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导演的爱情

王树军

　　

被导演的爱情

　　一
　　
　　那个上午，温度适中，群芳献媚。黄兆铭站在走廊里冲着太阳笑，与这大好时光配合得恰到好处。萧墨迪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黄兆铭的目光划过萧墨迪的肩头直奔女孩而去。虽然女孩算不上女性中的极品，也绝对称得上上品。皮肤白皙，长发垂肩，身材细瘦，胸部挺拔，一看就是还没有被开发过的。
　　
　　女孩和黄兆铭对视了一眼，两颊绯红，默默颔首。黄兆铭嗅到了一股娇羞，笑着对萧墨迪说：“生活很美好！”
　　
　　在新世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萧墨迪和黄兆铭是共同点最多的人。年龄相同，性别相同，进公司的时间相同，家都不在A城，都是在A城上完大学直接留在A城工作，同为城市租房户，同为中层领导，分别担任业务部主任和策划部主任。两人一见面就谈得来，遂成为好友。
　　
　　黄兆铭这点小心思，箫墨迪自然明白，就说：“生活是很美好，不过别想多了。这是我大学同学陶晓琪。”
　　
　　陶晓琪用眼神和黄兆铭打了招呼。黄兆铭说：“我没想多，你有这么漂亮的女同学，生活就是美好。不但人长得漂亮，名字也很有特点------小淘气。”
　　
　　陶晓琪说：“拜托。我叫陶晓琪。已经过了淘气的年龄。”
　　
　　黄兆铭笑而不语。
　　
　　箫墨迪对陶晓琪说：“别理他。他耳朵忘家里了。”
　　
　　黄兆铭说：“我嘴巴带来了。见君如见宝，生活真美好。”
　　
　　箫墨迪说：“兆铭是学文的，出口成章。以后陶晓琪成了咱们同事，咱公司所有人的生活就都美好了。”
　　
　　黄兆铭闪过惊喜，以为箫墨迪开玩笑：“真的假的？还有这么美好的事!人家会屈尊来咱公司吗？”
　　
　　箫墨迪说：“她以前在余家超市做文员，拿死工资没意思。我介绍她来咱公司的。昨天已和李总见了面。李总让她在我业务部工作。”
　　
　　黄兆铭说：“祝贺萧主任。贵部来一美女，业绩直线上涨，公司满园芳香，遂成欢乐海洋。”
　　
　　“别贫嘴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我给陶晓琪接风，你坐陪。”
　　
　　“不合适吧。我去了不影响你们同学之间的美好氛围。”
　　
　　“以后咱们都是同事，你可别想歪了，这可不利于工作。让你坐陪，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同学初来乍到，少不了你这策划部主任指导。”
　　
　　“人家归你直接领导，我哪敢指导。也不知道往哪倒。”
　　
　　“废话别说了，我还得去给她安排办公桌。中午你就别安排其他事了。”
　　
　　“真不行，我约了吴玉梅，抱歉。”
　　
　　萧墨迪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你俩单独吃饭？”
　　
　　黄兆铭也有些不快，“我俩单独吃饭又不会扰民。”随后解释：“她帮我写了个策划案，我想表示一下感谢。”
　　
　　“行啊，黄兆铭，你也学会单独行动了。咱俩是哥们，要吃饭也不能忘了我啊。你是不是对她有想法？”
　　
　　黄兆铭是对吴玉梅有想法。
　　
　　吴玉梅的爸爸是文化局局长，李总就是看到她爸爸的价值才让她来公司的，美其名曰办公室主任。其实唯一的作用就是帮着疏通关系。吴玉梅刚进公司的时候，黄兆铭对她并不感冒，他不会像萧墨迪那样见了女性特别是各类资源丰富的女性就意欲拿下。他的爸爸妈妈都是普通工人，他自尊自立又自卑，对有权有势的人及其子女也有着一种埋藏在心灵深处的界限。所以，他对吴玉梅只是礼节性的打招呼而不会刻意的套近乎。时间长了，黄兆铭发现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以同一个标准看待所有的人。吴玉梅完全没有官宦子女的娇纵，处处流露着大户人家的大方、热情、周到、仗义。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多的优点就是女人中的极品。一下子发现了她这么多优点，黄兆铭有些心跳加速，爱往往就是从发现了对方好的那一刻产生的。爱往往又是从一个小小的感动骤然升级的。骤然升级的前一刻，黄兆铭正端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一个关于文艺演出的策划案。吴玉梅捏着一个苹果走了进来，苹果湿润光亮，一看就是刚洗过的。
　　
　　吴玉梅嘴角摆出招牌式的微笑，“黄主任，吃个苹果，我从家里带来的，正宗烟台苹果。”
　　
　　黄兆铭心里甜甜的，“谢谢，我正在写策划案。你吃吧。”
　　
　　“吃个苹果正好补补脑。咱公司里就属你最辛苦了。策划部可是公司的大脑。”
　　
　　黄兆铭笑笑，内心得意、表面谦虚着：“谢谢吴主任关心，我这大脑也有不灵光的时候，思考了半天，没有写出一个满意的方案。”
　　
　　“什么方案啊，还能让你堂堂的策划部主任费周折？”
　　
　　“是个文艺演出，一家企业赞助的，人家提了很多要求，要融入进去。要得还很急。”
　　
　　“你要信得过，我帮你写，晚上还可以让我爸爸帮着看看。”
　　
　　“当然信得过，你爸爸是文化局长，有他指点，肯定会有高度，有深度，有力度。”
　　
