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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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李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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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8 04:48: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短篇小说
李云兰
         图文:蔡昌旭
    仿佛在空中飘摇,在云雾中游荡,李云兰仰卧在床上。她想喊,喊不出来,她想看,什么都看不见,抹抹糊糊,似乎进入一个空荡荡的世界,胸部好象有什么东西压着她喘不出气来。
昨天她还对奶奶说:奶奶,您该穿棉裤了,秋天天凉了。
奶奶笑了笑:好,好。
她每天都要同砖、瓦、水泥、白灰打交道,白灰烧得她的手就像铁一样,她刷房子,掏火墙,抹墙皮,每天都是这些活。她每天都在拼命的干,下班脱下工作服骑自行车往家跑,她要赶快回家,家里还有她的活,她分秒必争的蹬着自行车。她工作六年了,在房产建筑段是老工人了,同她一块儿来的都调走的调走,驻勤的也回不来了,只有她调不走,驻不上勤,每天拎着灰桶,走百家门,串百家户。她从来没有感到累,谁要说累,她咧嘴儿一笑,嘴上不说,心里都说,真没出息,干点活儿就喊累。可是这一天她可真累倒了,刚把火墙拆完,排砖时,她觉得眼前黑洞洞的,黑天了,她猜测着,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飘啊,飘……突然落在荒凉的树丛中,她走哇走,不知走了多久,她走不动了,她艰难地抬起麻木的腿,就像一根木头棒子似的,迈不动步了,她全身瘫软,迷惘了,她慢慢地挣开眼睛,向远望去,秋风吹着枯黄的树叶,一片片枯黄的树叶飘落着,它们无目的飘在空中,被风一吹打着滚儿向地上飘来,飘落在像铜丝似的枯草地上,刚刚落下又刮来一阵风,吹着它那薄弱的身子,它折跟头打把势的翻滚着,不知落到何处。她什么也看不见,好象那一片枯黄的,筋骨裸露的叶子,飘啊飘……耳边响起一个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是谁呀?她竭力睁开眼睛去看,眼皮好象抹了胶,沾在一块儿,她睁啊睁,使劲全身力气也睁不开。
下雪了,这是一场棉花雪,大片大片的雪絮落下来,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山树,房舍,大街小巷一片白茫茫。她拎着灰桶,在大雪中走来,她要到山下那户陈大娘家去清掏火墙,陈大娘家就陈大娘一人,儿子是机务段司机,跑车在外,这大冷的天火墙不好烧,老人可就遭罪了。在风雪中,她听见过路人说她是“大傻帽”大冷天拎着喂得锣跑啥?假装积极呗,她没有吱声,她仍然走着,心里也觉得委屈,她也不想这天儿出来,围坐在温暖如春的工区里,扯东家长西家短,聊聊天,说说笑话,那该多好,可她偏要出来,她自己也不明白出来干什啥?这大雪泡天的,自找苦吃。不行,那陈大娘家的火墙该掏了,这要是冒烟呛着老太太可不是小事儿。
她仿佛听见周围的人都在喊她,她听不见了,是喊她,她本来想停下不走,可是停不下。她爱唱歌,打篮球,她上中学时还是学校篮球队的队员。她还在全年段获女生独唱一等奖。她在段里卡拉OK大家唱比赛,她还想报名,骑车上下班也哼哼过,但她没有报名,因为每天贪黑起早练歌,家里奶奶,弟弟,妹妹准管,得拉,眼看要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是不去了,她踩着自行车脚蹬板,哼着“我想有个家,不需要多大地方……”
