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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小说 没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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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0 04:45: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原创短篇小说
没那事儿
                         图文:蔡昌旭
                  (一)
天黑得让刘云有点害怕。
     他骑着自行车就好像在无边无际的路上行驶,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头儿。
     刘云尽管看不见前面路面的尽头。今天他心里还是很自由自在,他摇晃着脑袋,吹着口哨登着车子。他听车间主任说;段里要调他进科室,车间主任告诉他时把他拽到一边说的,说得很神秘。那脸色好像在他上调问题上也没少帮忙,其实这事儿他早就听见点风声。他摇摇头笑了笑说:头儿,别逗了,没那事儿。
唉!你不信,我这当头儿的说话,你还不信?车间主任急了。
我信,我信,刘云说着,从兜里掏出烟递给车间主任。
车间主任接过烟点着说:刘云,到段里去可别忘了咱们车间的事儿,多帮着写点,车间主任转身走了。
这么多年来刘云每天晚上都爬格子,写点小论文 、小品文,还有通讯报道,每个月报纸、电台都刊播他的稿件,他还被市台报纸聘为特邀记者,特别是那次他写一篇散文《兴安河》还获得市报征文一等奖,电视台的记者还采访了他。他一下子出名了。段里开现场经验交流会,借调他去段里写材料。他去助勤一个月。一个月中他与段里的大小头头都熟悉了,有时加班加点,段办公室主任请客,在酒桌上他还见到了,当工人一年能见两三次的段长、书记,当时他还多喝一杯酒,心里美滋滋的,就连车间主任也不过是同段长汇报请示工作时才坐在一块儿。那时车间主任说话还胆突突的,不敢抬头看段长,怕说错了话,段长训他们,满脸堆笑,仰脸儿看着段长的脸说话。段长听着车间主任汇报,汇报到高兴时段长呵呵笑,笑声在车间走廊都能听见。他每隔三差五的同段长坐在一块儿喝酒,有时段长还敬他一杯酒,段长笑时呵呵的声音很高,有点像公鸡打鸣,笑完端起杯,这时他看见段长的眼圈都红了,脸像染了红颜料似的,书记眼镜后边藏着一双亮亮的大眼睛。
“来,干,小刘你看段长对你多好,一会儿,敬段长一杯酒,”说完书记呲牙咧嘴地笑了。
他站起来“段长,书记喝一杯”他同他们碰了杯,他仰脖喝下去,让大伙儿看他干了,书记干完吃口菜:“呸!”的一口吐出去,也许没喝下去就吐了,书记这人滑,据说没醉过。
他助勤期满那天晚上,办公室主任说:“欢送欢送你,段长、书记还有几位室主任。”
他们又喝一顿。
办公室主任送走了段长书记和各室主任。拉着小刘的手:“小刘,有机会我给你使使劲儿调到段里来。”
他看办公室主任脸红得像个红苹果,大眼珠子也不亮了,迷迷糊糊。
“谢谢主任,请主任多多关照。”
主任说话舌头有点长了,他拍着刘云的肩膀说:“没问题。”
车间主任说:“你真傻,过后应该拉拉关系,去办公室主任家串串门,这样就成了”。车间主任说完叹口气:“唉!我是不行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要文化‘文大前’老高中。没文凭,你还行,有文化又会写作,前途无量啊!”
他看车间主任喝多了,眼里闪着悲哀的光。心里也觉得难过,顺口说一句:“主任你放心,将来有机会我写写你。”
主任苦苦地一笑,眼睛似乎亮了,好像太阳从山后升起来时的光。山上的树遮掩着一束束光,透过树缝射向大地似的:“没啥可写的,”车间主任说完这句话时,又叹口气;然后开始向他说起他做的事儿。就像向段长汇报工作那样的汇报一番。刘云心里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嘴上说不让写,心里还巴不得给他写一篇。他也光彩光彩,那是白纸写的黑字,那是他的政绩,刘云拿出兜里的小本记了下来,主任见他记了,拍拍他的肩膀笑了:“小刘我瞎叨叨你还当真的了,好啦,这几天帮车间整整企业管理的内业活吧。”
于是他没下班组。
                  (二)
转机终于来了。
月初,段办公室要从下边物色一个笔杆子,有人提到刘云,是因为他写那篇《办公室找不到的车间主任》的长篇通讯,扩大了他的知名度,省、市及国家的六家报刊广播电视台全部刊用,一时间刘云同车间主任一样的受人尊敬。办公室主任马上同意,一切都很顺利。因为办公室主任分别同几位段长、副段长、书记、工会主席等人沟通了,他们都表示同意。只要在明天下午段长办公会议上明确一下,履行一个手续,他后天就到段里报到上班。
刘云想;这回他前景辉煌,前途坦荡。一切都仿佛触手可及。他暗暗地高兴,没有向别人透露任何风声。车间主任问他时,他还说没那事儿。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那天开段长办公会议时,该研究的事儿都研究完了,该通过的事也通过了。在没研究他的事儿之前,一名副段长说:“人事科长的儿子调到咱们段了,科长说得给个位置。”
