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坛谍影第五-六章

林本

第五章
作品名称：音坛谍影      作者：晓林      发布时间：2021-02-04 23:52:35      字数：4117
　　话说。甘粕正彦自从营口挟持溥仪入东北，后进入长春，在“满州国”以其特殊身份，在民务部警务司当上了司长。掌管起全满州的宪兵、警察的行政大权，所属各厅署无不听其号令行事。并私设秘密机构，“甘粕特务机关”。作为他监视、侦缉“满州”各部的耳目。为了全面掌管“满州”，进行文化渗透，推进奴化教育。甘粕正彦摇身一变，又以文人的身份，进入满州协和会中央本部，任总务部长，控制全满洲的文化、教育领域。这使他成了“满洲国”的极权太岁。人称“夜帝王”。
　　
　　这一天。甘粕正彦坐在总务长办公室里，审阅着弘报处报上来的《艺文指导纲要》文稿。他看了一遍，放到桌面上，顺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清茶，默默地思索着。
　　
　　一束阳光，直射在桌面上。反射出的闪光，晃得他不得不摘下那副银丝眼镜，他哈了口气，擦了擦，轻轻的放在桌面上。抿一下仁丹胡，微动一下他那禁闭的双唇，露出一丝阴笑：
　　
　　“哼!”
　　
　　他闭上眼睛，思忆在营口和溥仪相见的一幕，道出一番狂言：
　　
　　“哈哈，没想到会有今天。你溥仪不过是个儿皇帝吧了，而我，才是今天‘满州帝国’的主人。”
　　
　　露出一副得意神态。他悠漫的睁开眼睛，从桌上拿起眼镜戴上。稳稳身子，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
　　
　　突然，
　　
　　“呤、呤、呤”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昏然中唤醒。他整理一下协和服，拿起了话筒。
　　
　　“喂，那位?”他眼睛半睁着，温和的问声。
　　
　　他一听是下属弘报科长武藤正男先生。便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严肃的说：
　　
　　“有什么事呀，说吧。”
　　
　　“有个情况向您禀报，是这样，中央放送局的上井先生，来电话说，昨天播送的曲目好象不对路。”
　　
　　“你的说清楚些，什么的不对路？”
　　
　　“有激昂的情调。”
　　
　　“他的这个监督，干什么的?”
　　
　　“他说，对中国的音乐不太懂。”
　　
　　“那要他的干什么？撤掉吗！”
　　
　　“眼下还没有接替人员。不过，这还涉及到一位负责报单的中国人员，是经他手播放出去的。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置啊？甘粕正彦先生。”
　　
　　“他的要负主要责任。撤掉吗！马上审查他。”
　　
　　“哈咿。”
　　
　　“负责编曲的是谁？”
　　
　　“是‘薰风音乐会’的，叫林剑秋。他是一位很年轻，很有音乐才干，又挺有能力的人。”
　　
　　听这话，甘粕正彦思索一会儿，眨眨眼说:
　　
　　“暂时的，不要惊动他。我想把这个‘薰风音乐会’的年轻人，先录用喽。嘿嘿，是会有用处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哦，哦，明白您的意思了，甘粕正彦先生。”
　　
　　“好的，你决定去作吧。”
　　
　　“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甘粕正彦眯起眼睛，琢磨一下说：
　　
　　“哪个叫上井先生的，就不要动了。叫他装个傻子，隐蔽下来，盯住他们。懂吗？”
　　
　　说完，他露出一丝阴笑，得意的把电话筒轻轻的撂了下来。
　　
　　这时，他听到敲门声，脸上立时又显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
　　
　　“噢，请进来。”
　　
　　文秘小姐“嘤嘤”地走了过来，把一份文件递给甘粕正彦，笑盈盈的抿着她的红唇说：
　　
　　“有一份急件，请甘粕正彦先生过目。”
　　