她走上宽阔的大舞台,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她,她往下一瞅,黑压压的人坐在舞台下边,她拿着麦克风,杨起脖唱着“嫂子,嫂子,亲亲嫂子……”歌声在空中飘荡着,赵文杰正用甜蜜的目光瞅着她,张阿姨和弟弟也在那儿坐着,是他们投来一束束目光,就像小探照灯的光束,向她投来,她唱啊,跳啊,就在她唱完给观众行礼时,她才看清,自己一手拿着瓦刀,一手拿着大铲,这……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咋拿这个唱歌呢?又一想可能是演戏吧,是演小品剧〈瓦刀大铲奏鸣曲〉,又不象,这么大的舞台就她自己,她摇晃着脑袋谁在哭?是奶奶,还是弟弟……他们哭什么,我这儿演出,你们不乐和还哭,真是的,她觉得可笑,她想大喊一声,别哭!她还想去给奶奶擦掉脸上的泪珠。
            
1、病房门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棍,手颤抖着,浑身直哆嗦,她每迈一步都付出很大的代价。她拨开穿白大褂的医生,来到床前,双手更发抖,伸出布满青筋的手,向仰卧在床上的孙女李云兰,她扶摸着李云兰的前额,李云兰眼睛紧闭着,两片红润润的嘴唇干枯了,苍白的面孔,没有一丝的血,“我的苦命孩子……”泪水从她那像核桃纹似的脸上流了下来。
   您老别急,一个医生向李云兰的奶奶说。
   奶奶您别着急,赵文杰幅着老人坐在椅子上。
   老人擦把眼泪,她颤抖的手摸着孙女的手,唉!这孩子咋得这病?泪水又一次从她那布满核桃纹的脸上流淌下来,她没有去擦,仍然摸着孙女的手,轻轻地叹着气,她看孙女那惨白无血色的脸,陷入沉思,整整二使五年了,李云兰父母亲去世,剩下一个八岁的和一个六岁的弟弟妹妹,只有十岁的李云兰,还不知道她将落到那里,就在李云兰母亲去世之前,她拉着婆婆的手:妈,我不行了,您一定把三个孩子带大,要云兰爸爸找人,您千万别让他带去,妈您就辛苦啦。她没想到这是遗嘱,这个从小失去父母,长在姨家的儿媳妇,是她看着她长大的,她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的亲,没想到命运对她是这样的不公平。
李云兰母亲离开人间,她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她希望把孩子带大,可是没过三个月儿子匆匆忙忙的走了。从此她就是这三个孩子的妈妈,爸爸。她天没亮就起床检破烂,检煤核维持生活费用。每天晚上坐在灯下缝缝补补,每当她看到三个熟睡的孩子,她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心酸的泪珠落了下来,每个星期天,她领着他们上山拣枝桠,小杆,用手推车拉回来,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 一日的生活,终于盼到李云兰长大,她又领她找民政,政府,好说歹说,跪下磕头,总算使李云兰有份工作,她这才觉得该喘口气,似乎看见了光明,看见希望终于有了力量。
那年秋天,她给三个孩子,补完棉衣,正等着孙女李云兰,她坐在灯下向一针一线的缝补衣服。
秋风吹打着窗户,夜是清冷的,好象要进入冬天似的,凄凉的风,呼呼地刮着。
她给床上熟睡的孙子掖了掖被,放下手里的针线,向窗外望去,天就要黑了,外面的树叶被风刮得哗哗响,飘落的树叶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向四处奔波,有的树叶飘落下来,孤怜怜地飘走,落下。门响后,她回过头来,进来的弱小身躯的孙女,云兰。她赶忙上前接过孙女挎着的煤核的筐子;云兰,你又自己去的?
云兰两只大眼睛露出神采:不,还有好几个人呢。
奶奶找你好一会儿,都没找到,你这孩子,在去告诉奶奶一声,奶奶好和你做个伴,来试试。
云兰走到奶奶目面前:奶奶您岁数大了,来回给铁道不方便,我就不愿意让您去。云兰看着穿上的棉袄,突然厥着小嘴儿,往下脱:我不要!