段长听了后,那道横眉立起来:“妈的!这叫什么世道!”他嘴上这么骂,但心里想;人事科长惹不起,他不仅管段里的干部,就连他也管。考核他不合格,可够他这个段长喝一壶了。再说他儿子也是这样安排的,安排在别的段科室里,现在不仅转干,还上大学了。
他猛吸两口烟:“行了,办公室不是要个人吗?就安排哪儿吧,唉!没着。”他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苦衷。
“原定是从下面调一个,已经……”办公室主任忙说。
“没决定的事儿可以改!”段长伸出夹着烟的手说。
没人吱声了。因为段长决定的事,别人没人再敢插言,办公室主任的脸红得像个红罗卜,在坐的人瞅瞅他都抿嘴儿笑了,那意思是;你得到好处了吧?要不你咋这么替这个刘云说话。
办公室主任觉得自己过了头,他心里明白,虽然没收刘云的礼,但他早答应过帮刘云的忙了,没想到自己窝囊,还不如要点人情。
财务主任调进一个人,财务室主任兜里总揣着红塔山、红云烟,那天他去财务室主任家串门。看财务室主任桌上放着一条红塔山烟和一个信封,他知道那信封里装着什么,财务主任媳妇,托着肥胖的身体,把那个信封拿起来,拿时还朝他笑了笑,笑时脸上胖肉挤在一块儿,那双眼睛眯缝成一条缝儿,她穿着身红色的大毛衣。那两个乳房不安分地抖动着,她把信封折叠起来揣兜里。
办公室主任拿起电话:“刘云,你是事儿不行了。”
刘云放下电话骂了一句:“王八犊子!”
他刚骂完,车间主任进来,瞅他一眼:“刘云,走不了,就在这儿好好干,下周来验收企业达标,验收,别验收不上。”车间主任看他一眼。
刘云双手挠着头,他心里就像浇了一盆凉水,凉了半截。他没想到这么顺利的事儿,一眨眼之间变成泡影。
“小刘,别往心里去,这次机会没有,下次还有,”车间主任坐在 他对面桌前,抽着烟。
“没事儿,主任你放心,下周验收没问题,”他从兜里掏出烟,主任扔给他一支烟,他拿起来,看一眼:“兴安”牌烟,他点着抽了两口:“主任,我去干活了”。
主任挥挥手说:“别忙坐一会儿,”主任又拿出一支烟接上抽着说:“小刘别往心里去,该咋干就咋干,你放心,只要我当主任,你在车间帮忙,有机会再说。”
“行,主任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刘云有点感动了,他眼圈红了,转身走了。
车间主任轻轻叹口气。
刘云想好了,在车间里帮忙是黑人,就是没定员。奖金同一般干部工班长一样,科室里分啥都有他的份儿。每天帮助班组抄抄写写,整理内业资料,没有的他就编,编好的资料,装订好,一本本的分好册。上次验收满分,考核工资一等,奖金一等。车间主任乐得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他一个劲同企业管办主任说:“我们这活儿都是小刘干的。”企管办主任哼了一声,双眼望着车间主任:“那你这个车间主任干啥?这不行。”
车间主任觉得话说过头了。马上给企管办主任递上烟给点着,笑眯眯地点着头说:“这是企管办的指导有方,我们的努力,才有这么大的成果。”
企管办主任脸上有了点笑容:“这还差不多,一个人代表不了车间!”
               (三)
刘云每天上班比别人早来半个小时,他先从车间主任办公室开始扫地擦桌子,然后是给综合办,也就是他和小王的办公室。小王是技术员,这些活他一般不干。因为小王上班就去班组,很少在办公室坐着,就是报表,做计划,画个图纸他才进办公室。小王高度近视两千度,搭眼一看像两个瓶底架在眼睛上,他每次进办公室都先抓过那个最大号的罐头瓶子,咕嘟咕嘟的喝水,喝完水,他冲刘云笑一笑,他笑时嘴好像有点歪,这才坐一会儿说:“刘哥,多亏你在这儿帮忙,”然后从兜里掏出“兴安”烟,扔给刘云一支,自己也点着一支:“唉!又要写论文,要不这职称进不去,”他又叹口气,拿出一堆报表计划开始填写,计算器来回按着。
刘云对小王很同情,他大学本科毕业生。本来应该到段技术室工作,可是他就没去成,比他毕业晚的新分来不到两年的当了技术室主任,而他还没当上车间技术员,在段里他的职称最高,高级工程师。可惜这人总是不管多大的官都敢顶,他总说:“这是技术,你不懂。”弄得头头们哭笑不得,不过车间主任省心。只要小王说:“这么干不行,这是违反技术规程,”车间主任也就不吱声了。
刘云扫完擦完车间主任办公室和王技术员的办公室。他又去扫擦楼道,这些活干完,他拎着暖瓶打开水。刚来时他不知道小王有进门喝水的习惯,那天他看小王罐头瓶子里的茶叶都长毛了,小王也没看,进屋咕噜咕噜喝下去,喝完坐下画图。刘云看见了,本想告诉他茶叶水放一个星期了。他没告诉他,又有点后悔,这事儿在他心里总是个事儿,他每天都先给小王沏上一杯茶,小王一天没进办公室,第二天早上他就倒,重新沏上,时间长了小王发现他的水每天都是新沏的,觉得过意不去:“刘哥,你看你整天伺候我,唉!我说啥好呢,”他从兜掏出十块钱:“刘哥,这钱给你买茶叶,咱俩喝,”刘云把钱推过去说:“这钱你揣起来,茶叶是咱们俩发的防暑茶,你不是说留这儿喝吗。”
小王咧嘴儿一笑,摇摇头。
车间主任进来,先是问刘云:“这阵活儿紧不紧,”他边问边坐在沙发上。
刘云说:“不太紧,该填写的都完事了。”
“段里来电话,让你去段里帮忙,”他抬起头来,看刘云一眼。
刘云淡淡一笑说:“帮到什么时候?”