　　吴玉梅笑了，“你说话快赶上我爸了。交给我吧，你安心的吃苹果。”
　　
　　就是这一个苹果让黄兆铭决定请吴玉梅吃饭的，别说人家帮着写策划案，就这一个苹果也该请。不管是烟台的苹果、那里的苹果，苹果本身不重要，关键是谁送的苹果。
　　
　　甜啊！真甜！
　　
　　在爱情没有成果之前，打死都不能承认，黄兆铭死守这个原则，就对萧墨迪说：“我是对吴玉梅有想法，不过是有请她吃饭的想法。遗憾的是，你中午有安排。只能各吃各的了。”
　　
　　萧墨迪说：“解决遗憾的想法很简单，咱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黄兆铭不想让萧墨迪影响了他和吴玉梅的单独交流，就说：“不方便吧，我们同事倒无所谓，你们可是同学。”
　　
　　“我看是你不方便吧，放心，不让你请。让吴玉梅参加更完美，省得陶晓琪孤单。”
　　
　　黄兆铭无奈，只好说：“谁请都无所谓，只要不影响你们就行。你去和吴玉梅说，还是我去说？”
　　
　　“我去吧。”萧墨迪说完，快步走去了吴玉梅的办公室。
　　
　　黄兆铭看着他的背影暗说，讨好献媚的事跑得比兔子都快。黄兆铭有心回办公室，可让陶晓琪一个人在那里等也不礼貌，就转向她说：“我叫黄兆铭，我们在一家公司工作是缘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黄主任，我对业务也不熟悉，还请多指导。”
　　
　　“不客气，我和墨迪是哥们。你喊我名字就行。”
　　
　　“那多不好，你是领导。”
　　
　　“什么领导不领导，我不喜欢这样的称谓。我们在这里工作无非是为了混饭吃。认识是朋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陶晓琪点着头，“你真平易近人。”
　　
　　黄兆铭笑了，“我本身是人，当然近人，不近人就不是人了。”
　　
　　陶晓琪也笑了，先前的腼腆有所消融，“你真幽默。认识你很开心。本来来这里工作还担心不适应，现在我心里踏实了。”
　　
　　萧墨迪和吴玉梅走了过来，看着他俩在笑，萧墨迪说：“哎那个呀。没想到你俩一见钟情，我刚走一会儿，你们就热火如此朝天。”
　　
　　黄兆铭看着默默含笑的吴玉梅对萧墨迪说：“用词不当，等于……。我总不能让你的同学冷了场。”随后对吴玉梅说：“我说的对吧？吴主任。”
　　
　　“对，有你在，哪里都不会冷场。”吴玉梅说着，上前和陶晓琪握手，“你好，我叫吴玉梅，欢迎你来公司工作。”
　　
　　萧墨迪赶紧介绍：“这是吴主任。我们公司级别最高的女领导。”
　　
　　陶晓琪礼貌地问了吴玉梅好。
　　
　　吴玉梅嗔怪萧墨迪：“什么级别最高女领导，我是为你们服务的。”
　　
　　萧墨迪堆着笑：“领导都这么说。总书记到基层视察，总是强调是来学习的，领导干部就是为人民服务的。”
　　
　　黄兆铭说：“在吴主任面前就不用拍马了，政治味道太浓，呛人！”说完，他打了一个夸张变形的喷嚏。
　　
　　大家笑作一团。
　　
　　萧墨迪本身想找一个家常菜馆的， 因为吴玉梅的参加，便选在了友缘大酒店。陶晓琪不忍心萧墨迪破费，连说：“除了老同学就是老同事，没必要浪费。”
　　
　　萧墨迪说：“说浪费就远了，这也彰显了我们公司的待客之道。”
　　
　　因为是萧墨迪给同学接风，吴玉梅和黄兆铭只说了一些同学情谊珍贵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黄兆铭心中有数，这主要彰显了萧墨迪的待客之道。他太了解萧墨迪了，公司附近一个卖烧饼的，三毛一个，一块钱四个。即使吃不了，他也买一块钱的。如此精打细算的萧墨迪如果不是别有用心，不会如此慷慨的。
　　
　　走进大厅，四人环视一圈，选定了靠窗的一个位置。萧墨迪示意女士坐在里面，吴玉梅和陶晓琪也没客气分别坐了桌子两侧里面的位置。黄兆铭想和吴玉梅坐在一起，萧墨迪抢先坐了，速度羞煞兔子。黄兆铭只好挨着陶晓琪坐了下来。看着吴玉梅，心中感叹：行动缓慢，只能遗憾。第一局输了，他盘算着如何扳回一局。
　　
　　点完菜，黄兆铭像突然醒悟一样，站起来对萧墨迪说：“今天给你同学接风，你俩应该坐在一起，我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萧墨迪笑笑，“我故意把机会让给你，你俩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坐在一起，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陶晓琪一脸羞涩。
　　
　　萧墨迪借机说：“快坐下吧，美女都不好意思了。”
　　
　　黄兆铭只好重新坐下，“那我可真坐了，你可别后悔。这个位置绝对是黄金位置，抬头能看到美女，扭头也能看到美女。”
　　
　　萧墨迪笑着：“我永不后悔，我不像你心里想着俩美女。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专一，心里有一个美女足够了。”
　　
　　黄兆铭叫苦不迭，连输三局。
　　
　　菜上起后，萧墨迪向服务员要了一箱啤酒。他打开一瓶，首先拿过了吴玉梅的杯子。吴玉梅赶紧说：“谢谢，我不会喝酒。”
　　
　　萧墨迪说：“喝酒不需要技术，会喝水就会喝酒。”
　　
　　吴玉梅说：“我真不能喝。在公司里谁见过我喝酒？你们喝吧，我喝茶。”
　　
　　萧墨迪说：“不行，今天是让你来陪陶晓琪的，你必须喝。”
　　
　　陶晓琪连忙摆手，“随意吧，我喝酒也不行。”