她心一颤,又哄孙女:奶奶给你做的新棉袄可厚实,穿上不冷。
奶奶还是给弟弟穿吧,我不想穿新的,我这件还很好。
中秋节过后月亮出来的很晚,天阴暗,偶尔看见几颗星星,偶尔看不见。云兰入神地听奶奶讲着童话,也许她很懂事了,也许她在想象着妈妈爸爸为什么都走了,也许她那双浓眉大眼睛猜测着妈妈爸爸的摸样,她慢慢地在奶奶怀里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妈妈向她走来,她喊着扑过去,妈妈怎么也跑不到她跟前,好像她越往前跑,距离妈妈越远,她还是跑,双臂展开向妈妈扑去,眼看要到妈妈面前,仅有一步之远,在她的脚下有一条万丈深渊看不见底,她喊她哭,但她还是过不去。奶奶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拍着她。这张幼儿的脸,像一朵绽开的蓓蕾,在灯光下慢慢地裂开,露出粉红色的花蕊,小巧的鼻子下一双大眼睛,她轻轻地吁一口气,多美的孩子,可惜没有父母,家庭贫困,穿着补又补的衣服,使她的美丽显得丑陋了,如果生在一个有父母的家庭那该多么幸福,她把云兰的手放进被里,抚摩着云兰消瘦的手时,仔细看着,手像锉一样,手背上裂了一个个小口,向外冒着血丝,她心里一阵酸疼,孩子太苦啦,她给云兰盖好被子,走出屋门,找到捡来的猪下巴嗑,用斧子砸开,把里面的油,捏出来,轻轻地关上门,然后给云兰抹在手背上又包好,她这才在灯下纳鞋底。
大婶还没睡呀?张阿姨推门进来。这位快四十岁的女人,大高个瓜子脸,像个男人似的打手大脚,说话声音嗓子粗,真不亏是街道委员会主任。
快坐!她拿过一个木凳,张阿姨点点头,把一包东西放在小木桌上,那双眯缝着的眼睛,向睡在床上的云兰和俩个小的瞅一会儿,才坐下,伸出那双长长的大如簸箕的手,打开包,紫色的嘴唇抖动着;大婶,这是云宁和云平的药,一天吃三回,这几包饼干也给他们吃吧,还有几件衣服都给他们穿,这是您老的药。她说话声音总是那么高似乎要同谁吵架似的,
你又买这些干啥,真叫你操碎心了。
别说了,收起来吧,张阿姨微微一笑:唉!谁让咱们住的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一点也不假,再说云兰她爸妈活着时,为我家的事儿也没少费心。
她终于盼出头了,可是谁想到这云兰突然患病,这可真叫老天无眼,咋就往这苦命啊!她抬起头用恳切的口吻对医生说:大夫,你兴兴好,一定给她治好,我们全靠她呀。她那双老太昏花的眼睛闪着恳求的目光。
我们尽力,把她的病治好。
血压又降啦!护士惊讶地说一声,医生马上围过去。
2、吊瓶里的输液“滴答、滴答”不停地向云兰的身躯内流着,她仍然在昏迷中,似乎在做梦,梦见了爸爸妈妈,她跑啊跑,可是怎么也追不上,她大声喊又喊不出来,向她飞来的无数纸片,啊!砖、瓦、水泥,她拎着灰桶,清掏火墙,砌炉子,搭火墙,挑灰,她挑一挑又一挑的上跳板……
她眼睛掀开一道缝,啊,眼前都有谁,她努力地看着,奶奶,赵文杰,张阿姨,那些她不认识的大夫,护士,她听见了,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云兰,你醒,醒……”是奶奶的声音,她的声音那样的亲切,好象平时叫她那样,云兰嘴唇微微一动:奶奶我走不动了,我……,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眼角落下来,她飘啊飘,向那无垠的天际飘去,耳旁又响起嘶哑的哭喊声。
拿氧气,快!医生说,又转过身对众人说:你们先出去,只留一人。张阿姨扶着云兰奶奶走了,病房里只剩下赵文杰和大夫。