车间主任摇摇头。
小王抬起头来,摇摇头,点着一支烟说:“现在这事儿,难说,唉!”
刘云没吱声。
“没办法,这是上级的指示照办,”车间主任站起来,把烟把儿扔地上踩了一脚,转身走了。
刘云报到了,他在办公室帮助写材料,整理两个文明建设现场会的经验材料。
办公室主任说:“这些材料急用,小刘你得加班加点。”
刘云说:“行。”
办公室主任又说:“这位是秘书小柳,他给你查资料。”
他看一眼这个比他高瘦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笑了笑,心里却说;你就是顶我的人,在我手下干活儿,我没有能耐,但是我比你强,“这样好吗?主任,小柳是秘书,还是我……”
“得,你少说两句,让你干啥就干啥,”主任转身走了。
刘云这才知道小柳根本不行,他当秘书是聋子耳朵配搭儿。他从来没写过总结报告经验材料。办公室主任让他写过一次段长在全年工作总结报告,他吭哧瘪肚的写了三天,交给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拿过来一看;这那是什么总结报告,还不如六年级小学生写的作文。办公室主任越看越来气,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脑门的青筋直蹦,他翻了几页,往办公室桌上一扔;妈的,这叫写的啥玩意呢?!驴唇不对马嘴,骂归骂,他不敢得罪小柳。因为他的命运在他爹手里纂着,得罪了小柳,他还想干不干了,他转念一想;有办法了,抬起腿往外走。
他把报告交给了段长,让段长看看小柳的水平。他敲开段长办公室门,段长叼着烟,靠在老板椅上来回晃着,他接过总结报告翻了两页,抬起头来问:“这总结报告是谁写的?”
他说:“是小柳写的。”
段长瞪他一眼:“不行!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干啥吃的?!”叼着烟的嘴唇有点抖,从鼻子往外冒烟。
他忙笑了笑说:“没事儿,我今天晚贪黑也把这个总结报告写完。”
段长闭上眼睛晃着老板椅昏昏入睡了。
他拿起那几张小柳歪歪斜斜的稿纸,瞪了段长一眼,心里骂道;都他妈的是溜须匠子,转身往外走。
段长睁开眼睛:“你回来,写不好别见我,有怨气儿别干这活儿,这活儿排队要干的有几十个人呢。”
他停住脚步,本想把那几页纸往地上一扔,谁愿意干就让谁干,我不干啦,办公室主任到底是官场的人,他有怨气不敢在段长面前耍,也不敢扔那几页纸,撂挑子不干,他不干真有人巴不得往上蹿那。
他笑呵呵的看着段长,点头哈腰。
段长也笑了:“这还差不多,咱们都是多年的老同志了,对新同志一是帮助,二是指教才能提高。”
他点着头:“是,是,段长你说的对。”
走出段长室门口,他还是小声的骂一句;妈的都不是东西!
正巧人事主任迎面走过来:“又骂谁呢?这清扫员得骂,你看这地多脏。”人事主任指着走廊墙边的几张废纸说。
他顺着人事主任指的地方一看;果然有几张纸团儿扔在哪儿:“这清扫员欠收拾。”
他走过去弯腰拣起来。
人事主任进了段长办公室。
他听见了段长哈哈笑的声音,又是人事主任说什么笑话逗得段长开心了。
他向段长室门口瞥了一眼,骂了一声溜须匠子!他心里烦人事主任,他算个什么东西,人事主任外号叫“踮哥”,这人走路仰脸朝天,那几年在段里开解放汽车拉货,不知为什么他不干了。段里成立劳动服务公司时,他主动申请当铸造厂厂长,他架起高炉大炼钢铁。炼了两年也没做出什么产品,而“踮哥”到处介绍经验。一年后又调到人事室帮忙,帮了一年升人事主任,后来又叫他”八万”。他同段长打麻将,有一次段长和八万,他手里有三个八万,段长着急和不上,抓耳挠腮的样子,他一看就明白了。他“叭”的一声,把手里的八万扔出去,段长推牌和了,卡八万。他还拿出两张八万让大伙儿看:“我三张八万,我不打段长没和了,”说完他呵呵笑着,双手洗着牌,脸儿仰起来,双眼看着段长,他想这时段长会表扬他两句。对面的副段长人称“小鬼子”,“小鬼子”这人心眼多,而且还敢说。“小鬼子”瞪着牛眼珠子气势汹汹的骂他:“你真他妈的臭!你不打八万段长也不会和的!”