　　
　　萧墨迪说：“咱是同学，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今天谁都别谦虚。兆铭有句名言：男女搭配，喝酒不醉。”
　　
　　黄兆铭是说过这句话，但他不希望吴玉梅喝酒，更讨厌萧墨迪强人所难，看到萧墨迪强行给吴玉梅倒上了酒，就说：“实在不能喝，就看着，法律上也没有硬性规定。女士随便。”
　　
　　萧墨迪不满：“随便就如同随意方便。女士怎能随便。喝酒的态度体现了酒场文明的程度。虽然文明办不文明，文化局没文化，我们文化公司，可不能不讲文明没文化。”
　　
　　黄兆铭忙说：“说什么呢，吴主任她爸可是文化局长。”
　　
　　萧墨迪不慌不忙，“文化局没文化，文化局长有文化。”
　　
　　吴玉梅笑着对陶晓琪说：“既然墨迪上纲上线了，我们就喝点儿。”
　　
　　萧墨迪笑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席间，萧墨迪把主要精力都用来照顾吴玉梅。黄兆铭想表现一下都没有机会。该倒的酒，萧墨迪倒了；该加的菜，萧墨迪加了；该说的话，萧墨迪都说了。虽然是四个人一起吃饭，倒成了萧墨迪一个人的表演。黄兆铭自然不会像萧墨迪那样表现得那么露骨。他是含蓄的男人，即使有强烈的想法也不会轻易表达。
　　
　　二
　　
　　自从那次吃饭之后，黄兆铭有了危机感。这也是让他苦恼的事情，他想和萧墨迪成为永远的哥们，而不是情敌。现在看来，在所难免了。萧墨迪已经展开了对吴玉梅的进攻。可萧墨迪是真的爱吴玉梅吗？以他对萧墨迪的认识，肯定不是。萧墨迪是追求利益，注重实效的人。此前，他谈过一个女朋友，叫李悦君，娇小可人，家在外地，是个普通职员。小女子整天缠绕着他，一副情深深意浓浓的样子。萧墨迪在酒后却对黄兆铭说：“我不会选择李悦君做老婆的，李悦君没有房子，我要找个有房子的。”
　　
　　黄兆铭不解，“你自己都没有房子，怎能要求女方有房子。”
　　
　　萧墨迪理直气壮，“正因为我没有房子，才要找个有房子的，这叫缩短奋斗的距离。”
　　
　　黄兆铭更是不解，“既然你不打算和人家结婚，还和人家上床干吗？”
　　
　　萧墨迪笑了，主要成分是嘲笑，“你像从古代来的，最早也是民国。都什么年代了，还满脑子里的道德文章，孔老夫子真是伟大，让一个可造之材变成了榆木疙瘩。”
　　
　　黄兆铭不满地说，“我是不是榆木疙瘩暂且不论，你这样做对得起李悦君吗？”
　　
　　萧墨迪继续笑，主要成分仍然是嘲笑，“你虽然是策划高手，却是感情傻子。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谁错，对与错都是站在对方的角度看的。要说对得起，对不起，你是学文的，应该知道老曹同志那句话，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黄兆铭心头一凉，萧墨迪骨子里竟有这种意识，“我觉得做感情傻子比做感情骗子好。”
　　
　　萧墨迪拍拍黄兆铭的肩头，“什么叫感情骗子？你的观念太落伍了，中国要始终有你这样的观念就会停留在五十年代。还发展不发展？经历一个女人就像经历一段路程一样。比如求职，我们目前在新世纪文化传播公司工作并不意味着要在这里工作一辈子，这只是我们人生中一个阶段的选择。以后有了更好的机遇，我们可以另谋高就。再比如做生意，一个人在创业初期可能会摆地摊，但不会一辈子只摆地摊，度过了摆地摊的时期会从事多种行业，目的是向着更好的目标发展。难道说我不摆地摊了就欺骗了地摊行业？你信不信，即使我和李悦君分手了，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有可能还会长期保持性友谊。你是做策划的，却不会策划自己的人生。”
　　
　　黄兆铭不敢苟同，奉送了一组汉字，“你很有思想！很有！”
　　
　　大约吴玉梅来公司不久，萧墨迪就和李悦君分手了。当时萧墨迪没有流露出追吴玉梅的迹象，也就无法知道分手的原由。因为知道他们分手是必然，黄兆铭也没有感到意外。后来，黄兆铭在街上遇到过李悦君，哭哭啼啼，把萧墨迪痛批了一番。完全不像萧墨迪说的那样，他们会成为好朋友，还有可能长期保持性友谊。看来，萧墨迪害人不浅。
　　
　　陶晓琪正式上班了，跟着箫墨迪学习了一段时间，已经独立工作。吴玉梅还是原来的吴玉梅，虽然萧墨迪去她办公室的次数多了，一切风平浪静。黄兆铭心安了一些，容易上当的女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容易上当，不容易上当的女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容易上当。吴玉梅不是一般的女子，一定能看出萧墨迪的嘴脸。更让黄兆铭温暖的是，吴玉梅去他办公室的次数也多了。虽然每次去，都会说一些诸如我办公室有人，我用一下你的电话之类的理由，但这些理由更像是有意为之。每次完成理由，她都会坐下和黄兆铭聊一会儿。吴玉梅特别健谈，公司内外，全国上下，随便一个话题，她都能扯上半天。黄兆铭喜欢听吴玉梅说话，喜欢她说话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两个人在一起时，基本都是吴玉梅在说，黄兆铭基本就是个聆听者。黄兆铭笑称这是他俩之间的“两个基本”。有时，吴玉梅也会说：“别光听我说啊，我也想听你说，你不是很幽默吗？怎么和我在一起就幽默变沉默了。”
　　
