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山药

张艳华

烤山药

文/张艳华(文安)

老远的，从街上传来一声:“烤山药一一热乎的一一”这声音极富穿透力和吸引力，无论从多嘈杂的声音中，也能清晰地辨出，并能让我产生一种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到街上，买上一两块的冲动。想象着烤得焦黄的外表，及飘散到空中的香甜的味道，不免让人垂涎欲滴。于是快走几步，来到大街上，叫停商贩，欣喜着称上一两块，人多就称上三四块，用手捧着，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刚到门口，便大喊:“买回来烤山药了！别干活儿啦，吃完再干！于是老公也带着微笑走进来，儿子也从埋头作业中一跃而起，快速聚在一起，我们三个凑在圆桌前，一起吃起来。掰开一块儿，啊！红瓤的！软软的，香香的，还有甜甜的汁水流出来，一股扑鼻的甜香飘满全屋。我们三个人一边吃着，一边相互对视一笑，望着各自从对方眼里流露的满足与喜悦，我很有一种成就感和幸福感。三个人如同品尝着人间的极品大餐。
农村有句俗话:“山药是穷人的点心。”有些美味珍贵稀缺，是一般百姓望尘莫及的。单凭它的价格就让人望而却步，只能叹息远去了。而烤山药就比较“亲民”。无论你有钱没钱，都可以尝到它的美味，所以受那些穷人的偏爱。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还十分贫穷落后，农民们把烤山药当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美食。为了哄孩子，妈妈们往往在刚住火的灶灰里埋上一两块小山药，等大家吃完了饭，孩子上学前掏出来，打拂打拂上面的灰土，用纸包好，塞在书包里当课间零食。那是母爱的一种极好的体现。孩子上学前带上这份母爱，那是一种满满的幸福与自豪。待到课间拿出来吃时，不知能吸引多少羡慕的目光。
老人们则用它做感情的粘合剂。大冬天的，街上呆不住了，几个老人凑到一家，围着大铁炉子，拉家常，讲古:什么姜子牙在渭水河边，直钩钓鱼钓来了周文王，什么赵子龙为救阿斗在曹营杀了个七进七出，什么刘备三顾茅庐呀，什么诸葛亮舌战群儒呀……好像他们都是博古通今的学者。讲者栩栩如生，绘声绘色，听者津津有味，如醉如痴……这期间，最能渲染气氛的就是那烤山药的味道……在炉子边上，摆一圈山药，刚开始，人们不太注意它的存在，只沉浸在那生动的故事中，渐渐地，香甜的味道渐渐飘出来，散满全屋，于是他们的节目暂且告停，老哥几个，有济有让地享受这仅有的美味。我爷爷他们几个老哥们就经常这样。有时，我被香味吸引着掀一掀门帘，被爷爷看见，就招呼我:“华子，快进来，吃烤山药！”我被其中的一位爷爷递给一块儿，高兴地跑出去吃了。也不知道他们盛宴结束之后，节目是继续进行呢？还是待下回分解，总之，一个冬天，这样的场景是经常见到的。
这烤山药大概也是老年妇女的偏爱吧？每次回娘家，不管已经买好什么礼物，只要在路上碰见卖烤山药的，我必买上几块。拿着几块热乎乎的烤山药，总觉得心里美美的，甜甜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孝心表达出来。进了门，把其他的礼物放在一边，只说:“妈，您最爱吃的烤山药，还热乎呢！”老妈决不会拂了我的孝心，她满足地微笑着，嘴上还说:“别乱花钱了！”然后，掰开一块儿，咬上一口，笑容立刻延展开来，满意地点着头说:“嗯，好吃!”就这一句话，一切都值了！爱与被爱，慈爱与孝心，无私与回报。就在这块小小的烧山药上得到了体现。它是母女之情切切地表达，就这么简简单单，纯纯粹粹。
烤山药，这极为普通的大众美食，吸引着各种年龄的人们，连接着他们之间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