段长在哪儿捂着嘴笑,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我和八万,我和八万。
还有一次段长在他上家,打两圈段长没开门,他手里有两张八万,他又打一张八万,段长哈哈笑了:“立和。”他的八万出名了,又叫他“八万。”“八万”归“八万,”他当了人事室主任,当面没人敢叫他“八万”。背地里他走到哪儿都有人说“八万”来了,和了。
那天段里新分配一名工人报到,不知谁告诉他到段人事室找“八万”。这名工人真去人事室问:“八万”在吗?
人事主任脖一梗梗,翻着白眼珠儿,瞅他一眼,对面桌的人事干事扑哧笑了。
这名工人不知怎么回事儿,又说了一遍“八万”,把人事女干事笑得揉着肚子跑了。人事主任站起来一拍桌子说;“你不会说话啊!你干什么的?”他嘴唇气得直哆嗦。
那名工人拿出调令:“我是新分这儿来的,分局劳资科的人叫我找八万,”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丈二的和尚蒙了,手颤抖着把人事令递给人事主任,人事主任没接,说了一句:“您等着吧。”
这人就等了一上午。
女干事回来说:“这儿没有八万,那位是人事主任,”下午才给他办了手续。
办公室主任气冲冲到休息室,把手里那两团纸往桌上一扔:“看你们干的活儿!这叫什么人干的活儿,能不能干?不能干走人!”说完他转身走人了。他冲出来的,脸红脖子粗,走路的速度比平时也快了。
俩个女清扫员,还没明白咋回事,办公室主任已走远了,她们拿起扫条进了办公楼。
从四楼扫到一楼,也没扫出几片纸,因为早晨她们扫了一遍。
                    (四)
刘云把全部资料看了一遍,他拟了一个提纲,先给秘书小柳看一遍。他不管怎么样人家是秘书, 再说这人也得罪不起,他是来帮忙的,又不是长期工作,就是长在办公室工作,也不能独断专行,兴许有机会这人有用,不看他,还看人事科长的面子。现在这事儿有权的人治没权的人是轻悄的事儿,人家一句话能够你跑半年了。
小柳正在哪儿叼烟卷看书,因为他同刘云说:“刘云,我要考职大。”其实他比刘云小,但他好像有点仗人歧视的样子,他不叫刘云刘哥,也不叫老刘,张口就是刘云。他对办公室主任也不叫主任,也叫名姓或者前面加个老字。他边翻书边向窗外看,好像根本没看书。因为这二楼窗户对面是大街,街上来往的车人也多,一会儿过来几对情人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的走过去,拎筐提兜的,老的小的来来往往说说西欧啊笑,他有时还笑:“呵!这个姑娘真他妈漂亮,旗袍的襟开得太长了,里边的裤衩是红的。”过一会儿他又骂一句;“小骚货!妖了妖气的什么玩意!”于是他对刘云说:“那个小骚货,我请她跳舞,她不同我跳,好,咱哥儿们不在乎。我就去请她跳,请了三次,妈的太牛逼了,我还是请她跳舞了,我狠狠地搂着她跳了一场。”他说得满嘴吐沫星子飞了出来。
刘云从来不去舞场,他没时间去,也不愿意去。那次开会他去了舞场,女同伴们非请他跳舞,他跳了几圈之后觉得挺累,后来女伴又请他,碍面子又跳了几圈。跳得他心荒脚乱差点没踩了女同伴的脚,平日回家他除帮妻子干点家务事儿,逗逗女儿之外就铺上稿纸写点小东西,看一会儿书,妻子说:“他快钻书堆里了。”
他笑了笑说:“我就爱看书写字。”妻子也不管他了,妻子看电视,织毛衣,不织毛衣就等着看电视剧。
他把提纲递给小柳:“柳秘书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小柳接过来翻了翻:“你看着写吧,这玩意我一看就头疼,”他又扔给刘云,刘云笑了笑,很谦虚地说:“还是你过目好。”
“算啦,你给头头们看吧,”小柳吐着烟圈:“刘云你说,你整天写,多没劲儿,我看你都累,”他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又同刘云讲起他的事儿。他念初中没毕业,爸妈说啥给他买个班,没花多少钱,才花了五千块钱,接班他本想干点技术活儿,当个会计员也行,没想到他没文凭,干不上,在这儿先干一年半载的考职工大学,回来他去财务室,他向刘云说时很兴奋,那样子就好像他说的事儿马上就可以办似的,刘云边听边笑。心里骂道;你算个什么玩意,这儿的事干不好,都坏在你们这些人身上,凭老子当点权,你们干点啥都不满足,总想往好的上跳。后来他又一想算了,他不也是往好处上走吗?不想下车间干活,在科室里很好,虽然不是在编的干部,但比工人强多了。工人每天在车间干活,黝黑的脸,油腻的手,干一天活累得腰酸腿疼,回家躺在床上就睡过去,连同妻子做爱都懒得做,好事没有他们,干活的事儿拉不下他们。
小柳说累了,口干舌燥。他端起磁化杯喝水,左手拿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右手拿着茶杯盖,脸冲窗外笑着说:“你看她那小样儿,嘿嘿,”他笑着。
办公室主任进来了,他先瞅了小柳一眼,没吱声,小柳该干啥还干啥。办公室主任用白眼仁瞅他一眼,转过脸来问:“小刘怎么样?提纲拉出来了?”