　　黄兆铭有心表达爱慕之心，又不敢冒险，他害怕拒绝。不仅仅是自卑心在作怪，此前有过经验教训。上大学时，他暗恋同学薛之梦。薛之梦的爸爸是C市的副市长，有若干男生争先恐后的追她。本来就含蓄的黄兆铭只有默默地写暗恋日记。苦苦地暗恋了三年，光暗恋日记就写了三大本，可一直没有勇气表白。终于熬到毕业前夕，他鼓足勇气把薛之梦约到了校园里面的小树林里，结结巴巴地表达完后，把厚厚地三大本暗恋日记递了过去。尽管他的表白是笨拙的，可暗恋日记是真实的，记录了他三年来的暗恋历程，他不敢奢求苦心写下的文字会打动薛之梦，但至少会让她珍惜。可薛之梦粗略地翻了翻就还给了黄兆铭，并直截了当地说：“我对所有追我的人都会问相同的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本追我？别给我说什么爱情，现实生活不是演电视剧。我从小生活在优越的家庭里，我是在家庭及周围环境宠惯下长大的高傲的公主。我需要被宠，喜欢被宠，你有什么资本宠我？你知道我一个月花多少钱？你养得起我吗？就看你约我来的这个地方，也太雷人了。凡是约我出来的人，都会选择大酒店、咖啡厅，最次也是冷饮店。我是现代女性，要不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位不错的同学，我怎么会忍受如此原始的见面方式。”黄兆铭几乎要落荒而逃了。这是他第一次向女士示爱，并且鼓了三年的勇气。没想到，对方一阵机关枪，让他体无完肤。他压根也没有让薛之梦嫁给他的意思，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爱她。他固执地认为爱情是神圣的，表达爱情是无罪的。没有想到人家把他视为想打她主意的人，一梭子就把他打懵了。薛之梦这一梭子打完了，人家倒无所谓，依然是高傲的公主，可让本来就自卑、含蓄的黄兆铭多了一层胆怯。
　　
　　这种胆怯让黄兆铭有了后遗症，只能对吴玉梅含蓄地说：“我喜欢听你说话，我愿做你忠实的聆听者。”
　　
　　“不行，你也说几句。光我自己说多没劲。”
　　
　　“要不我给你讲个段子？”
　　
　　“好，我喜欢。”
　　
　　“有个人，他儿子最近食欲不佳，他想方设法地做儿子喜欢吃的饭菜，都引不起儿子的兴趣。看着儿子日渐消瘦，他有些着急，便问，儿子，你到底想吃什么？儿子说，我一位同学家开小面馆，他爸爸专门做了老汤，无论是煮面条还是下馄饨，都会放上老汤。我同学说味道特别香。他身上也确实经常带着一股香味。所以，我也想喝老汤。可爸爸你又不是厨师，看来很难实现这个愿望。看着儿子说完后，还咽了口唾沫。他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爸爸给你做老汤就是。儿子听他说完，高兴得蹦跳起来。很快，他就给儿子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端了过来。儿子看了来看汤，不解地对他说，这哪是老汤？分明就是西红柿鸡蛋汤。他郑重地说：“老子做的汤，当然是老汤了。”
　　
　　吴玉梅笑了起来，“很有意思，还有吗？再讲一个。”
　　
　　“没了，暂时就这一个段子。”
　　
　　“那你说些别的，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
　　
　　黄兆铭想了想，“在你面前，我总是想不起话题。还是你说。”
　　
　　“是和我无话可说？”
　　
　　“不是，是喜欢听你说。”
　　
　　吴玉梅的神聊，幸福了黄兆铭一个个日子。偶尔，吴玉梅不去，他还空落落的。
　　
　　黄兆铭也经常收到陶晓琪的短信，先是一些或温暖或经典的话语，黄兆铭都做了相关的回复。随后就有了具体的内容：
　　
　　黄主任，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吗？
　　
　　黄主任，我在名典咖啡门口呢，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喝咖啡吧。
　　
　　……
　　
　　不仅女为悦己者容，是人就会为悦己者容。陶晓琪，这个让黄兆铭一见面就知道还未被开发过的女子，他是喜欢的。但喜欢不是爱，特别是这个时刻，仅仅出于对一个追求自己的女人倍感温暖而已。他心里有吴玉梅，不会和陶晓琪单独见面的，就回复了两项内容：
　　
　　一、以后别喊我黄主任，刚见面时，我就说过了。直接喊名字更亲切，我先开个头，现在就喊你晓琪，你以后就喊我兆铭。
　　
　　二、想聊聊没必要去消费，咱都不是高收入的人，来我办公室就行，我这里清净还有好茶叶。
　　
　　陶晓琪就这样成了常去黄兆铭办公室的第二个女士。她的理由只有一个，想尝尝黄兆铭的好茶叶。每次进门都不忘说一句:“你的茶叶让人喝了难忘！”
　　
　　要没有第三者，黄兆铭会回一句：“我让人见了也难忘。”
　　
　　黄兆铭喜欢吴玉梅去，也喜欢陶晓琪去，只是不喜欢她俩同时去。好在，两人的时间差不一样，同时去的几率不大。黄兆铭在吴玉梅和陶晓琪面前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他爱吴玉梅，在她面前处处谨慎，就像面对一副至爱的古画一样，小心翼翼。相反，吴玉梅在他面前显得很强势，吴玉梅身上处处体现着家庭的优越性，思路敏捷，视野开阔，知识宽泛还不怯场，这更让黄兆铭感觉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陶晓琪面前，黄兆铭却有着吴玉梅在他面前的那种强势。陶晓琪喜欢听他说，就像他喜欢听吴玉梅说一样。
