不好意思，才特派小女去前去拜请哦。”
　　“哪里哪里，”程老板谦让，瞅眼香梅，笑吟吟地问道，“小女很好嘛。不知您找我有何事哦？”
　　“哦”肥猫王二一呲牙，开口说：“我想，请你程老板到我这茶园给唱两口，捧捧场嘛。你看可行？”
　　“呵呵。”程老板微微一笑，略有所思念叨，“这个吗，我受雇于龙春戏院林老板，怎可到您这来？”
　　
　　说到这时，香梅机灵，马上过来，提起酒壶站在他的眼前，眉眼一挑，红唇开启，露出一排小银牙，妖声妖气地说：“哎呦！来喝酒吧程老板，我给你斟上。”说了，她斟上酒送到程老板面前，随后，自己斟一杯，举杯说，“今个儿呀，我陪您喝。”随即碰杯喝尽。程老板喝了，酒盅刚撂下，香梅随即斟满说，“今相识有缘，要连喝三杯呦。”三杯酒落肚，程老板瞅着香梅是情怀满膛，眼眯眯的，情不自禁地哼起一段青衣小调。在旁的肥猫王二，给香梅递个眼神儿，满意地点头称快。看此情景，香梅陪笑赞扬，“呵呵！好哇好哇！这要是您开场唱两段，保证叫开场。您会名称大作呀！”随即，她冲兴致的程老板叫开激他，说道，“可惜呀。”
　　“可惜什么？”程老板按捺不住。
　　“你能在我茶园唱吗？”
　　“怎的不可？”他站起身来，不可驳辩的架势。
　　“哎！那就今晚在这唱一场呗。”香梅不放过。
　　“哦哦，”他瞥眼香梅，说，“不过吗……”
　　“不就是……”香梅暗送媚眼，“我陪你就是了。”
　　“呵呵！”程老板乐了，“我来就是了。盛情难却。”
　　“程老板真是说一不二呀，诚信在上，我敬佩敬佩！”肥猫王二看已成此事，加油助兴。另有打算寻求，便问询，“听说您要走？”
　　“是啊。”程老板一仰脸说，“明个儿，演出完就走。”
　　“那能不能在我这演两场再走呢？”
　　“这个嘛……”他一歪脖。
　　肥猫王二看他有意而不肯吐口，是要条件。便吐口说：“这样，我放票，六成是你的。咋样？”
　　“海，好说嘛。”他甩个水袖姿势。
　　“成！”肥猫王二一挑眼皮，把酒杯端起说，“走一个。”
　　“走呕。”酒喝了，瞄眼香梅，他也走了。
　　
　　肥猫王二送到门口回屋，香梅送出胡同返回时，听后面有人喊她一声：“香梅！”
　　回头一瞧是刘秉臣。心中一愣，惊异的念叨：“怎么是你？吓我一跳。”
　　“我出来买点吃的，给家里。”他扯谎说。转话询问，“你出去这是送谁呀？”
　　“哦，我是送那个戏子，程老板，”
　　“那么说程老板一直在你哪？”
　　“是啊。”
　　“他才走？是啥事呀，呆这长时间？”刘秉臣追问，眼睛盯着她，说，“是不和我们龙春戏院有关哪？”他停在一处。
　　“哦，哦，”香梅踌躇一会儿，毫无介意地一笑说：“我哪知道哇。”
　　“你不知道？”刘秉臣一皱眉，盯着她，“哼！你还瞒我？快说！”
　　“哎，那你得跟我好。”她撒娇说，“我就告诉你。”
　　“哎，你说好了。”刘秉臣缓下口气，贴近她，顺嘴说出，“我领你去吃包子。”
　　“真的？”香梅睁大眼睛看他，悄悄地说，“我告诉你吧，王二想把程老板拉过来，定下今晚来燕春茶园演唱。”
　　“啊！”刘秉臣惊异地一瞪眼：“他好狠毒。这不是拆台吗？”说着他把香梅拽到一边，气愤地说道，“这事，哼！绝不能让他得逞。”
　　“呵呵！”香梅听了倒“噗呲”一笑，心里寻思：“你个傻帽，都是我作的扣。”
　　“你笑啥？”
　　“你先领我吃包子去呀。”
　　“噢，你真是冲包子说的呀？”刘秉臣一愣，二话没说领她去了包子铺。
　　
