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感觉 文/郭文英(文安)

古洼文学社

回家的感觉
文/郭文英(文安)

　　回家，这两个字在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当中，出现在脑海中最多最频繁， 因为从小到大，每天出门，只要 冷了，热了，饿了，累了，最本能的反应就是回家。 这两个字平常到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人 去考究它的含意。我 小时候对家的概念很 模糊， 并不懂得讲究房子的新旧，就知道那是个家，反正回到家就有饭吃，有地方睡觉。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才发现，回家的感觉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特别是出了嫁的女儿，这种体会最深刻。
　　昨天侄儿自建楼房入住了，是由我爸妈原来的老房子重建的，我回家去 祝贺乔迁之喜。 小楼很漂亮，装修时尚、设备齐全，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看到这里的一切，我从心里替侄儿高兴，但心里却又不禁感慨:五十年的时间，这里已几经变换，由最初那座破旧不堪的土坯房，到眼前的小洋楼，曾经承载了几代人的 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现在，我由原来的主人变成了客人。
　　记得小时候，我家住在又窄又长的胡 同里最里边。院子很小，三间土坯房和一间很小的西厢房。我们姐妹和奶奶住一间，父母住一间，哥哥住在厢房里。冬天没有火炉，全靠烧炕取暖，棉被又薄，最冷时冻得睡不着觉 。夏天 又闷热无比，蚊虫也多，只能在外面坐到很晚才回家睡觉。 奶奶总是拿着蒲扇给我们扇到睡着了她才睡，奶奶很乐观，她说:“不用躲避战乱，不用逃荒要饭，能安稳的在家里过日子就很好”。
　　修房子是很累的一件事，每年雨季之前都要修一次。先用小推车从村外装土一次次地运回家，再挑水和泥，然后把麦秸放里边费力地搅拌均匀，一点点地运到房顶上再小心细致抹平。整个过程要三个人用一天的时间，都累的 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过后 腰酸背痛好几天。
　　那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但一大家子人总是其乐融融。在我十五岁那年，八十三岁的奶奶走了，走的很安 详。我爷爷在三十岁时就因为没钱治病去世了，奶奶一个人把7岁的伯伯和三岁的姑姑，还有7个月大的爸爸拉扯大，所受的艰辛难以想象。想到奶奶的不容易我们都悲痛难忍，我每天放学回到家都习惯地去屋里，没有了奶奶，没有了奶奶的纺车，屋里空荡荡的，心里忍不住发酸难受。
　　改革开放后，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房子翻盖成砖房，并买下前邻的旧房拆掉 扩大了院落。我们姐妹都出嫁了，但又多了嫂子，后来又有了侄儿。好在我住的近，闲暇时总想回家，看看父母，逗逗侄儿，吃饭时一家人围坐桌前很快乐也很 温馨，后来哥嫂盖了新房搬出去单过，我回家更频繁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来来往往。不觉间，我发现父母老了， 脸上长了皱纹， 鬓角添了白发。可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每次回到家吃着妈妈给留的好吃的，然后让她看孩子我自己去街上逛逛。走的时候提上爸爸从小菜园儿里摘的新鲜 蔬菜，有父母疼爱好幸福，回家的感觉真好。
　　可是有一天，妈妈突发心梗走了，那么突然，毫无征兆。 我蒙了，就像做了一场梦，等我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发现爸爸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经常坐着发呆。我们兄弟姐妹让他轮流着和我们一起生活，他却执意要一个人住，理由是不能把妈妈一个人丢在这里。从此我回家的次数多了，心情沉重了，总是情不自禁地在院里、屋里寻找妈妈的身影，然后泪眼模糊。
　　做梦也没想到，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爸爸却又突发脑梗住进医院，仅仅三个月后也去世了。短短两年的时间，疼爱我的爸妈都走了，突然，我觉得自己是那么不知所措，是那么孤单可怜。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我的心里也特别空荡，不想吃饭，不想睡觉，满脑子都是爸妈忙碌的身影。我好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懂得疼爱爸妈？为什么不早点意识到爸妈的身体状况？为什么不多孝顺爸妈非得等现在追悔莫及？这种深深的愧疚成了我心里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结。
　　爸爸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我每天都 悲悲切切，无精打采。以前每到初三，兄弟姐妹一起回家团聚。可如今爸妈都没了，家也就不存在了。我望着家的方向，回家的欲望像 一把无形的剑刺在心上，我的心好痛，忍不住痛哭起来。当我越哭越伤心时，哥嫂走了进来，嫂子眼里含着泪帮我拿起风衣说:“走，回家，大姐一家也快到了，没有父母能跟一辈子的，兄弟姐妹才是一辈子的亲人”。我止住哭泣调整心情跟哥嫂回家了，压抑失落的心 顿时开朗了。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时，侄儿进来说:“姑，这也是你的新家，以后常回来住住，换个环境心情好”。听了侄儿的话，我笑着点点头。
　　有亲情包围着，回家的欲望还是那么 强烈，回家的感觉还是那么暖心。
　　作者：郭文英，女
　　住址：河北省廊坊市文安县大留镇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