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至年关 文/郝凤仙（文安）

郝凤仙

炊烟袅袅至年关
文/郝凤仙（文安）

　　冬晨的阳光射进窗子来，写字桌上绿萝叶子闪着水珠儿。窗外，一丝风也没有，薄雾正在悄悄揉进空气里，听不见鸟的叫声，光秃秃的树木有些孤独。来往的行人，车辆寻着美好的日子。

　　眼下的日子就像这一缕冬阳，平静温馨而美好。恬淡的生活又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心静的时候总会回想过去。忆起童年天空缥缈的炊烟，如母亲的白发情系着我们回家的路，和煦的风把腊八粥的香味吹到了我们跟前。

　　如此黏糯甜香的腊八粥，来自母亲的精心熬制。母亲身系粗布围裙，戴着套袖，坐在灶前熬粥的样子专注忘我。她一边添柴，一边念叨“谁家烟囱先冒烟，谁家高粱先红尖儿……”她的眼里满是柔情与慈爱，她将对家人细腻的情感寄予腊八粥里，她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寄予每一天。屋顶的那一缕炊烟，抛向天空，洒向大地，那是无声的爱。 我跑去院子里寻着，家家户户屋顶的炊烟和着薄薄的晨雾，覆盖了冬日黎明的天空。

　　腊八粥熬得是一份心情，吃得也是一份心情。可有谁知道，父母亲是需要付出多少心血才换回这顿美味的腊八粥。在我们乡下有个习俗，一般进了腊月，家家户户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用的物品，陆续赶起了年集，人们把自家种的红豆、芝麻、花生、瓜籽等拿到集市上去卖。有的人家还攒了些柴鸡蛋和鸭蛋也拿到集市上去卖。我们家的白菜出了窖，母亲将保鲜的大白菜驼到集市上，整整齐齐地摆好，吆喝着“卖白菜啦，便宜，好吃……”。我经常与母亲一起赶集出摊卖菜，每每到了中午，也卖不了多少钱。哪怕是有人用余光撇上一眼我们的菜摊子，母亲也是笑脸相迎：“来几棵大白菜吧，瓷实，做馅儿炖菜都好吃。”人们经常拿到手里，掂量几下再放回原处，嘴里嘟念着“一会再说吧。”说着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回头看看，母亲无奈地低着头。我浑身冷个透凉，跺着冻的麻木的双脚。我对母亲说：“妈，咱回家吧？”而母亲每次都是同样的答复“再等等！”总是等到下午两三点才收摊，散集的点兴许能卖些菜。收了摊，母亲把卖得仅有的几块钱买了些糯米、花生和菱角。最后又掏出一毛钱给我买了两个油炸糕，拉着我的手“走，回家喽！”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吃到了母亲熬制的腊八粥。那时候的日子，即便贫穷，父母亲总是想尽办法给予我们最好的生活。

　　享受完美食，上学路上，我一路小跑，一路欣赏村庄的景色。微风掠过，炊烟飘散，它们一层一层，一圈一圈，有的钻入树梢，有的飞上云层，有的飘向天空，有的追逐阳光。这是家乡独特的风景，它们有着乡村特有的味道。从此，我喜欢上了炊烟，喜欢追逐它的影子。

　　家乡有句谚语“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越到年根的集越热闹，母亲将赶集卖白菜的钱，再买回来粘面，红糖，小枣。腊月二十三，家乡有蒸年糕过小年的习俗。母亲半猫腰双膝贴着锅台，手里团着和满红枣的粘面团儿，往大锅里放，时不时用鞋子往灶膛里踢下柴禾，她的眼里闪现着无限美好。屋顶的炊烟轻轻飘过，带着父母美好的祝愿，飘去年关。

　　后来的生活富裕了。我却离开了家乡，不在父母身旁。总是怀念母亲做饭的模样，那一缕缕炊烟，是母亲深情的呼唤与惦念，它是难舍的乡情与思念。时常，在梦里升腾一缕炊烟，母亲依旧是坐在灶台前添柴，满屋子柴草味，满屋子饭菜香。身心俱惫时，总是仰望天空，看炊烟升起，炊烟近了，家就近了。

　　又逢腊月，人们忙着置备年货。家乡的炊烟一波接上一波，在清晨，在午后，在傍晚。人们忙着砍柴，烧水，洗衣，扫房子。忙着炖鱼炖肉，蒸年糕，包饺子，准备年夜饭，亲人相聚，满堂欢笑。我仿佛置身于村庄里，看着父母亲在厨房忙碌，和乡亲们热情地打着招呼，感受着乡村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