　　香梅被刘秉臣领进包子铺，心中好是欢喜。早就听说这家包子铺别有风味，甚是好吃。瞅这包子不大，玲珑剔透，香味扑鼻。一筷子夹进嘴，一咬一股水，差点流出口外，一着急咽进肚里了。
　　“哎呦！这是啥包子呀？”她瞪眼刘秉臣。
　　“没吃过吧？”刘秉臣瞥她一眼，说，“这是山东济南府的特色，你别吃瞎喽。哈哈！”
　　“哦！”香梅一撇嘴，“我、我吃急了，一口咽进肚了，只觉得一股水。还没品出味呐。”说着，一个包子已进嘴了。接着，连着几个包子嚼在嘴里，眉眼一挑，道出，“没白和你相好一回。”
　　“那既然这样，你就说实话给我听听吧。”刘秉臣借题发挥，说，“我要看看你对我是否真心哪？”
　　“唉！”香梅眼睛一转悠编上嗑，小嘴翘翘着吧吧地说道，“都是那死鬼的道道。想着法要把那戏子整来，说他不能看着龙春戏院独吞。他得不到也要搅黄他林老板。这不就吩咐我去请那戏子来茶园。你说我不去那能行吗？而那戏子程老板还真就答应了，今晚来茶园演唱。就这样。”
　　“噢，是这样。”刘秉臣一皱眉头，眼盯着香梅发疑，“今晚他程老板就到你们燕春茶园出演？”
　　“嗯呐！”香梅嘴刁包子，点着头。
　　刘秉臣听准了情况，心里很是着急，朝窗外瞧一下天色：“天不早了，我、我有事得回去。”
　　“还没吃完呐，你就走？”香梅嘴咬着包子说。
　　“不行，你自己吃吧。”刘秉臣抬屁股要走。
　　“别别别，”香梅心里想的是，你走我算账啊？哼！她急得站了起来，说，“我跟你一起走。”边说，一手把剩下的包子抓走了放进衣襟里。刘秉臣给了堂倌饭钱，随即离铺，也没瞅香梅一眼，一转身出了新民胡同，直奔龙春戏院。
　　“嘻嘻！”香梅自觉得意回到燕春茶园。
　　
　　刘秉臣颠颠回到龙春戏院。他听到戏曲调声，便一脚去了后台。看王春艳正站台唱曲，便知姐夫准在这儿。一扫眼林看林德祥正坐台角幕旁听唱入神，没觉刘秉臣已站其身旁。刘秉臣只好躬身招呼说事：“喂！姐夫有事跟你说。”
　　“哦！你呀。”林德祥抬眼一愣，说，“有啥事呀？说。”
　　“哦，那个燕春茶园的王二，他使招要把京戏班的程老板调他哪去，说今晚就去他哪，你看……”刘秉臣低声说。
　　“怎么，王二他调程老板到他哪？”林德祥很吃惊，疑惑地一皱眉说道，“不会吧？今晚有他的戏呀。你听谁说的？”
　　“哦，他身边的姑娘香梅告诉我的。她来过咱戏院找程老板来的。程老板还去了，我亲眼看的。”刘秉臣照实说道。
　　“咦！好，我去找程老板。”
　　林德祥一甩头，抽身回家换了装，又把这事跟妻子说了一气，便去找程老板。事可也巧，到了后堂院里，林德祥恭敬地想推门进屋，可听屋里有动静，觉得不对劲，有女人的嬉笑声，便没直接进去，无意的在门缝中瞧见那女子模样。正是燕春茶园的那个小女子，依偎在程老板身上，嘻嘻地和程老亲热。林德祥瞅一眼，便一切都明了了，只好悄悄地走开了。
　　
　　原来刘秉臣离了包子铺，这香梅女子回燕春茶园，道上吃着包子。那王二醒酒不见香梅回来，便喝茶等香梅，心里画狐，这丫头是不跟那戏子走了？他寻思着。一壶水工夫，见香梅回来，开腔便指点着吆喝香梅：“你跟戏子走了？”
　　“嘿嘿！我要跟他走还回来？”香梅炝在理上，嘻嘻地坐在他身边。得兴地说道，“我道上遇见龙春戏院那小子了。”
　　“乍得啦？”王二瞥她一眼，讥讽地说，“又扯到一起了。哼！”
　　“啥呀？”香梅没好气地瞅他，说，“他来摸底来了。”
　　“呵呵！可不。”王二斜眼瞅她。