　　
　　有一天，吴玉梅问黄兆铭：“听萧墨迪说，陶晓琪喜欢你，她经常来找你聊天。”
　　
　　黄兆铭顿了顿，“没感觉出来，她从来没说过。”
　　
　　吴玉梅说：“我感觉你俩很般配，要不我给你们穿针引线？”
　　
　　黄兆铭心里一凉，听吴玉梅的意思，人家心里根本没有他。这段时间他发现吴玉梅也确实是个琢磨不透的女人。吴玉梅虽然经常来和他聊天，可她对谁都很好，和谁都是侃侃而谈。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喜欢谁。
　　
　　黄兆铭淡淡地说：“不用劳您大驾。我和陶晓琪缘分不够。”
　　
　　“我看陶晓琪很好啊，人品好，脾气好，一定是贤妻良母。”
　　
　　“陶晓琪是很好，但不是所有的好女人都适合我。”
　　
　　“你感觉谁适合你？”
　　
　　黄兆铭想说她，顿了顿，没说出来，改口说：“适合我的，我不一定适合人家。”
　　
　　吴玉梅又问：“假如有个高傲的公主和能持家的女人都喜欢你，你会选择谁。”
　　
　　一听到高傲的公主，黄兆铭脑海里立刻蹦出了薛之梦，不假思索地说：“我出生在工人家庭，肯定能持家的女人更适合我。”
　　
　　“我感觉也是，你是传统的男人。所以，陶晓琪和你很般配。”
　　
　　“你怎么老是拿我俩说事？能不能换一个话题？”
　　
　　“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
　　
　　“你想换什么话题？”
　　
　　“换什么话题都行，就是别扯这个话题。”
　　
　　“好，你说话题吧。”
　　
　　黄兆铭拍着头做思考状。
　　
　　吴玉梅笑了，“你不会又想讲段子吧？”
　　
　　“你别说，我还真有个段子。给你讲讲：现在，电视上接吻的镜头越来越多了，全家老老小小坐在一起看电视，有时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有个人他母亲从农村来帮着看孩子，思想很守旧，电视上一出现接吻的镜头，她便赶紧领着孙子出去。孙子顽皮，执意不走。他母亲只好说，走，去给你买好东西吃。他儿子一听，高兴地跟着奶奶出去了。有一次，他们全家看一个韩国连续剧，不长时间竟然出现了五次接吻的镜头，他母亲也就领着他儿子出去了五次。每次回来，儿子都是满载而归，还得意的向他炫耀，爸爸，你看奶奶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那天，他们全家又在看电视剧，一上午过去了，都没有出现接吻的镜头。儿子不高兴的说，爸爸，怎么还没出现接吻的镜头？他瞪了儿子一眼说，你小小年纪，不要关心这样的事情。儿子说，我当然关心了，我还等着奶奶给我买好东西吃呢！”
　　
　　这次，吴玉梅不仅笑了，而且感叹：“我真佩服你讲段子的能力。你除了讲段子还会什么？”
　　
　　黄兆铭说：“会策划啊，这是我的强项。”
　　
　　“我还不知道你会策划！你要求换话题，除了讲段子就没有别的话题吗？”
　　
　　“别的话题你来说，我洗耳恭听。”
　　
　　“好，有机会再说，我先出去一下。”
　　
　　吴玉梅走了，黄兆铭有些失落，以他目前的智商，除了段子还真没想到其他话题。多年以后，黄兆铭想到了一句话：在不该迟钝的关口迟钝，就无法向着心灵的方向行进；多年之后，黄兆铭才明白，他浪费了很多向吴玉梅表白的机会。光知道唐伯虎点秋香却没想到秋香也会点唐伯虎。必须声明的是，吴玉梅点的不是唐伯虎而是榆木疙瘩。
　　
　　三
　　
　　黄兆铭有吃完晚饭散步的习惯，他喜欢一个人在街上默默地行走，既能锻炼身体又能调节身心，关键还有助于思考。他的很多策划案就是在散步的路上形成的。当然，他思考的范围很广，不仅仅是工作，还是有人生。目前思考最多的是爱情。一个人默默地行走肯定不如两个人相依相偎来得美好，来得浪漫。他望着漫长的街道，憧憬过若干次，如果有一个女人在身边，可以缠缠绵绵，可以纵情欢笑，可以你追我赶，可以打情骂俏，或走或停，或快或慢，或背或扛，或牵或引，也不枉费了这大好光阴。当然，这个女人最好是吴玉梅，也只有吴玉梅，才能使这种效果锦上添花，美不胜收。
　　
　　黄兆铭外出散步基本就走两条路线，一条是沿着中心大街走个来回，另一条是走到萧墨迪那里坐一会儿，再走回来。前段时间去萧墨迪那里扑了空，黄兆铭想今晚再去看看。萧墨迪和他一样，都是租的楼房，虽然是只有几十平米的小两居室，一个人住还是显得空空荡荡。两个人都希望能有人来，给房间增添生气。可公司人少，谈得来的更少。他俩基本就靠互访来互赠人气。萧墨迪把李悦君带回家之后，互访一度中断。萧墨迪忙着夜夜笙歌，黄兆铭既不想打扰人家也不想让对方的如火如荼增添自己的落寞。直到萧墨迪把李悦君一脚踹出门去，他俩才恢复了互访往来。黄兆铭是不想以牺牲一个女人为代价和萧墨迪回复互访的，可这不是以他意志为转移的。以萧墨迪的品行做起这样的事来意志决绝，干净利索。今晚他去萧墨迪那里还有一个主要任务就是要打探一下萧墨迪最近的动态，看看是否还有美女误入狼穴。
　　
　　听到敲门声，料定是黄兆铭，萧墨迪极不耐烦，勉强缓和了表情，打开了门。黄兆铭不知其中秘密，开了个玩笑，“我怎么闻着有女人味。”
　　
　　随后，走了进去。
　　
　　萧墨迪笑着，黄兆铭却呆了。吴玉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还穿着睡衣。她怎么会从卧室里走出来？怎么还会穿着睡衣？现实如此不可思议，策划部主任的想象力再好也想象不出来。好在他还没有被现实打倒，看着吴玉梅，硬是抖动了一下面部肌肉，说了句：“你好。”