云兰随着氧气的呼吸着,她终于听见一个声音,谁?是小王,她同小王一块儿拎着灰,砌砖,小王给她递砖,她接过砖,在手里掂了掂砖在她手里就像一块面球似的,她把砖的四外抹上灰,砌火墙,就在她手往下按时,眼前出现了五光十色的星星,那星星闪着耀眼的光,光把她眼珠子刺疼了,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感到浑身像散了的绞手架那样,重重的落下来,小王呼喊她,不是,是文杰的声音,他面容那样和蔼,不是悲伤,忧虑,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像两盏明亮的灯,照耀着她。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她没有觉得羞涩,只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因为她早就认识他,每次见面都互相说一句话“上班”,“下班”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而且挨得很近,说什么呢?她第一句话就要说;我爱你,我的家庭负担重,我的工作是泥瓦匠,我……,她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本想,说一句笑话引起他的笑,不行,人家会说她是傻丫头和精神病,不能像她们在工区里无论男女有说有笑,而现在是谈恋爱,她正想说话,他却先说了,头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她没听见,但后一句她听清了。
文杰说:你很能干,是个女强人你执掌这个家很不意,我知道你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人。
哎呀妈呀,你这是干啥呀?你给我致悼词还是领导讲话呀,她抬起头来,当他们双眼对视时,她们都笑了,笑得很自然,笑得很开心。
她记得,每天早晨,天刚麻麻亮,她就挎着筐,向机务段走去。拣一筐煤核回来,她在炉灰里扒着,拣着,拣满了,她才回家,给弟弟穿上衣服,洗脸,帮奶奶引火做饭,这些事做完她才上学。
她刚坐好,同桌的女同学突然瞪她一眼,然后骂声飞来:小偷,快把我的本子拿出来!穷鬼!
云兰整大双眼申辩:我没拿。
看你这穷样!一个本也偷!
她是穷,没有父母,奶奶又老了,每月靠政府和单位的129块钱生活费生活。她穿的补了又补的衣服,一件棉衣接了又接,而在她心灵中没有穷的感觉。秋天她要去别人家地里溜土豆,拣菜叶,她和一群小孩拿着二齿子,背着小口袋,站在地头,眼巴巴地等着人家起完,有的小孩趁人不注意就到地里钩一下。她不这样,她记着奶奶的话:人穷志不短。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睁着,看着。一耽让溜她就进地里去刨,直到小口袋装满,她才回家。
我没偷!她坚定地说。
可是这位女同学已召集一些同学围攻她:你没偷,嘴还硬。
没爹没娘的啥事儿不干!
她努力的申辩着,她把书包里的本书全倒出来,她眼圈红了,可是她没哭,也许是父母去世她哭干了眼泪,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她的嘴唇咬出了一股浓血流了出来。
这时文杰来了,他扒拉开围攻她的同学:凭什么欺负人!
她偷我的本子!
文杰问她:是吗?
我没偷!她把书本摊在书桌上:你睁开眼睛看看有没有?
她恶狠狠地盯着那位女同学,双眼闪出同学们从来没见过的凶光。
文杰气愤急了,他也大声地问那位女同学:有没有?
那位女同学不吱声了。
每逢她受到别人欺辱,都是他出面,因为学校里的老师学生地知道文杰打架厉害,只要他有理不管是谁,他张口就骂,举手就打。但他却成了她的保护人,当她背着弟弟在外面玩,弟弟看人家小孩吃东西时,就嚷着要,她背起弟弟回家,弟弟又哭又闹,拽她的头发,她是姐姐不管多大,她要做到姐姐应该做到的责任,她不能伸手向别人去哀求,只有文杰跑回家拿来东西送给弟弟。她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也许是他家需要一筐煤核,几片菜叶,她只好用这一点点去报答,每次文杰拣煤核时,她都帮助他捡,有时碰到煤核多,她都叫文杰。而文杰却把拣来的煤核送给她。
她问:你家不要吗?
