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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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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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8 14:46: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幸福感

  萧子显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一股风小跑着过来了,紧跟着他,在前面十字路口处往了南,好像特意赶来陪伴他似的。绿色的心情在这个时候盎然了。和洪士居通完电话,萧子显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色:阳光明媚,绿色飞舞。
  
  洪士居刚下火车就给萧子显打了电话,说和楚玉修一起回来的,决定当年的漂济三兄弟先聚聚再回家。萧子显很是兴奋,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两位兄弟了,他盼着聚聚呢。便提议请客。洪士居不同意。萧子显强烈要求请客。洪士居强烈反对,说,你不能破坏规矩,当年咱弟兄仨说好的,聚会AA制。萧子显只好同意。
  
  走了一会儿,那股风和萧子显拉开了距离,径直往前,依旧小跑着。萧子显也想跑步前进,不是为了追上风,他恨不得再迈一步就到达于式鲁菜馆。如果不是钱包告急,他会打出租去的,为了节省十元的费,只好走着。萧子显是文化人,无论言谈还是举止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想跑但不能跑,就加快了走的速度。
  
  于式鲁菜馆位置远,环境差,唯一的优点就是便宜,漂济三兄弟正是看好了这个优点才选择来这里吃饭的。萧子显走到近前,没有急于进去,走到偏僻的角落,捋了捋发型,整了整衣冠,平息定喘后,才迈着四方步走了进去。和洪士居、楚玉修相继握手并道歉,实在对不起,士居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应付一个约稿,人家要得急,没办法。这不打了车火速前进还迟到了这么长时间。洪士居和楚玉修都不在乎他迟到的原因,招呼他就坐。和以前聚会的模式一样,第一阶段---叙旧。
  
  萧子显随着话语涉及的内容走进记忆里。
  
  十五年前,三个老乡在济南天桥的一家工地相遇。洪士居和楚玉修来自一个镇,萧子显自己一个镇,同为一个县的人。中国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老乡见面格外亲,虽然他们所在的县离着济南并不远,但老乡这个词还是把三个人的关系第一时间拉近了。那时,萧子显是电工,洪士居和楚玉修是壮工。电工轻省,工资高,在工长眼里还是不可或缺的位置,洪士居和楚玉修便很羡慕萧子显。萧子显并没有因为这些优越感而轻看了两位老乡,经常拿出钱来请他俩吃饭。那时候请客很简单,买四个小菜,两瓶最便宜的白酒,花不了几个钱。可洪士居和楚玉修却把这事看得很重,都是出来混穷的,谁的钱也不容易。洪士居和楚玉修便要求回请萧子显。萧子显说,我的工资是你们的两倍,请你们吃饭是应该的。洪士居说,我们也想多挣钱,可没有技术,只能下死力,咱工地上地位最低的就是壮工了。楚玉修也说,同样出来干活,谁不想多挣钱,我们要是也会门技术就好了,多挣了钱就请你吃饭,总不能光让你请。洪士居又说,咱俩挣钱少也不能光让子显自己花钱,我们弟兄又不是吃了这顿再不知什么时候见面了,我们在一起长着呢,以后我加个菜,玉修买瓶酒。楚玉修点头答应。萧子显说,谁买酒买菜不是主要的,关键是想法提高收入,咱要都有了钱可以到馆子里吃。洪士居和楚玉修头点着但心里清楚,出来干活不是想提高收入就可以实现的,工资是工长定的,谁也没法。萧子显说,你俩要是喜欢电工这个活,我交给你们,建筑电工很简单,没几天的学头。洪士居和楚玉修很是感谢,也从心里欣赏萧子显,以后和萧子显走得更近了。
  