　　
　　吴玉梅拥着他往沙发走去，“怎么还客气上了，快坐。”
　　
　　萧墨迪说：“你喜欢喝什么茶？我这里有的是好茶。”
　　
　　黄兆铭一边坐下，一边说：“你还有好茶？不可思议，我以前来不全是白开水。”
　　
　　萧墨迪说：“玉梅拿来的，她家的好茶多得是。”
　　
　　黄兆铭点点头，“不喝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吴玉梅说：“那也得喝杯茶再走。”
　　
　　吴玉梅去冲茶了，萧墨迪喊，“冲绿茶。”
　　
　　黄兆铭心里翻滚起来，他听见“绿”就难受，本来他是喜欢喝绿茶的，此时听起来像“戴绿帽”一样。忙说：“我喝红茶。红茶好喝。”
　　
　　萧墨迪笑了，“对，红茶。兆铭喜欢‘红’。”
　　
　　黄兆铭反唇相讥，“你不也见‘红’就高兴。”
　　
　　“嘿嘿，男人都喜欢‘红’。”
　　
　　“我和你不一样，你已经见‘红’了，我还是一片空白。”
　　
　　吴玉梅端着茶过来，“你俩象嘴里吐不出狗牙来”
　　
　　黄兆铭点头：“说的是，狗嘴吐象牙难，象嘴吐狗牙也不易。”
　　
　　场面很滑稽，现实很无奈，心情很复杂，今天，按照常规，黄兆铭应该和吴玉梅一起夫唱妇随地接待萧墨迪，他应该谈笑风生，挥洒自如。想让萧墨迪喝红茶就喝红茶，喝绿茶就喝绿茶。可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也不能这么说，江山本来不是他的，也许有一万个理由是他的，可爱情如同足球，场上的形式再好，不踢那临门一脚也是枉然。枉然啊!
　　
　　黄兆铭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话减少了许多，不时地扫对面男女一眼，不知人家是怎么进球的。可以肯定，萧墨迪是那种不该进球的时候也想着进球，该进球的时候绝对毫不含糊大力抽射的人。黄兆铭想知道，萧墨迪是何时何地大力抽射的，为什么他俩就能勾搭在一块儿。他俩只字不提。
　　
　　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图财害命，浪费别人卿卿我我的时间简直是害绝户命。还是赶紧撤吧。再不撤，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黄兆铭起身告辞，萧墨迪和吴玉梅没有挽留。想想人家始终也没有汇报是如何勾搭成奸的，黄兆铭走出门回了一句：“你俩很有思想，很有！”
　　
　　回家的路不再漫长，一路风景形同虚设，仿佛三步两步就进了家门。黄兆铭横在床上，苦笑，继续苦笑。想喝酒，想抽烟，想蹦迪。人生就这么有意思，很多事情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吴玉梅怎么能跟萧墨迪上床呢。吴玉梅明明是喜欢他的，他也比萧墨迪优秀，至少历史清白，人品高尚。他本想等到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可被别人摘了瓜，截了流，萧墨迪的速度比小浪底的专家还快呢。吴玉梅穿着睡衣的样子真是美极了，真便宜了萧墨迪这混蛋。
　　
　　敲门声传来，胆怯又坚持。
　　
　　黄兆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悻悻地起来，这个时候，谁会来？堂堂单身大男人的家平时没有人来，好不容易来个人也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正忧伤，正准备把忧伤进行到底呢。
　　
　　是陶晓琪。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当然欢迎，我率我们家桌椅板凳扫帚拖把脸盆衣架列队欢迎，热烈欢迎。”
　　
　　“嘴还那么贫，不像痛哭流涕的样儿啊？”
　　
　　“谁痛哭流涕？别说我不是刘备，就是老刘，也没有哭的对象。”
　　
　　“能邀请我到你家里坐坐吗？”
　　
　　“你是稀客，当然欢迎。”
　　
　　黄兆铭闪开身，陶晓琪走了进去，他随手关上门问，“你怎么说我痛哭流涕？谁说的？”
　　
　　“我猜的。”
　　
　　“不可能。无风不起浪。从实招来？”
　　
　　“干嘛？审犯人呢。”
　　
　　“不敢。就想知道原委。”
　　
　　“墨迪给我发了个短信，让我来陪你聊聊。”
　　
　　“这家伙真无聊。他以为和吴玉梅好了，我就痛哭流涕吗？”
　　
　　“他可没这么说。他只是说要想把你拿下，就主动出击，最好今晚。我预感你可能知道他和吴玉梅的事了。”
　　
　　陶晓琪顿了顿，“我可不是趁人之危啊。”
　　
　　黄兆铭故作轻松，“我不危，我很开心，我会祝福萧墨迪和玉梅的。还要谢谢萧墨迪总想着我的终身大事。”
　　
　　“你说话不要有那么大的醋味，吴玉梅再好已经和墨迪生米煮成熟米饭了。我除了家庭不如她有钱有势，还有哪里比她差？我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
　　
　　“我和萧墨迪不一样，喜欢一个人绝对不是因为她的家庭。你很优秀，你和玉梅是两道美丽的风景，可玉梅先进入了我的心里。”
　　