刘云把提纲递给办公室主任,又给主任倒杯水,让主任坐着看。小柳喝完水,一步三晃地推门走了。办公室主任骂一句:“妈的!什么玩!一天啥也不干,真他妈的混蛋透顶了。”
刘云给主任一支烟又给他点着,自己也抽一支,主任边看边说:“好,行,不错,段长准满意,”他乐了,然后又放下提纲说:“唉!刘云,现在有才的不如有个好爸爸,不如有人呀!像你……唉!不说了。我给段长送去,让他看看,”主任说完抬起屁股走了。
                (五)
刘云写完最后一页,已经是半夜12点了。他脱衣服钻进被窝,妻子被他折腾醒了,她翻身转过脸来说:“写完了。”
他点点头。
妻子钻进他的被窝摸着他的身子,他搂住妻子,先是摸妻子那像小馒头私的乳房,他轻轻地磨着,然后又把手摸向乳头,那像葡萄的乳头,竖挺地翘起,她的乳房风韵饱满,他在那乳房上慢慢的揉摸着。她呻吟起来,扭动着身子,感到身下正在慢慢边得潮湿。他进入她的身体的刹那间,她亢奋地高叫起来。她裸体像鱼一样在他坚实的身体里扭动,她觉得自己完全溶化了。她溶化中拼命地敞开自己,近一个月没有同妻子做爱温存了,每晚妻子都喊他早点睡觉,妻子双手支着下巴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闪着一种可爱的光,那光像五月的太阳一样的温柔,他每次见到那双眼睛闪光时,他有一种奋进的力量。他想;我要向前走,我要做一番事业,我想看见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恋爱时,他总扶着她的肩膀,看她的眼睛,他都会说:“你的眼睛真漂亮,像一对黑宝石,像一对明亮的灯,不,像八九点钟的太阳,五月的阳光,让我总有使不完的力量。”
妻抿嘴儿一笑:“是吗?我从来没发现我眼睛漂亮呢?”妻去照镜子看,看完摇摇头说:“你这叫情人眼睛出西施。”
他拽过她:“不,真的,我每次看你的眼睛都是美丽漂亮,浑身总有一股使不完的劲,总想干一番事业。”
他从那光里知道妻子让他睡觉的意思,他走到床前,亲了亲妻子,摸揉着妻子丰满的乳房说:“我还没写完,你先睡吧,”妻子似乎满足了,把他的手按在乳房上,好一会儿才松开。他想;这是一座山,在这座山上有着无穷的宝藏,这里有生命的渴望生存,有生命的乳计。每次他抚摸她的双乳时,他都想像这是两坐生命之山,每个人在这生命之山攀登着,不惜一切的向山顶攀登,攀登到乳头上吸充着她的乳计,用她那白色的乳计抚养一个又一个生命,也许生命的价值就是不断拼搏,在两座山上攀登吧。
他坐在灯下写着,妻子睡着了。这几天妻子好像有点想入非非,都那件事急得像几天没喝水的人,渴得够戗:“白天不写晚上来劲了,何苦来的呢?”他叹口气。
白天办公室闹腾死了,好像市场,每日办公室这屋,总是来一帮人闹扯调侃,先是讲昨晚电视剧,又讲跳舞,市场物价又上涨了,还有卖东西的女人,背大包小包进来,卖衣服,推销产品,衣服质量如何的好。弄得办公室里像个小市场,刘云习惯了,有时这间屋里站着坐着的满了,他也不让出自己的坐位。仍然在那儿写,不写咋办?这材料要的急,段里开现场会,段长下了令,谁砸了现场会的事儿,他就砸谁的饭碗,话是说了,但没有哪个像电线秆子瘦高个的宣传助理关心,他摇摇晃晃的找资料,查数据,每天脸上都有一层灰,好像刚从灰堆里钻出来的,头发像刺猬猬,见到他的人都说他有病,他没阳刚之气,他微微的一笑:“整天爬格子有什么阳刚之气,”咧嘴儿一笑,那是苦笑,让人可怜,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几年上边要的材料越来越多,没那些事儿也得往上编,编的不好就没高度深度力度,这新词儿也越来越多,弄得他左不得右不得,每日挖空心思去想,去报刊杂志上找新词儿,他越来越瘦了,瘦得一阵大风都能把他刮倒,那天刮大风财务主任说:“李助理你身上应该栓个扁担,”大家伙儿都笑了,他也笑了,最后他才明白,那意思是怕风把他刮走。
还有办公室主任,整天拿着个自由夹去各室收集资料,有时被室里的人推出来,说没有什么资料。办公室主任最惨的那次是去财务室,他向财务室主任提现金买茶具和桌布等用品,他手拿着段长的单子去财务室,财务室主任镶着金牙的嘴闭得严严的,那双小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两珠小灯泡。他接过办公室主任的单子一看:“没有现金。”财务室主任把单子推给他,叼着烟卷,看也不看他,拔拉着算盘,办公室主任脸红了,他本想说;这是段长的指示,但他没说,他还是笑了笑说:“主任你看着办吧。”
这时财务室主任才抬起头说:“我看着办啥?!我不办!”然后七三八四说了一大堆让办公室主任听了刺耳的话。办公室主任就像老太太的尿盆——挨呲没够似的,又挨顿批,他回到办公室,把自由夹往桌子上一掼:“妈的!什么东西,装啥!自己往腰包揣够了,装他妈正经!”
