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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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文] 背霉没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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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25 09:59: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自我从领导岗位上下来之后,我屋里的(也许,有人可能要问:“屋里的”为何物?唉,明说了吧,就是自己单方面对老婆的谦称,相当于现在流行的“爱人”、“妻子”、“夫人”之类)对我一直都延续着《新闻联播》主持人的表情,有时稍稍有点暖色,但顷刻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早就已经“晴间多云”了。

    唉,也难怪,谁叫咱本人这一生没活出个人模狗样呢?

    可这能怪我吗?

    本来,在小时候,我就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打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文学,我想,我极有可能以后会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但可恶的老爷子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中了“读书无用论”的毒素,就是不让我看书,他说:看那东西顶吃?顶穿?还不如在外面给家里捡煤渣、柴禾实用。结果可想而知……

    我喜爱音乐,我想,长大后我一定会成为中国的贝多芬或者柴可夫斯基,由于家里太穷,买不起乐器,我只好用积攒了好几个月卖废铜烂铁的一点钱买了根0.20元一根的竹笛,就在我吹得如痴如醉时,谁知,没有一点音乐细胞的老妈却污蔑我的笛声像野猫叫春,还说什么,听我的笛声她简直要发疯……

    我这人自尊心忒强,一怒之下,将好端端的笛子给塞进炉灶里火葬了;

    我开始学画画了,当然,利用的是下雨天的“业余”时间,但既没有纸墨,也没有画笔,幸而,那时正值“文革”,我这人聪明,在大街上捡来了许多传单、在墙上撕扯来了许多大字报,我用木炭做画笔,无师自通,竟然一开始就照着墙上的画像画起了毛主席他老人家。孰料,被胆小如鼠的爷爷给发现了,急惊风地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杰作”,闪电般地给塞到了炕炉子里面,脸色变得惨白:“你、你不想活了呀……”

    从此,爷爷剥夺了我当郑板桥和齐白石的权力。

    我这人好命苦呀!

    再后来,我看到当官人家的孩子不用拾柴捡粪就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我想,我长大一定要当官,而且一定要当上副股级以上的官。

    但咱八十岁嫁了个卖面的,不图生养,就图“日囊”(西北方言:吃),“温饱思淫欲”,咱现在连基本的肚子都混不饱,还谈他奶奶的什么“理想”?

    于是,我又掉进了世俗的行当,不自觉地混同到了伟大的“无产阶级”阵营里了。

    倒霉的我,初中刚刚毕业,就让老爷子给发配到了穷山僻壤——

    接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去了……

    二

    当上知青之后,我就受到了“入党做官论”的启迪,极力向组织靠近——

    重活累活抢着干。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了,“组织”上只给了我一个遥不可及的“预备团员”名额,据说距离“组织”尚差十万八千里。

    奶奶的,这路程,我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呀!

    为了找捷径,我想起了董存瑞炸碉堡、黄继光堵抢眼、邱少云卧火堆、戴碧蓉救火车等一系列“壮举”,心想,我如果可以这样一夜成名,哪怕“千古”了也会流芳百世……

    天才的我听信了“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格言,年年、月月、时时、刻刻都在念想着这一机遇的到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果真让我遇上了——

    我们生产队遭到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一时间,住在山根下的一家人被大水漂到了房檐上,眼看着破土房就要倒塌,这时,不知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了英雄人物的光辉形象了没有(现在实在想不起来了),反正,我连鞋子都没脱就奋不顾身跳进了汹涌的洪水中,一个激灵打醒了我——

    本人百分之千的“旱鸭子”呀——

    为了活命,当时第一想到的不是毛主席语录,而是“胜利大逃亡”,可现实的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于是,我破罐子破摔,愣是把这家一个老太太和她的小孙女推上了岸边,而我却被大水给吹到了我失去知觉的地步了……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里,当地地县高级官员带领着省报的记者都来看我了,我激动极了——

    当时我第一就想,这次,我的梦想一定会变成灿烂的现实了。

    看来,“火线入党”的第一人非我莫属了……

    那时,我想了很多很多,都是入党后的一系列问题,比如,先当知青小组长还是生产队队长的问题,是副职还是正职的问题,当上之后如何发挥自己的模范带头作用的问题,迎娶我小学时梦中情人小丽的问题以及如何光宗耀祖的问题……

    妈妈的,谁想到,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怕见圆的就遇上个球,怕见孙悟空就碰上个猴,结果的结果——

    我救上岸的老太太竟然是个地主婆……

    三

    后来,我终于走上了工作岗位,但干的是比挖煤工还苦、还累的活儿,一旦下班,光身上的垢甲就能洗下半斤来,浑身各个部件全他娘的散了架,原来那“伟大的革命理想”……

    倒霉透顶的我,咋一个愿望都实现不了呢?