　　“吴玉梅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人，你不可能一辈子把她装在心里吧。没有她，你难道一辈子不成家。”
　　
　　“这倒不会。晓琪，谢谢你喜欢我。只是此时我心里真的无法容纳第二个人，我不能欺骗你。”
　　
　　“我会等你的。我走了，你早休息吧。”
　　
　　“我送你回去。”
　　
　　“不用。”
　　
　　“必须送，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
　　
　　陶晓琪没再坚持，幸福地笑了笑。走在街上，两人怀了不同的心境，便再无话，默默地融进了夜里。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两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黄兆铭充分地感受了一下陶晓琪，这个受伤的夜晚让他有了温暖。虽然失去了吴玉梅，他不是孤独的。陶晓琪如一只随时准备束手就擒的羔羊。黄兆铭瞄了一眼陶晓琪的肩头，他完全可以搭上一只手，把陶晓琪揽入怀中。他没有这样做，他坚定自己是黄兆铭，不是萧墨迪。
　　
　　把陶晓琪送回家，夜已经很深了。陶晓琪让黄兆铭打的回去。黄兆铭嘴上答应，却没有这样做。回去也睡不着，静谧的夜晚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心情。于是，他又走进了夜里。
　　
　　马路上的行人已经稀少，车辆也是偶尔穿过。天上的星星像撒入水中的硬币，闪着明亮的光芒。
　　
　　这个夜晚，陶晓琪的出现，黄兆铭的忧伤荡去了很多。
　　
　　四
　　
　　李总召开会议，研究举办大型演出的事宜。会议的关键是如何联系冠名单位。最有希望冠名的单位是C城的鸥翼集团。鸥翼集团有实力，公司业务与这次演出的主题也吻合。箫墨迪已经在电话里和对方取得联系，达成了初步的意向。对于这样的大客户，箫墨迪没有十成把握，李总也格外慎重。决定让黄兆铭和箫墨迪一起去。要在以前黄兆铭立马同意，现在心里疙疙瘩瘩，不想与萧墨迪为伍，就对李总说：“业务上的事，我也不懂。墨迪是高手，肯定手到擒来，我去了也帮不上忙。”
　　
　　李总说：“兆铭，关键时候就不要谦虚了。你和墨迪是公司的黄金搭档，只有你俩出马才能十拿九稳。”
　　
　　黄兆铭还是不同意，“我去了真起不了作用。”
　　
　　箫墨迪说：“兆铭，这可关系到公司的利润，你不能推辞。你去了，如果客户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立即拿出策划案，公司里非你莫属。”
　　
　　上升到公司利润的高度，黄兆铭不好再说什么。李总当即指示，“兵贵神速，你俩回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到达C城，已经下午五点，按照原计划，休息一晚上，明早去鸥翼集团。黄兆铭和箫墨迪先找了家宾馆。黄兆铭拿身份证要登记一个房间，箫墨迪也掏出身份证说：“登记
　　
　　两个房间吧。”
　　
　　黄兆铭说：“就咱俩，有必要吗？”
　　
　　箫墨迪笑了笑，“阿梅也来了。”
　　
　　黄兆铭很是不快，“她什么时候来的？”
　　
　　“她早来了，他爸的司机送来的，比咱舒服。现在正逛街呢。晚上来和咱一起吃完饭。”
　　
　　“没和李总汇报，回去怎么报账？”
　　
　　“咱给公司联系这么大的业务，多开一个房间算什么。”
　　
　　“关键是没有多开房间的理由，李总还以为咱俩故意铺张呢。”
　　
　　“就说陶晓琪也来了。这样的大业务，让她来跟着学习也是为公司培养人才。李总会同意的。我跟陶晓琪说好就行了。”
　　
　　黄兆铭无可奈何，吴玉梅都来了，总不能把她和箫墨迪都得罪了吧。只好了开了两个房间。
　　
　　吃晚饭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箫墨迪春风得意，这笔业务如果谈成，会有一笔不菲的提成，黄兆铭不过是充当雷锋的角色，顶多会得到李总的表扬和他的几句感谢。吴玉梅靠得萧墨迪很紧，柔声细语，热恋氛围浓厚。黄兆铭心里不是滋味，气愤自己不够坚强，没能顶住李总的安排。心中不快，酒就下得快，不一会儿，啤酒喝了五瓶。萧墨迪也难得的豪爽，喝得不相上下。萧墨迪酒量一般，明显地醉了。黄兆铭不想让他出洋相，也想尽快结束，便提议不再喝了。萧墨迪在兴头上，挥舞着双手，一副他是老大的样子。黄兆铭硬撑着又喝了两瓶，看萧墨迪已经摇晃，便示意吴玉梅提出结束。这才劝住萧墨迪。
　　
　　回到宾馆，时间尚早，身在外地，形只影单，黄兆铭和衣横在床上，思绪乱作一团，内心涌起了忧伤。隔壁很快传来了吴玉梅的尖叫声，忽高忽低，忽快忽慢。黄兆铭抓起枕头压在头上，可不起作用，吴玉梅的声音很有特点，专往他的耳孔里钻。黄兆铭心烦的很，大骂隔壁的男女都不道德。萧墨迪倒也罢了，吴玉梅这么有素质的人，叫起来竟然这么不注意形象。黄兆铭从床上弹起来，拉开窗帘，推开窗子，长长地吐了口气。声音像从窗子里溜走一样，隔壁的声音没了，黄兆铭走过去贴着墙壁听了一会儿，的确没了。不禁嘲笑，萧墨迪看着很强壮，也不过如此，才几分钟，就狗熊了。黄兆铭笑着，回到了床上。
　　
　　黄兆铭正打算休息，传来敲门声。他以为是“小姐”上门服务的，便装作听不见，盘算着让她敲累了自行告退。对方很坚持。黄兆铭心烦，忽想起不会是上门服务的。按常规，人家都是先电话联系。便赶忙说了声“稍等”，爬了起来开了门。吴玉梅笑着：“是不是有情况，开个门这么费劲。”