刘云看办公室主任那可怜样儿,他心里为他难过,他觉得干干什么都不易,要是他或许得同那个不讲理,以权压人的财务室主任吵一架才好,但是这能解决问题吗?他也不知道。办公室主任去找段长,段长笑哈哈的说一些别的话,根本不往正事上面说,气得办公室主任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脸紫,他在段长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也没弄出个里表。他挠挠脑袋上的头发,不敢说财务主任那里的事儿,说了段长就要去问,财务室主任不会承认,把错事儿推到他身上,段长还得说他不对,他那叫大伯子背兄弟媳妇——里外不是人。办公室主任走出段长室,他心里骂道;他妈的,都穿一条裤子的王八蛋!这次他没敢大声骂,他怕别人听见去汇报,说他骂段长,上次人事主任同段长说:“有的人,出门就骂你。”那次段长在办公会议上说:“有的人不自觉背后骂人,”虽然没点他的名,他脸红了。因为有几位室主任眼睛盯着他。
刘云从妻子身上翻下来,妻还紧紧搂抱着他,悄声的问他:“你能调段里去吗?”
刘云说:“没那事儿,”他转过脸去,轻轻叹口气,在黑暗中他看见妻的眼睛,但他脑海里出现那双明亮的充满希望的眼睛,但他每时每刻都想往好处走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好,但好事来得太难,无论你去激杀,拼搏,还是得不到,刘云明白,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上,在人生坎坷的路上行走是艰难的。妻想到凭刘云的办事能力,刘云是有进取心的。刘云这人办事儿就这样,没办成的事儿之前,他从不夸口,也许有点希望。
                 (六)
刘云还是回到车间。
车间主任说:“回来就回来,还干你那活儿,这些日子你走了,有些资料还得补,下班去我家坐坐。”
刘云觉得不好受,因为车间的人都问他,听说你留段里了。
吆!小刘来检查工作了。
他本想向他们说清楚,又无法说清楚,也就不说了,有时他笑了笑说:“助勤时间到了。”
助勤,咂咂,还助勤了。
他想;说不清楚的事儿嘴好不说了,越说不清楚的事儿,就说不清楚,说不清楚就不说了,心安理得的去做事儿。
下班前车间主任还特意嘱咐一遍:“下班后一定去,我先走了。”
刘云每次不回家也没告诉妻子,今天他拿起电话告诉妻子,说下班有事儿,不回去吃晚饭了,他没说啥事儿,妻子也没问他。
冬天,太阳落的早,还没到下班时间天就黑透了。
他从车间出来时,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街上没有路灯,原来有的路灯现在也不开了。说是双增双节,黑暗中,刘云看着过往的行人,似乎他们都在那里慢慢的行走,也许怕天黑路滑摔倒,有几个骑自行车的人也骑得很慢,还有几个搂腰搭背的唱着《小芳》的人,在街上来回横走,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又过那边。骑自行车的人不得不下车给他们让路,他一看明白了,那几个人准喝酒了,扯着公鸭嗓子唱着囫囵半片的歌,横冲直闯,街道两边的灯红酒绿的大小饭馆歌舞厅传来红歌星的歌声,还有猜拳行令的吆喝声,骂人的吵嚷声,使这条繁华美丽的街一片杂乱。刘云没听没看,他本想骑车快点走,他知道车间主任今晚请客,他去晚了车间主任会不高兴的说:“你可真难请呀!”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进门口时车间主任屋里的桌子已摆好,桌上有花生米、香肠、凉菜……还有一盘呛土豆丝,切得很细,像银丝私的,沙发上坐着车间年龄最大的李师傅。他正抽着雪茄烟“草原”烟,喝茶水。李师傅五十多岁的人了,在车间里干了三十多年,无论车、钳、铆、电焊他都拿得起放得下,为这刘云还写了一篇千字的人物通讯,在国家、省、市报社上报道了他的事迹。李师傅见他 就说:“我这辈子没白活,一个大老粗也能上报纸,小刘啊多亏你了。”他还拽刘云去他家看了,那张报纸被他镶在镜框里,他还给亲属好友们看了,常常念叨给儿女们听,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光荣,能在报道国家大事的报纸上有他的事儿,真是他终生难忘。车间里的活儿他干的最多,无论谁找他,他都乐乐呵呵的帮着干。有几家个体维修部请他去当机师,开始他答应了,因为哪儿给的钱比他工资还高一倍。就因为他上了报纸他决定不停薪留职了,干到退休再说。刘云心里很佩服李师傅,他觉得这老工人可亲可爱。他们什么要求也没有,也没被当前铜臭中污染,他们得到一点点荣誉就拼命的去干。李师傅那天看报纸时流泪了:“我还能上报纸,这真是光荣啊!”他看着自己的名字,哭了起来。刘云心里难过一阵子,感到这工人多么可爱可敬,能上报纸就这么感动,真让他佩服,他决心写工人,写他们在那里无声的奉献。