  萧子显是工地上唯一看书的人,这里的看书是指学习,别人也看书不过是消遣,看得也无非是武侠小说和垃圾杂志。萧子显看书是为了学习,主要是文学方面的,工棚里嘈杂时就到路灯下面看。为此,他曾遭到工友讥笑。在工友们看来,他看一本电工工具书都很多余,看这些魔魔道道的书,连人都魔道了。有次,萧子显和洪士居、楚玉修正喝着酒。一位老建筑也馋酒,但三人谁也没让他。老建筑讽刺萧子显说,我干了几十年建筑,天南海北都去过,没见过一个建筑工人因为看书而有所作为的,你一个小电工还有X天的本事?洪士居和楚玉修维护萧子显,想揍老建筑。萧子显拦住,笑着说,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可以知道他为什么干了一辈子还是壮工了。老建筑气得过来要揍萧子显,洪士居和楚玉修同时亮出了拳头。老建筑的老乡拿了铁锨过来,洪士居和楚玉修分别摸起了铁锹和镐把。双方怒目圆睁,气氛紧张起来。萧子显也抓起一块砖头说,如果你俩想动手,我们三兄弟今天奉陪到底。老建筑看着对面的三个年轻人,心里打鼓了,回头对老乡说,咱们先出去,咱不和年轻人一般见识。
  
  三个人重新坐下喝酒。洪士居说,刚才子显说了三兄弟,我们还不如结拜呢,就像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咱也来个三结义,并且我们不分老大老二老三,同为兄弟,平起平坐,各呼其名。萧子显和楚玉修举手赞成。限于条件,洪士居点燃三支烟摆在桌子上,又倒满三杯酒。弟兄三人磕头后,将三杯酒一饮而尽。豪情顿时在三个人的体内升腾起来,然后继续喝酒。洪士居提议,既然是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喝酒AA制。萧子显和楚玉修同意。楚玉修说,刘关张叫桃园三结义,咱们是不是也起个响亮的名字?咱仨都是干建筑的,叫建筑三结义怎么样?洪士居说,我们是在济南结拜的,我看叫济南三结义比较好。萧子显没有应声,一副思考状。洪士居说,子显是文化人,你决定叫什么吧。萧子显说,我们都是漂泊在济南的,我觉得不如叫漂济三兄弟,一个“漂”字也说明我们是在人生的最底层结拜的,让这个“漂”见证我们兄弟三个同甘苦共患难。洪士居赞同这名字说,好,就叫漂济三兄弟。楚玉修说,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这个听起来和嫖妓似的。萧子显说,的确和嫖妓差不多,但这样的名字更容易让人记住,也符合咱兄弟仨的实际情况。既然是兄弟,就是嫖妓也要一起去。洪士居说,就叫漂济三兄弟吧,子显是咱仨中最有文化的,他起的名字差不了。于是,就有了漂济三兄弟。
  
  一年后,萧子显决定离开建筑工地,这是他一直希望的,因为爱文学,因为从没有停止过写诗,他坚信自己的生命价值不会体现在体力活上,他为告别电工,告别工地默默做着努力。随后的一件事让他决定先行离开。工棚里条件简陋,萧子显只好把书放在床头上,晚上想看哪一本随意抽出来,白天就用被子盖着。那天,萧子显发现一直珍爱的《徐志摩抒情小诗》被人撕去了几页,他抚摸着残缺的诗集,心里就像被人剜掉一块肉似的。洪士居和楚玉修劝慰,再买一本就是。萧子显说,恐怕买不到了,就是买到,也和我对这本书的心情不一样,这本书是我上初中时买的,我就是因为看了这本书才开始写新诗的,这本书我一直带着,都看若干遍了,还一直在看,没想到竟遭了毒手。洪士居和楚玉修也无法理解萧子显对书的感情,看到他心里难受,就买了菜,和他喝酒。
  