不要给你吧。
还是你拿去吧。她转过身走了,但文杰还是送到他家。
奶奶病了。她不能上学,她跑到文杰家:文杰给我请假,我奶奶病了。
文杰答应着:行,你看护奶奶吧,作业和老师讲过的课,我告诉你。
她回家,把屋里屋外也象奶奶那样收拾干净,然后去医院请医生,当她刚关好门。
张阿姨来了。
你咋没上学呀?张阿姨睁大双眼看着她。
奶奶病了,她小声地说。
奶奶病啦?张阿姨摸着奶奶的头,又问奶奶的病情。
云兰你上学吧,奶奶我照顾。
她睁大眼睛:不,我去给奶奶请大夫。
张阿姨给她背上书包:去吧,上学主要,奶奶有我照顾,张阿姨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出门外。
张阿姨,您一定去,张阿姨拍拍她的肩膀,又给她扯扯衣服;去吧。
她跑向学校,就像刚飞出窝的小燕子一样飞走。
3、童年的友谊,到青年时代,他们各自分手了,云兰毕业到了房产段当了瓦工,文杰考了大学,大学毕业分配到分局机关。两个人在同班级,同一条街然而走的是不同的一条路,她毕业没有报考,她需要工作,她组要照顾家里的老小,她每天同泥水砖灰打交道,每天累得腰疼腿疼,一身臭汗,一身灰尘。文杰每天骑自行车夹着公文包,穿着西服,铁路制服潇洒的走来走去,而她呢?拍脑袋脚底下冒灰怎能同他比呢?她开始感到有一种无形的痛苦压在她头上,使她觉得自己要拼命的去工作,去做家务事,每天除了上班,其余时间她很少出门,那天张阿姨来找她,说要给她介绍对象,问她同不同意。虽然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她这样一个家庭,谁家小伙子肯找她做媳妇呢?不仅伺候不了公婆,还有七十多岁的奶奶,初中没毕业的弟弟,她没敢想,她只有把自己的爱埋藏在心灵深处。
张阿姨着急了,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怎么样?说个话行还是不行?
张阿姨和她们家住了几十年的邻居,奶奶弟弟妹妹,她没少照顾,张阿姨对她家情谊是不能忘的,她心里埋下那颗爱的种子送给谁?呢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在张阿姨的追问下,她同意了,张阿姨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张开那紫红色的嘴唇,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笑得直拍手:我猜怎么样,姑娘都这样搞对象自己不好意思张嘴,非得是媒人不可,我做媒了,到结婚那天,我又当媒人又当娘家妾,婆家……她又拍手打掌的笑起来。
奶奶说她事还没成,你就定得那么远,她趴在奶奶耳朵根子小声说了一会儿。
奶奶那部满核桃纹的脸,顿时舒展开,满脸笑纹遮住了松弛的脸庞,抿着嘴儿笑了,手还指点着云兰:不错,这孩子有福啊。
当张阿姨告诉她明天晚上到她家见面时,她还不知道是文杰,她迈进张阿姨家坎,看见沙发上坐着文杰,她冲他说一句话:吃完饭了?这句话一出口她觉得不好了,现在都啥时候了,还问人家吃饭没有,不说这句说什么呢?这儿的人见面上班下班,下班再见面就是这句话,吃饭了吗?吃完饭啦?似乎是一句问好的话,也是见面必问的话。当张阿姨让她坐下时,她心里不知怎么是好,还有点紧张上了,心扑通扑通直跳,文杰每天都见面,还怕什么呢?她又一想;文杰来干什么呢?是来串门还是也来看张阿姨给她介绍的对象?文杰在大学念书时就听说有了相爱的人,但她没见过,也没问过,因为她同文杰并不是一条路上走的人,人家大小是个干部,她是个泥瓦匠,整天累月的掏火墙扒炕,搭炉子,手上磨的犟子比铁皮还硬还厚,只能找一个自己相同的男人,这也不会受气,更不能挨饿,张阿姨的小女儿给她和文杰倒碗水,送到她面前,还做个鬼脸,那样子可神秘似的,她这个才感到文杰的到来,是与她有关系的,也许他就是张阿姨介绍的对象,她怎么也不相信,也许听错了,但现实还是证实了,当张阿姨拽着小女儿走了,她才感到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后她走进白天,她这才发现在她身边的文杰是个活生生的人,这不是梦,这是来实的了,她要说什么呢?