车间主任拎着酒瓶子进来:“小刘来了,李师傅来坐,没啥菜,咱们凑到一块儿喝两盅。”
刘云让李师傅先坐,他挨着李师傅坐下。
车间主任端起杯说:“小刘,这酒菜是为你准备的,我和老李这一点意思,来,这第一杯干了,”车间主任举起杯同刘云李师傅喝了,刘云也随着喝了。
“来,来,吃菜,”车间主任先夹了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我和李师傅早就有这意思,来,吃菜,老李这第二杯你说。”
李师傅举起杯:“说啥好那?来喝酒,我这人也不会说沙,小刘,好好干,多写咱们工人,来,喝,”他一仰脖喝下去,车间主任,刘云也都喝下去,车间主任妻子又端上个菜:“小刘多吃菜,少喝酒,你看也没特意准备,吃吧,”她去厨房炒菜。
“其实也没啥,小刘同咱们孩子年龄差不多,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有这点意思,小刘,好好干,去不了段里,在这儿也行,慢慢来,来干一杯。”车间主任端起杯,已喝下去了,他先说他在段里写材料如何的卖力气,又说精简人员了,只好回来,说着说着举起杯来:“主任,李师傅,谢你们的关心,喝一杯,”他举起杯,同主任,李师傅碰杯。他喝下这杯酒又倒了一杯,他也不知道喝多少杯酒了。只听李师傅说什么精简人员,什么这个那个的,只有一句话;你刘云上边没人,来喝酒。李师傅举杯,他听了这话心里高兴:“对,对,李师傅说的对,来喝一杯。”
他上自行车上了三次没上去,不是摔倒就是车子摔出去几十米,他只好推着车子回家。
                (七)
车间主任告诉他,这次有希望,段里招聘文秘人员,让他准备准备,还把党政工团联合文件给他看了。他看了条件和要求,觉得他的条件够,车间主任说:“我把你的名单已经报段人事室了。”
他问:“主任,咱们车间报了几个?”
主任说:“报了四个人。”
王技术员笑了笑说:“按条件你差不多,要文凭你是函授大学生,写作能力也行,但是,唉!现在这事儿没法说,有时就会没那事儿!”他说完又端起杯咕嘟咕嘟把一缸子水喝下去。
刘云见他喝完,把水杯放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王技术员看了水杯说:“刘哥,你给我倒水,我谢你,可是这水,要是给段里头头倒倒,你准会行了。现在不流传这样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唉!”
刘云听明白了,他笑了笑:“王技术员,你说的话我明白了,不过,唉!咋说呢?”他也说不清楚,也无能为力,他想;谁不希望往上走,他刘云也想往高处走。他不信,这次平等竞争,他还不行,他决定试一次。
王技术员张着嘴笑了:“试试也好。”
他从兜里掏出烟扔给刘云一支:“也好。”他的笑和说忽视语气,好像有许多话要说,但他又不说了。他抽烟抽的狠,一大口一大口的吸烟,低头画图时嘴也叼着烟,那烟在他嘴里叼着能说话,烟也掉不下来,也许他习惯了,烟不离嘴,他每天抽两盒“兴安”牌烟。有时间他就卷旱烟抽,他从农村考出来的,他是学土木建筑业的,本来应该调段里。他虽然是本科生,技术室有几个技术员还是高中生和技校毕业的,只因为他们比他会高关系,有门子能进技术室,那次技术室的那位不懂技术的技校毕业生来检查工作,不知为什么他说:“你懂不懂技术?不懂别胡说,”说完转身走了。把段技术室的那位技术员气得翻白眼了,后来段技术室主任来电话训他,他把电话摔了,骂了一句:“马屁精!”
刘云明白了他的意图,但他不相信,这是平等竞争,这是招人才的时候,但他又想;官场上那些人与人之间暗斗,又泄了气。
回到家妻子说:“我看你那事儿,唉!”
他长长叹口气。
考试那天全段各车间来了二十个人,名额只有两个人上去,这是十分之一。他在段教育室第二个交卷的,教育室主任说:“你答的好,肯定名列前茅。”
他说:“主任那我就被聘用上了。”
主任说:“那还得研究,研究你懂吗?”
他点点头说 :“我懂。”
考试没有发榜,他问了教育室四次,教育室主任最后告诉他,招聘完事了,该上去的已经上去,可能没有你,他放下电话骂了一句:“妈的,狗屁!”