  第二天,又被撕去了几页,本来就单薄的诗集,已经瘦弱了许多,惨不忍睹了。萧子显很是愤怒,他已经容忍了一次,再容忍下去,所有的书都被糟蹋了。晚上,工友们都回到工棚后,萧子显开始侦查凶手,就道德问题大骂了一通。老建筑听明白是书的事,就说,是我撕的,不就一本破书吗,值得骂人?萧子显怒问,你为什么撕我的书,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找我,暗地里发坏算什么东西?老建筑说,谁暗地里发坏了,我上厕所,就你有破书,就撕了。你不是已经看完了吗,你要是没有看完,让我撕我都不撕。萧子显说,我看完了就能撕?谁给你的权力?老建筑说,我没想那么多,反正就一本书,看完了也没用了,你回家拿着还沉。萧子显骂,你上厕所买卫生纸啊,撕我的书干吗?你这是存心发坏。洪士居和楚玉修怂恿着萧子显揍老建筑。老建筑委屈着说,我这个年龄了,能发这样的坏?其他人的书看完了都是擦腚。你那一摞书,我看着就这本破,才撕的,谁想你看的比命重要。我要是故意发坏,就撕你的新书了。萧子显无语了,洪士居和楚玉修继续怂恿去揍老建筑,他示意他俩睡觉。其他人纷纷说,不就一本书吗,撕了就撕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要是贵重物品让老建筑赔你,一本破书值不了几个钱,老建筑即使赔你,你好意思要吗?
  
  萧子显更无语了,他是想要钱吗?他会讹老建筑吗?他不过是想让老建筑知道这种行为是可恶的。这群对书没有感情的人竟然认为他无理取闹了。和这些人理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们只固守在自己的思维里,从来不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萧子显想到了“国民劣根性”,这就是劣根性。对自己不重要的事情他们就认为对别人也不重要,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权利就擅作主张。你要是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他们反而会认为你小题大做或精神有问题。萧子显不想理论了,也没有心情理论了,和这些人也理论不出个子丑寅卯。看着洪士居和楚玉修上床了,他也躺在了床上。那夜,萧子显决定离开工地。和一群对书籍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一点儿都不快乐。
  
  洪士居和楚玉修都建议萧子显找到新的工作再走。萧子显去意已决,结算了工资,背上行囊回到了家乡的县城。萧子显一心想到一个对书有感情的群体工作,先后在电视台、报社做过广告业务员,参加县作协活动的时候,认识了作协领导,被招聘到《古月文学》编辑部干临时工。虽然工资只有他干电工时的六分之一,但萧子显喜欢这份工作,也珍惜编辑的身份,尽管只是县级内刊的聘用人员。编辑部设在县文化大厦十七楼,萧子显每天穿着干净利落的衣服出入文化大厦,感觉很是良好,工资的多少也就不在乎了。萧子显私下里合计过,工资能包住吃饭和租房的费用就行,他在默默地努力,希望像那些大作家一样,拿到不菲的稿费或版税。
  
  萧子显离开后,洪士居和楚玉修继续默默地学习电工技术,终于在淄博工地上成为了电工。建筑工人流动性很大,无论走到哪里,洪士居和楚玉修没有分开过,也没有忘记萧子显。漂济三兄弟每年都聚一次,大都赶在洪士居和楚玉修农忙或春节回家的时候。萧子显很喜欢和他俩聚聚,除了兄弟感情外,只有在他俩面前能感受到文人的荣光。工作几年后,萧子显发现在整个文化大厦,他是唯一的临时工,也是收入最低的。如果不是还顶着诗人的头衔能够聊以自慰,他都不好意思和同事们一起工作。
  
  酒局第二个阶段---喝酒,相互带的酒喝完之后,开始洪士居打一圈儿,楚玉修打一圈儿,萧子显打一圈儿。三圈下来,三人都有了酒意,就进入了第三阶段---说话。
  
  洪士居问,子显,你的书出了吗?萧子显说,快了,正在印刷。楚玉修说,祝贺,出来后,我和士居买一本。萧子显说,咱是兄弟,哪能让你俩买,直接送给你俩,我亲自签名的。洪士居点头谢过,又问,出一本书能赚多少钱?如果不是喝了酒,萧子显的脸红就看出来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这是自费出书,主要是自己销售。洪士居问,你自己有门路吗?萧子显说,到时候想办法吧。楚玉修说,我感觉自己卖书不容易,你出这本书花了多少钱?萧子显说,连书号带印刷费总共一万。洪士居替他忧虑说,找不到销路就花一万,是不是有些盲目?一万元接近你两年的工资。萧子显想换一个话题,这年头只有圈内人理解自费出书,洪士居和楚玉修只会想到钱,萧子显很有道不同的感觉,但不能不回答,就说,我出这部书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编辑部编的丛书,领导让我参与,我不好不参与;二是写了这么多年,也该出本书了,要不别人一问起来,连本书都没有,也怪不好意思的。楚玉修说,理解,书出来我和士居一人买五本,先给你开开张。萧子显连连摆手说,送给你们行,坚决不卖,和文人别谈钱。洪士居说,文人不谈钱但文人得吃饭吧,咱弟兄不谈钱可以理解,和别人不能不谈钱。难道你们诗人出书都不是为了赚钱?萧子显说,除了领导出书能卖钱,普通作者也就是送送人,就是出了名的诗人也难说。洪士居脸上的忧虑加厚了。萧子显接着劝酒,停止了这个话题。
  