　　“哦，哦，”他笑眯眯的瞧瞧文秘小姐，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念叨：
　　
　　“噢，请我去满映’任职理事长。哈哈。”
　　
　　他把文件签批后，交给了文密小姐。傲气的掐摸着仁丹胡，心想：
　　
　　“哼，还得请我去治理“满映”吧，一群废物。只要我一去，嘿嘿！。。。。”
　　
　　他盛情满怀的把脚一蹬，随着那铮亮的红皮转椅，转了一圈，思索着他未来施政的蓝图。。。。。。
　　
　　这位满州映画协会(1)理事长，同时担任满州文艺协会（2）会长的甘粕正彦，去“满映”上任伊始，便开始实施他的渗透、奴化满州的全盘计划。一改过去“满映”一统日本化的作法，起用一批中国人作编剧、导演、摄影和演员。使影片由硬的日本化，变为适合中国人口味的影片。这样以来，银幕上出现的中国影星带来的效果，明显增强。观众的上座率截然猛增。因为中国人，还是愿看中国影星的电影。其中像张静，张栾就是深受欢迎的影星。并对中国影星给以进职加薪。
　　
　　貌似文人的甘粕正彦，真是高人一筹，他深知具有悠久历史的中国人，是不易接受外来文化的。只有慢慢的融入、渗透才能达到麻痹、奴化的作用。
　　
　　“你满清王朝不是这样作了吗？我何不取来用之？”
　　
　　这是甘粕正彦称为治理“满映”亮出的底牌。他的这种做法，受到了东京方面的肯定和赞许,使他在“满州帝国”更稳坐了“夜帝王”的座位。
　　
　　一天，甘粕正彦悠然的坐在“满映”的理事长室里，审阅新招收来的演员名单资料。看完后，他摘下眼镜，喝口清茶。他刚放下杯子，转身要去开窗门。听到电话铃响，他回身抓起话筒：
　　
　　“喂，是我呀，老朋友了。甘粕正彦先生。你在满映可好哇？”
　　
　　“哦，是你呀，我很好。有事吗？你说。”
　　
　　甘粕正彦一听是崛岩富田雄先生，心里一惊，虽说过去是下属，可他有将军头衔，不得不吟笑相应。
　　
　　“听说，您哪儿招收演员。理事长先生，我向您推荐一位小姐，到您哪儿可以吗？”
　　
　　“噢，您推荐的当然可以了。不过吗，还得看她本人条件呐。”
　　
　　“哦，哦，这个吗，是满够的。她人长的很漂亮，还能歌善舞，娇小玲珑的。”还特意加一句说，“你知道，他可是咱日本姑娘呦。”
　　
　　“日本姑娘？”甘粕正彦很惊异。
　　“你可知道，她说的中国话可满地道的呕。”
　　
　　“噢，照您这么说，她可是个很难得的人才啦。叫什么名字呀？”
　　
　　“她叫美穗子。”
　　
　　“好吧。我知道了，那您就找个时间，就叫她过来，我看一看。”
　　
　　说完，他撂下话筒。心里盘计着：
　　
　　“嘿！天助我也。这个本国姑娘要是过来，倒可利用她作我的底线人，又可陪我。。。。哈哈。”
　　
　　他美孜孜的盼待着。
　　
　　可时间过了很久，再也没听到消息，他也就淡忘了。　　
　　
　　事隔半年有余。有位叫钟鸣启的人，到“满映”，来求见甘粕正彦。
　　
　　这个长得很肥胖的钟鸣启，穿一身长袍，头顶礼帽，拄着手杖，呼哧带喘的推开理事长办公室的房门，直接开口施礼：
　　
　　“您好啊，甘粕正彦先生。”
　　
　　他瞧一眼甘粕正彦，摘下礼帽，深鞠一躬后，从里怀兜里掏出封信，递了上去。
　　
　　“您从哪儿来呀？”甘粕正彦鄙视他一眼，接过信件。
　　
　　“哦，哦，我是从北，北平来，”他缓慢的，好象很费力气的，挺直他那肥胖的身躯，瞄一眼甘粕正彦，说，“是山家亨先生派我来的。”
　　
　　“山家亨？”
　　
　　甘粕正彦打开信件，瞧一眼。疑虑一会儿，忽悠的想起来说：
　　
　　“噢，是哪个叫山家亨中佐的人吧？他的中国名字叫“王家亨”对吧？”
　　
　　“对对对，正是他。”他眼盯着甘粕正彦，不住点着头，恭维的说，“看来您很了解他呀。”
　　
　　“哦！是的呀。”甘粕正彦微微点点头，眯起眼睛，思忆的叨念，“那还是几年前的时候，和他在北平相见几回，那时侯他。。。”
　　
　　甘粕正彦抬眼瞅瞅，还在站着的钟鸣启，堆隧着身子，才想起说：
　　
　　“哎，请您坐下来。”
　　
　　钟鸣启这才把他那肥胖的身子，撂在沙发上。
　　
　　
　　注（1)满洲映画协会：日本名称，意为电影制片厂。简称为“满映”。是现在的长春电影制片厂.
　　
　　注（2)满洲文艺协会:相当于文化部.