车间主任抬起看他一眼:“刘云你这人太直了,有些事情很难说,说不清楚。”
他明白了,他微微的一笑说:“真说不清楚,算了,我当没那事儿。”
“就是,当没那事儿最好,小刘好好干吧,有机会……”车间主任不说了。他也只能这样安慰他,不能说别的话,这样事儿他心里明白,不能挑明。
刘云还在车间办公室里上班,每日仍同王技术员在一块儿,他比别人来的早,从车间主任办公室开始扫地擦桌子,扫到他和王技术员办公室,楼道的走廊也是他扫,他擦。这些活儿干完提着两个暖瓶水上楼,别人问他说你调段里去了,他笑了笑说:“没那事儿。”
                (八)
刘云觉得心里不平衡,这几天回家也不愿意吱声,有时妻子问他怎么了?他气冲冲地说:“我能咋的?!还是这样呗,”然后进大屋沙发上坐着,有时躺在哪儿望着天棚,天棚上裂着一道道小缝,那小缝儿向四外扩散着,有的像蜘蛛网,有的像地图,有的无数小裂纹同大点的裂纹连在一起。人啊,真有意思;人家小柳要文化不行,要知识半瓶子,没费劲儿上职大了,小柳走那天段领导欢送了。办公室主任说:“可他妈送走个爷太!”
财务主任笑嘻嘻地呲着金牙,进办公室,手指头夹着烟,抽了一口说:“走了一个,过两天再给送一个,”他说完嘿嘿一笑,他眯逢着小眼睛瞅着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主任抬起头来,大眼珠子转了转没吱声。
“你咋的?不服气?还是和那小艮子没处够。”
办公室主任抬起来头说 :“我没处够,可他妈送走了,早够了。”说完又转过脸向窗外看着。
财务室主任笑了,抽口烟说:“你当我面骂行,你当领导面前骂,非撸了你不可,”他抬起手往下一甩说。
“哼!”办公室主任从鼻子里哼出来的,眼睛瞥了财务室主任,从那目光里他对他的轻视,瞧不起他,又惹不起他,他笑了笑,那笑是皮笑肉不笑,笑得很难看,哼,过两天你送来一个,招聘“八万”可能扯犊子,搞名堂。他说完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踩了一脚转身走了。
办公室主任见他走了,骂一句王八蛋!装啥!是不是人都他妈说了算,说完站起来要走,但又转过脸来说:“小刘咋整的,咋没找个有权有势的老丈人,要不这事儿准行了。”
刘云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还认为他有什么过错,他忙抬起头来看着办公室主任,好像准备承认错误似的,没想到办公室主任不是批评他,而是说他没找个好老丈人。他摇摇头:“那时也不知道,要是退过几年也行,再重新找,主任你也别操心,我想好了,就当没那么回事儿。”
刘云觉得有一股香气扑来,他睁开眼睛一看是妻子。她坐在他身边,妻子正看着他,他也看着妻子,妻子长得不算漂亮也不丑,结婚十二个春秋不算长,无情的岁月却磨打她脸上青春的光泽。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而妻子却黑了,瘦了,但她那双大眼睛,闪耀着抚媚的光彩。那光彩总在鼓舞着他奋进,那双眼睛总好像对他说什么,但她没有说。只是望着他的脸,她要安慰他,还是给点温柔,她嘴角微微的抖动着,刘云觉得时间这么长,似乎有一个世纪。他感到自己活得很累,也很悲哀,没有为妻子女儿做什么事儿,他对不起妻子那片心意,对不起妻子每日为他操劳家务事,他好像应该走进那里,坐在办公室里当个秘书,妻子脸上也有点光彩,在别人面前也可以提提自己的丈夫:“他在当秘书,唉!当那个小干部整天忙忙碌碌的,借不上啥光。”这是女人的一种辉煌,是一种骄傲,不言而喻,丈夫有能力。现在他这是大起大落,确实给妻子心里带来不平衡。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妻替他擦去泪水,低下头亲吻着他的额头:“你不是说没那事儿吗?就当没那事儿。”妻子擦着眼角的汗说:“干啥不一样,你该写就写你的,我也不责怪你,没事儿就写点,别往心里去,”妻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心里很难受,他想我这是咋的了?一个大男人咋能这样呢?他站起来说:“你说对了,全当没那事儿,咱不也挺好!”说完他笑了。他拽过妻的手:“只要你理解我就行,”他楼过妻子。
“走过去睡觉吧,”妻子拽着他的手说。
这一夜刘云睡的很香,没有做梦,也没有失眠。
蔡昌旭简历
蔡昌旭,海拉尔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呼伦贝尔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人民铁道报》、《中国铁路文学》、《内蒙古日报》、《上海新健康报》、《骏马文学》、《短篇小说》、《呼伦贝尔日报》、《静安时报》、《上海交通报》、《上海职工技协报》、《上海党史信息报》、《祝你幸福知心》、《奔驰》、《哈尔滨铁道报》《威海文艺》、《内蒙古文化》、《川东文学》等文学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和散文300余篇,曾获得上海卢湾区《上海读书报》二等奖,1993年全国铁路中篇小说奖二等奖。小说《兴安岭上》1996年获得哈尔滨铁路局建局五十周年奖。连续六年获《哈尔滨铁道报》记实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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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0 10:57:17 | 显示全部楼层
挺现实,就是长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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