　　
　　“我光棍一根，有什么情况。有事吗？”
　　
　　“睡不着，来和你聊聊。”
　　
　　“墨迪呢？要来一块来。”
　　
　　“他喝了那么多，回来就睡了。我自己来，你不欢迎？”
　　
　　黄兆铭做了个欢迎的姿势，让吴玉梅进来，看着她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喜欢参加完酒宴再去吃个地摊儿，这女人有做完爱串门的喜好。
　　
　　“你笑什么？莫名其妙。”
　　
　　“我笑墨迪，睡觉意识很强啊。你不该来，你们现在一刻值千金。”
　　
　　“哪有那么多事。你想什么呢？”
　　
　　“我是实话实说。人之常情。即使扰民的话，人民也理解。”
　　
　　“蟑螂才扰民呢，刚才我那房间里有一只蟑螂，吓死我了。我声音那么大，都没把墨迪吵醒。幸亏我及时打开窗子，让蟑螂飞走了，要不这会儿我早吓死了。”
　　
　　“你来，不会只为了说蟑螂吧？”
　　
　　“当然不会。你和陶晓琪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还能怎么样？”
　　
　　“真的假的？陶晓琪又是去你办公室又是短信的，还能没进展？”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墨迪说的，他说陶晓琪在追你，还说你俩很合适。”
　　
　　“谢谢你和墨迪关心，我想打光棍。一个人多好，不扰民。”
　　
　　吴玉梅白了他一眼，“这一点，你可要像墨迪学习。女人都喜欢主动的男人。”
　　
　　“萧墨迪的确属于主动进攻型的。”
　　
　　“要不他和陶晓琪是同学，都属于主动进攻型的。那段时间，陶晓琪天天找你，墨迪天天约我。还告诉我陶晓琪发给你的短信内容。他说得对，陶晓琪很适合你。你俩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谢谢，我心里有数。”
　　
　　第二天。吴玉梅继续逛街，萧墨迪和黄兆铭去了鸥翼集团。路上，萧墨迪问，“阿梅昨晚去和你聊天了？”
　　
　　“你俩一个房间，你不知道？”
　　
　　“当然知道，别看我喝多了，阿梅一举一动我都清楚。”
　　
　　黄兆铭故意逗他，“昨晚你俩扰得我没睡好，是不是力度很大？”
　　
　　“那是，阿梅就喜欢我这点。”
　　
　　“她说你们房间有蟑螂。”
　　
　　“什么蟑螂，是野狼。”
　　
　　黄兆铭笑了。萧墨迪闪过一丝阴影，“她还和你说什么了？”
　　
　　“主要说了陶晓琪。”
　　
　　萧墨迪放下心来，也的确得把黄兆铭和陶晓琪促成。只有这样，他潜在的竞争对手才能摆平。就说：“阿梅一直希望你和晓琪能成。她说的对，你和晓琪是最合适的。你要抓紧。”
　　
　　“我不像你，是爱情专家，我不知道怎么抓才能紧？”
　　
　　“这简单，我教你。三大秘诀：大胆、心细、脸皮厚。你只要严格贯彻，没问题。”
　　
　　黄兆铭在心里“哼”了一声，我和陶晓琪还用得着这些！
　　
　　准备得充分，业务谈得很顺利，几个回合下来，把合同签了。中午，鸥翼集团尽地主之谊，公司副总出面宴请，办公室全体人员参加。昨晚喝多了，没能和吴玉梅亲密接触，萧墨迪想着今晚弥补回来，便说自己从来不喝酒，把黄兆铭推向了前台。守着客户，黄兆铭不好揭穿萧墨迪，只好顶了上去。虽然有些酒量，可在对方车轮大战的攻势下，黄兆铭也喝多了。
　　
　　黄兆铭隐约记着推杯换盏，怎么离开饭店，怎么回到宾馆，完全没了印象。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随即便要呕吐。忙挣扎着要起来。陶晓琪指了指床下的盆子，扶着他趴在床沿上。黄兆铭顾不上说话，忙活起来。陶晓琪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吐完了，陶晓琪端过一杯水，黄兆铭漱完了口，问：“你怎么来了。”
　　
　　“墨迪电话里说你喝多了，我就赶了过来。”
　　
　　说完，陶晓琪端起盆子要倒掉。黄兆铭赶紧说：“我来，怎么好麻烦你。”
　　
　　“你躺着吧，我倒就行。”
　　
　　陶晓琪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块热毛巾，捂在黄兆铭的额头上。头不那么痛了，说话也有了气力，“墨迪也真是！告诉你我喝多干吗？”
　　
　　“他说我来有两个好处，一是能照顾你，还好回去和李总说开两个房间的事。”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这么脏。我醉酒时的丑态，不想让你看到。”
　　
　　“我从没拿你当外人，我希望你也别。”
　　
　　黄兆铭点点头，深情地望着陶晓琪，“谢谢，你真好！”
　　
　　“咱俩之间把‘谢’字去了，好吗？”
　　
　　“好。”
　　
　　“你睡一会儿吧。下酒了就好受了。”
　　
　　黄兆铭再次醒来，夜已经深了。陶晓琪坐在他身边，正看着他。黄兆铭赶忙起来，“你怎么还在这儿，辛苦你了。”
　　
　　“又说见外的话。”陶晓琪端过杯水，让他喝下。
　　
　　“你住哪儿？墨迪没安排？”
　　
　　“本来他让我和吴玉梅一个房间，我放心不下你，就让他们先休息了。我再去把墨迪喊过来。”
　　
　　“别打扰他们了。晓琪，我喜欢你。”
　　
　　 原载2012年《都市》第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