　　
　
　　王家亨何许人也：他是日本派驻华北方面军报道班班长(1)，其实名为山家亨中佐。他为了便利在中国大陆交往，给自己起了个中国名字，叫“王家亨”。自称为东洋的“劳伦斯”（2）。
　　
　　虽说是干同一勾当，但他和甘粕正彦，这个隐蔽的特务，有所不同的是，以“花蝶采蜜”的手法，长年累月的，泡在歌星和舞女之中，利用美女交际花，飘悠在高官显宦之间，以色情猎取他所需要的情报。所以,他选择住在北平王府大街，这个很显赫的大酒店——长春平饭店,来招揽各界明星、美女。如当时有名的白光、李明等演员、丽媛，都常来光顾、幽会。
　　
　　甘粕正彦又何赏而不来呢？虽然事后来到东北长春，事隔已久，今看王家亨派人送信求见于他，又不止想顾往事，真有回味余香之感。
　　
　　他轻轻的擦拭着银丝眼镜，慢慢的把信笺打开。只瞧他眉开眼笑的自吟：
　　
　　“哎哟，真是巧啊，也叫美穗子？”
　　
　　他霍然想起好久以前，哪个将军向他介绍的，那位日本姑娘来。
　　
　　“是啊。她叫美穗子。”钟鸣启不知其由，乎懵的接过话，“她的中国名字叫林来香。”
　　
　　“噢！好，好听的中国名字啊，林来香，来香，哈哈！”甘粕正彦兴致来潮，“真个是好香的运气啊！”
　　
　　说完，他抬起头，眼色阴深的注视着钟鸣启，疑虑的发问：
　　
　　“这位叫林来香的小姐，是王家亨府里的人吧？到我‘满映’这儿，充当演员？”
　　
　　“哦，是，是啊。不然王家亨先生，能从北平派我来给您送信吗？”钟鸣启擦着汗，忙着解释说，“您瞅我这，下车就奔您来了。”
　　
　　“哦，这吗，我倒信。”甘粕正彦瞧他那模样，撂下话，转为正题，温和的说：
　　
　　“那您就说说，这位叫林，林来香小姐，她自身的条件如何呀？”
　　
　　“哦，要说这林小姐的条件吗？那是没比的。”钟鸣启一听这话，心里有了底。也顾不上满脸的汗水，眉飞颜舞的玄乎其神的，描诉起来：
　　
　　“这林小姐呀，可说是标致极了。长的玲珑屉绣，白净素雅，媚气迷人，那是百里挑一呀。还擅长歌舞；嗓音明亮、甜蜜。在北平，比起那常来府上的名花、丽女，都上一筹。”
　　
　　只瞅那甘粕正彦，被说得谗然而呆。顿半天才说出一句：
　　
　　“她真就这么俏美？”
　　
　　“您如若不信，待我把她领来如何？”
　　
　　钟鸣启就此叫板。
　　
　　“哦，照你的这么说，我倒非要吗，看看她。”
　　
　　甘粕正彦心中本有疑虑，怕的是，他王家亨有意派来，作寻风摸底的奸细。但又想起，上次将军介绍哪个日本姑娘，真若是她，该着如此。琢磨到这，他决意收取。说：
　　
　　“哟兮，你的把那林小姐的，领到我这里。我看一看。她人在哪呀？”
　　
　　“好吧，林小姐已随我来新京了。”
　　
　　钟鸣启看他的神态，事已有成，兴奋的掏出手绢，把那满脸的汗水，擦的干干净净。又随手掏出一盒哈德门香烟，递上一支，给甘粕正彦点上说：
　　
　　“让您费心了。请多多关照。”
　　
　　甘粕正彦吸了口烟，才想起问他的姓名：
　　
　　“噢，那您尊姓大名啊？”
　　
　　“哦，哦，本人叫钟鸣启。”钟鸣启依着手杖，笨佐佐的站起身来说，“您看，没有什么，我，我就走了，甘粕正彦先生。”
　　
　　他说完，拿起礼帽，施礼后，又问道：
　　
　　“您看，我哪天把林小姐领到您这儿？”
　　
　　“哦。”甘粕正彦寻思一会儿，从座上起来，欠欠身说：
　　
　　“就定星期天。没问题吧？钟鸣启先生。”
　　
　　“没问题。那就星期天见啦。”
　　
　　钟鸣启戴上礼帽，点头告别。
　　
　　他离开“满映”大院，走在路上，感觉轻松多了，好象卸了载似的，浑身轻巧不少，那堆曲、肥胖的身子，瞅着也顺溜些了。他搭眼，瞧在路边有一酒馆，乐和的一颠身，钻了进去。
　　
　　他端起酒杯琢磨着，怎样领林来香小姐，去见这个奸猾的“满映”头目，还得叫他满意事成。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呀，眼瞅那一壶酒，已快喝尽。突听，一喝醉酒徒喊：
　　
　　“堂倌！过来！给我送到日本妓院去。快！”
　　
　　这一番喊叫，惊开了他思路。　　
　　
　　注（1）日本驻华北方面军报道班:日本间谍机关.
　　
　　注（2）“劳伦斯”：著名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