  萧子显看到了洪士居脸上的忧虑,知道洪士居是关心他。可洪士居连同楚玉修都不该有这样的忧虑。要说替兄弟忧虑,也该是萧子显替他俩忧虑。萧子显是诗人,在编辑部工作是理想的工作,也是才尽其用,相得益彰。虽然赚钱少,毕竟是出入文化大厦的人,如果胸无点墨怎能有资格出入文化大厦,更别说在编辑部工作了。而他俩,这么多年虽然由壮工成为了电工可依然没有摆脱民工的身份。萧子显不是歧视民工,他也是民工出身,他只是觉得他俩这样下去没有出头之日。
  
  喝了几杯,洪士居还没有从刚才的忧虑里走出来,接着说萧子显,我和玉修都当爸爸了,你有目标了吗?萧子显说,我决定写不成名誓不娶。楚玉修摇摇头说,这样不行,你虽然是诗人,也不能太浪漫了,男人的任务就是成家立业,你得先成家。萧子显嘴上说着不着急,其实心里比谁都急,到了这个年龄谁说不着急就是虚伪,生理和心理都需要,能不着急吗。可萧子显没车没房有爹有娘,即使有人给他介绍,他想想见面也倍感肾虚,自己又遇不到合适的。现在的女人现实得很,别谈什么才华,别谈什么远大理想,房车准备不好,其他的免谈。萧子显无数次想象过他成名之后,那些女人后悔的样子,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名啊。洪士居知道萧子显不是不想找,就说,有机会还是找一个,省得我和玉修牵挂。萧子显故作轻松说,我很好,干着自己喜欢的事很快乐。我还牵挂你俩呢,一年大部分时间在外地,和家人聚少离多。楚玉修说,都是为了挣钱,等钱挣够了,干不动了,我们就回来,到时候咱兄弟就可以常聚了。洪士居说,我们是辛苦,但收入很好,一天150元,我和玉修都盖上二层楼了,有时间你到家里去看看。萧子显点头答应着,心里出现了落差。两位兄弟都盖上二层楼了,他在县城还租着一间50元钱的小屋,当年他收入最高,如今刚能满足温饱。当年自视甚高才华横溢的他竟然混得不如两个民工兄弟了。以前,他俩最崇拜的就是他,现在从话里听出来了,他俩已经把他当成困难户了。扪心自问,他难道不是困难户吗?他俩一个月的收入快顶上他一年的收入了。这年头人们不比谁看的书多,就比谁挣的钱多。如果他还干着电工,他也一天150啊!可如果他还干着电工,在创作上还有今天的成绩吗?还能认识文学圈这么多人吗?虽然收入低,可有机会参加一些高规格聚会,人头马、五粮液、茅台都喝过的,鲍鱼、海参都吃过的,这些他俩见识过吗?想到这儿,萧子显找到了一些心理安慰。楚玉修说,很怀念咱漂济三兄弟在一起干活的日子,现在只有我和士居在一起,子显已经立志在文化事业上发展了。萧子显说,人各有追求,我虽然挣钱不如二位兄弟,可和县委书记见过面,和市长大人吃过饭,也算是见过世面了。楚玉修点头称是。洪士居说,子显,我还是觉得一个人务实一些比较好。毕竟人是要生活的,生活是离不开钱的。如果当电工比写诗赚钱,当电工就比写诗更重要。我和玉修回来的时候,买了份报纸,上面有篇文章是写作家的,你看一下。洪士居从一个编织袋里拿出报纸递给萧子显。他很快找到了那篇文章:
  