　　“你个邪门。我不说了。”气得香梅没好脸，躲在一旁。
　　王二看出她是有正事要说，走过去哄香梅：“行了，我是逗你玩。哈哈！何必认真呐。我听你说。”
　　香梅这时媚眼一翻，念叨：“好，拿钱来吧，我全告诉你。”
　　“好好好，我出钱，只要你把事作成亏不了你就是了。”
　　“告诉你吧，他是来摸咱请程老板的底，嘿！我就熊他一顿包子吃。哈哈！”
　　“你到不吃亏，可你想到没，他回去准和林老板汇报，林老板准去找程老板，那时，咱这事就泡汤了。傻妞哇！嘿嘿！钱的没了。哈哈！”
　　香梅听他这番话，才反应过来，她急着起身：“我现在得去找程老板。”
　　这才有林德祥戏看二人转这段。
　　
　　林德祥在回去的道上琢磨着，他程老板他明知这边有戏，怎会答应去燕春茶馆出演哪？这……噢！林德祥猛然想起今晚这台戏，是云彩虹这伙河北梆子和程老板的京戏同台出演。一文戏，一武戏。恰是程老板这头出演武戏——《张飞夜战马超》。
　　“哈哈！我说他程老板应了燕春茶馆王二呐，没有他的戏呀！又有那小女子勾魂。哼！他竟玩这手。嘿！不耽误这边开戏何管那些？”他暗自高兴，从衣兜拎出烟斗吧嗒两口，轻松的迈着步子，嘴中念叨，“你王二呀，王二，拆我的台？呵呵！泡汤了。”
　　
　　而这时，刘秉臣要去找姐夫听信儿，好改写戏单，从此经过，听姐夫口中念叨泡汤了。便搭话说：“要泡汤就得改戏单呐。”
　　“哦！你这岔打的，哪是哪呀？”林德祥听声一抬头，瞧他说，“戏单不动啊！”
　　“程老板不去燕春茶馆了。”
　　“你看戏单，他那边出的是武戏，没有他的角。他去何妨？”林德祥指他手中的戏单说。
　　“哦！可不，《张飞夜战马超》，武戏呀。咳！”刘秉臣一撇嘴。
　　林德祥看他气馁，可觉得秉臣真挚为家，便鼓励他说：“你做得对，以后常去他王二哪，咱能得知一些消息，那不好吗？”刘秉臣受赞心里好是得意，他收起戏单回戏院交看座的，准备放票。
　　香梅那头儿。她跟程老板卿卿我我的，打情骂趣。她看天色黑下来，程老板还亲热缠绵不舍。她心中有数，赶紧收身，整了整妆，眉眼含笑说道：“走吧！俺茶园等你唱呐。”程老板搬起青衣腔，一甩眼：“那哪成啊。”端起纤手指唤说，“我得带琴师，还得上妆，带上戏装啊。”
　　香梅哪知这些。她急地说：“哎呦！好麻烦呐。那快去呀。”只看他拖着小细步去了妝室。香梅瞅了嘻嘻地笑。她觉得很有趣，便跟了去。
　　
　　妆室并不大，一个小箱，一个小箱排落着，整整齐齐的。她看程老板打开箱子是一套青衣戏装行头。看来这小箱子装的都是他自己的戏装行头了，香梅寻思，边瞅着他。只见她拽起一件青衣装穿戴上，坐在梳妆台边的小椅上对镜化妆，扑粉画眉，贴鬓涂唇之后，插发纤，戴耳坠；又站起身挂衣佩，系衣环。香梅看个仔细。香梅刚想看他前脸，只见他一甩水袖，如天仙下凡，美艳动人。惊得香梅两眼发直，呆望着。而他竟过来牵手香梅，戏腔韵：“哎呦！领我去见张生啊。”弄得香梅倒羞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哪是程先生哦，纯一个古装美妞哇！醒过腔来说：“走吧！到俺茶园去见呐。”古装美妞媚眼一翻：“那哪成啊。”香梅才转过神儿，给她披件大褂，带上琴师，招个小马车，奔去燕春茶园。
　　

蒋敬华

生活是一种飞行，四季是爱的衬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