她嘴唇微微一动“要,水”文杰拿过勺,她摇摇头,要说什么呢?没说出来。文杰轻声地说:安心养病,我等你出院。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摇摇头,好象说;不,我的生命要完了,我给你带来了痛苦。
不是,不是,你的生命应该延长,文杰的声音颤巍巍的。
生命宝贵,死,只要一时的勇气,重要的是勇气,生命就是时间,生命就是创造……,文杰默嘤着,他听到云兰虚弱的声音。
我爱生命,可是生命给我了,我没有…….文杰眼角流下了泪水,他眼前模糊了,他眼前站起来云兰的声音那样的柔美,他似乎第一次听到她的歌声,唤起他对生活的向往,对生命的爱,她们慢步在无垠的田野上,大地,展现在他们眼前,是那样坎坷不平,广阔的地平线上升起一丝丝云雾,渐渐地向她们扑来,她们在云雾中,飘啊,飘啊,她们唱着歌儿,向前飘去。
云兰终于脱离了危险,但她的神志还是不清,她什么时候来住院,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记得那天她同小王砌火墙,她接过小王递过来那块砖时,她抹好灰刚把砖放上,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个月前她就觉得头昏眼花,有时砌火墙,搭炉子时,她支持不住只好坐一会儿,她到医院去了几次,一看挂号室窗口排着长长的队,她就回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那天她刚同工长请假,工长没吱声,她以为工长没听见,她又说了一遍。
工长没抬头:别总泡蘑菇,愿意泡回家泡去。
她没敢往想说:换上工作服,拎着灰捅走了。
云姐,你去医院看看吧,我先去,工长来我就说你上厕所了。
她摇摇头,她从来不愿意说谎,就连那次炉子冒烟,差点没把住户熏着,本来不是她检修的区段,可是工长硬让她承担,因为那个区段的检修工是分局劳模,劳模出了事故不仅给段,分段工区抹黑,还会给工区带来经济损失,于是工长让她承认错误,她说什么也不承认,可是工长在汇报时,把她的名字汇报上去了,说她是新工人,技术不过硬而出的事,虽然工长多给她几十块奖金,但她心里不安,总想把这件事说说,当她把这事儿同文杰说时,文杰笑了笑:多得了奖金,就算啦,何苦来的呢。
她心里不满意,你咋也变了,可她又不想说,因为她同文杰还没结婚,刚刚处对象,不好多说,如果是结了婚他如果这样,她是不会饶过他的。
但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好,她又重复一遍。
文杰见她有点不高兴,也觉得不大对劲儿,但当个头的做事难,他是知道的,别说一个小工头儿,就是上边的大头头也不是如此吗?他劝了云兰几句,云兰没吱声,这件事也就算了结了,而云兰总是忿忿不忘这件事。
一个月后云兰的病体初愈,她出院了。九死一生使她的身体虚弱,当她走出一哦员大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向医院门口望了一眼:没把命丢了,多亏医生了。说完她朝文杰一笑。
文杰扶着她;是的生命就是这样,有垂危又再生的。你也该休息休息啦。
她摇摇头:快到冬季了,该清掏三火了。
文杰脸上出现了不快活神色;工区也不缺你一个人呀!
她淡淡地一笑:我这个人呆不住,再说弟弟妹妹们都上学,需要钱,我多干一天多挣点,将来同你结婚也好轻松点。
文杰也笑了,俩个人都笑了。
她仰望着天空,天空瓦蓝瓦蓝的,一丝云彩也没有,路两旁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回过头来看见:奶奶,张阿姨,我们到照相馆留个影吧。
蔡昌旭简历
蔡昌旭,海拉尔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呼伦贝尔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人民铁道报》、《中国铁路文学》、《内蒙古日报》、《上海新健康报》、《骏马文学》、《短篇小说》、《呼伦贝尔日报》、《静安时报》、《上海交通报》、《上海职工技协报》、《上海党史信息报》、《祝你幸福知心》、《奔驰》、《哈尔滨铁道报》《威海文艺》、《内蒙古文化》、《川东文学》等文学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和散文300余篇,曾获得上海卢湾区《上海读书报》二等奖,1993年全国铁路中篇小说奖二等奖。小说《兴安岭上》1996年获得哈尔滨铁路局建局五十周年奖。连续六年获《哈尔滨铁道报》记实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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