 
小D是作家
王树军

  
  小D是我的同学兼文友,在学校时,我俩一起组织过文学社。听朋友们说,他现在到处声称自己是作家,这让我很是吃惊。前段时间还没有这个迹象,怎么一下子成作家了?我觉得很有必要去拜访一下。
  
  当我走进小D租住的小屋时,他正对着一面镜子呼喊:“文学是神圣的。”我本以为他见到我会为刚才的话感到害羞,没想到,他又对着我喊了一句:“文学是神圣的。”我笑着说:“作家感冒了,也是需要吃药的。”小D有些不快:“你什么意思?说我有病?”我连忙说:“在作家面前,我岂敢乱说。”小D仍旧不快地说:“我知道你是在挖苦我,可作为一个作家,就要捍卫文学的神圣。”我看了一眼他屋内简陋的设施,桌子上还有一半碗方便面,极有可能是留着晚上吃的,就调侃说:“你这是在饿着肚子当作家吧?”小D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文学已经很边缘了,现在就需要一批为了文学而献身的人。”紧接着,他又吼着说:“我就要以实际行动为文学鼓与呼,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文人了。”
  
  看他的架势,我感觉他更像一位极端的传销分子。我不解地问:“饿着肚子写作,就是纯粹的文人了?生活得越穷,就对文学的感情越深了?”也许小D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转而说:“我不会只自私地考虑自己的生活,我现在做的就是指导别人如何生活,让别人通过我的作品接受我的思想。”
  
  小D已经走火入魔了,作为同学兼文友,我直言不讳地说:“你自己都生活得一塌糊涂,怎么能够指导别人?人家又怎么会接受呢?”也许是我伤了小D的自尊,他竟摆出一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姿态,拒绝和我谈论下去。
  
  从小D那里出来,我突发了一些感慨:对于小D这种心态的人来说,不是把作家当成殉道者,就是把作家视为了救世主。有这种心态,爱上文学真是一种不幸,自视为作家更是一种悲哀。与其这样饿着肚子漂在城里呐喊,还不如回农村种地,或者做一名壮工来得实惠。

  
  萧子显看完,就明白两位兄弟的意思了。他们虽然不懂一个诗人的理想与抱负,但他们是真兄弟,他们不想让他成为小D那样的人。萧子显说,这份报纸给我吧,我和作者是文友。洪士居说,你如果想再干电工,我给你问问,咱弟兄仨在一起干。萧子显说,我不想再干民工了。洪士居说,难道你现在不是民工吗?如果你成了国家公职人员,我和玉修在家放鞭炮庆祝,可你不是啊。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民工,不同的是你是文化民工,我俩是建筑民工。
  
  文化民工,多贴切的一个词。萧子显觉得洪士居也是诗人。以前他没有想到这个词,他不就是文化民工吗!萧子显要醉了,以前喝酒也醉过,但没有这次醉得厉害,他以前光认为自己是文化人了,忘了自己民工的身份。眼神里流露出了忧伤。洪士居说,子显,也许我的话刺激你了,可我没有恶意,今天也没有外人,我和玉修真心希望你把生活过好。楚玉修点点头说,以前我俩对你这行也不懂,可这么多年你的生活没有改变,无论文化民工还是建筑民工哪个工给钱多就干哪个工,这是咱出门在外的原则。萧子显说,我知道你俩是为我好,我也想通过写作挣钱,我不正在努力吗。洪士居说,我和玉修只是建议,你要觉得你干这一行有前途,你还继续干,只是我俩想看到你生活状况的变化。楚玉修说,是啊,不能同样干一天,我俩150,你15,这样的劳动力也太廉价了。萧子显说,我会认真思考这件事的。
  
  送走了洪士居和楚玉修,文化民工萧子显走在路上,腿像灌铅一样。又有股风小跑着了,无奈的是他的身子重了,任由风扬长而去。
  
  萧子显迷茫了,靠写作赚钱的雄心锐减,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有赚到多少稿费。是干建筑民工还是继续干文化民工,让他大伤脑筋。为了赚钱放弃喜欢的职业吗?为了喜欢的职业放弃高收入吗?
  
  我正在写作,萧子显来了,拿着那份有我写的《小D是作家》的报纸。我以为他是来送样报兼祝贺的,多年来我们文友之间无论谁发表了文章一直相互祝贺的。萧子显却和我说了漂济三兄弟的聚会,说了他的迷茫,想听听我的意见。我又拿出一份报纸说,上面还有我的一篇文章。萧子显接过去,看了起来:
  
  
幸福感
王树军

  
  平时极少逛超市的我,竟然在超市里遇到了以前的同事兼文友兼初恋情人小Y,我本想装作看不见,赶紧离开。小Y却喊上了:“嗨!听说你现在竟然还是作家?”我没有回答,直接反问了一句:“听说你现在竟然还给大款当太太?”小Y也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地看着我。这时,我想起了往事。
  
  在单位的时候,我和小Y都喜欢写作,她仅仅算是个爱好者,我却时常有作品发表在报端,她对我是刮目相看的。所以,我们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单位破产后,我们也分道扬镳。原因很简单,小Y对我靠写作赚钱持怀疑态度。虽然绿油油的稿费单不断地飞进我们家中,可上面的数字让小Y根本打不起精神。每当收到稿费,我都兴奋地对她说:“想吃什么?咱买去。”小Y总是撇撇嘴:“想吃鲍鱼,买得起吗?”我赶紧说:“面包会有的。”小Y不耐烦了:“等我80岁了再吃到你的面包,还有意思吗?”过了几天,又来了几张稿费单,我要带着她去吃鲍鱼。谁知,她竟然又说:“我现在又想买辆车了,你买得起吗?”这时候,我已经意识到我们走到边缘了。既然她对我的写作没有信心,当她就提出分手时,我立即答应了。一个对我写作没有信心的人,我只能对她更加没有信心。
  
  没过多久,她就嫁给了一个大款,不但吃上了鲍鱼,还开上了名车。从此,我们也就失去了联系。
  
  今天的偶遇,让我颇不自在,几次想借故离开,可小Y非得要和我聊聊。我说:“我很忙,不像你,给大款当太太有钱有闲的。”小Y说:“忙了好,我以前觉得你当作家挺辛苦,现在才知道你很充实。”我说:“我以前觉得你当给大款当太太挺幸福,看样子也挺空虚。”小Y点了点头,我又说:“你可以写写文章,再找找以前的感觉。”小Y苦笑了一下:“多年来,我爱慕虚荣,一味地追求吃喝玩乐,和别人较着劲消费,别说文字感觉了,连我自己以前的感觉都找不到了。”说完,小Y的脸上显得有些忧伤。
  
  没想到,珠光宝气的小Y竟然感到自己不幸福。她脸上的忧伤停留在了我的心里,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追求的道路。一个人执着于追求是幸福的,也许我成不了亿万富翁,也许我成不了著名作家,可怀着梦想一路前行,即使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我也是幸福的。

  看完了文章,萧子显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我说,我不主张饿着肚子写作,但你不是小D那样的作家。虽然你的朋友说你是文化民工,民工和民工也不一样,你有追求有才情。你的朋友说的没错,关键是看你的兴奋点在哪里。古今中外耐住寂寞耐住贫困而取得成就的作家很多。一个人的幸福在内心而不是别人的言语。
  
  萧子显笑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依旧小跑着的风,萧子显张开了双臂,做飞舞状。






作者简介:
   王树军, 中国致公党党员、中国艺术学会会员、中华未来之星书画艺术研究院执行秘书长。文学作品散见一千多家报刊,书画作品选入一百多种典籍(杂志)有若干作品被选刊转载或收入《中国微型小说百年经典》《最受中学生喜爱的散文全集》《感悟母爱全集》等三十余种选本。著有《北京裸男》《二手男人》《你的脸上有城市的温度》《一脸阳光》等。
书画艺术成就入选中国书画交易中心“中国书法名家”专栏、河南电视台《墨舞神州》书法名家栏目等。详细了解,请百度“王树军书画”
http://mp.weixin.qq.com/s/AP3DXxqf780R9kB_88wH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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