    幸亏我这人聪明,没几天就分析出了我失败的原因——

    《国际歌》上说,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于是,从当上工人的第二年起,我就脱产了;

    于是,我的小说发表了,还得了大奖;

    于是,我的小提琴拉成了,还上过剧院的舞台

    于是,哦,没有了,到现在我都是“画盲”……

    于是连副班长都没当过的我,一下子就成了副科级,后来又转成了正的……

    那时,我几乎成了县市省三级奖状的承包人,以致家里的墙上连毛主席画像都被各种奖状给挤得没地方挂了……

    正当我的日子像娃娃的牛牛一样——天天在壮大时,奶奶的,我们厂一夜之间从“国”字号变节投敌姓“私”了。

    理所当然,时代强迫我当上了终身制作家(坐家)。

    四

    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我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幻想,没有了尊严,没有了人格,唯一支撑我活下来的只有我家墙上的那些奖状了,可是,万恶的我“屋里的”竟然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以“天天看他妈的那B顶吃还是顶穿?”为借口,稀里哗啦全给我塞进炉灶里发挥余热了。

    我当时立马想到了去死,可是,孩子的一声“爸爸”把我从死亡线上又给拉扯了回来……

    随着这几年的涨价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为了给构建“节约型社会”添点“砖”、加点“瓦”,于是——

    为了自己的身材苗条,我打破 “一日三餐”的传统观念,改为一日两餐了;把原来奢侈的每餐“半干半稀”响应号召全变成了“闲时吃稀”了。尽管妻子说我这叫“玩命”。

    为了体现“精英”提出的“提高香烟价格就可以减少香烟消费量”的“合理化建议”,二毛八一盒的“红延安”给逐渐涨到了五块五,这对于一周天两包消费水平的我无异于灭顶之灾。戒了吧,不但家人喜欢,对我的健康还有好处,可是——

    我在想:

    我这一生,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使全人类实现“最高境界”,戒了文学、戒了艺术、戒了音乐、戒了理想。现在,唯一留给我的唯一不离不弃我几十年的烟瘾又得离我而去,我他妈的还活个什么劲呀!

    已经没了追求的我决定在失去自我的那一瞬间再耍最后一回无赖——

    决不戒烟!

    坚定了这个伟大的信念之后,为了抵制涨价之风,我开始把外公遗留下来的旱烟锅给搜腾了出来让它在我的世界里重放异彩。为了解决原料供应问题,我在自家的院落里开辟了3.14平米的处女地种上了叶大肉厚的新疆漠河旱烟叶,那怕全家人说我这是在搞资本主义的“圈地运动”、在为制造新的“环境污染”开挖基地;

    为了节约每一度电,我把奶奶扔在破柴房里闲置了半个世纪的木制风箱给倒腾了出来,在院子里泥了个土制灶台,气的妻子老母猪般地狂吼:“我祖宗哪辈子亏了先人?让我嫁给了你这么个不是个东西的东西……”

    骂归骂,为了国家大计,我决定豁出来了……

    “你混球!……”

    妻子气急了:“就算有个炉灶,柴呢?煤呢?总不能烧土吧?”

    “反正我下岗了,有的是时间,我去捡!”

    于是,我拿了条蛇皮尼龙袋和一把老菜刀就上山砍柴去了……

    呵,现在的物价在疯涨,连山上的柴禾也在疯长,我当时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

    谁知砍了没一把,就听得一声暴喝:“干什么的?!”

    我本能地举起了老柴刀……

    五

    那天,我被森林警察给抓了个“活的”,结果——

    “破坏林地、手持凶器抗法……”

    奶奶的,所有杀人犯的罪名全落在了我的身上。

    行政拘留我15天不说,还叫我屋里的给人家交了500块钱的大洋才算了事。

    拘留我的情况我知道,可罚款的事却是我回家之后屋里的才告诉我的:我号子里15天200块的生活费,300快的罚款

    “奶奶的,”我气愤极了:“这可是我孩子上大学大一个月的生活费呀……”

    我疯了,立马以每小时二十公里的速度来到了拘留所:“再拘留我一年,让我用劳动抵偿罚款,哪怕做牛做马都成,只要不罚款……”

    “你小子想坐班房不成?”

    我以为这是民警在和我说好话:“成,一年都成,只要不让我出钱……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干……”

    “你小子再敢在这里胡搅蛮缠,小心老子我毙了你!”

    说着,他将手插到了自己的腰部……

    我这人忒聪明,知道人家想要掏出的是真家伙,于是,“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名言在我的脑海里迅速发生了作用,于是,我一个兔子登山,顷刻间,窜离了是非之地……

    六

    “挣钱没本事,花钱倒有你了,呜呜……”

    屋里的伤心地哭了。

    我心如刀绞……

    但此时此刻我所有的聪明才智却实在都发挥不出来了,好像小学一年级学生碰到了大学四年级的数学题……

    那天晚上,看着屋里的一脸的“三讲教育”专题,我对生活彻底绝望了:“我死。”

    尽管我说的有气无力,可妻子仍然听到了:“死吧,”她平静极了:“你死了我跟你来。”

    我拿起了桌上前些年存放的一瓶“安定”,希望自己从此之后永远脱离苦海。

    当我倾其所有想独吞时,屋里的急了:“按照法律,家里的财产属于夫妻双方共同所有……”

    于是,我们认真地进行了分割……

    那天晚上,我俩一宿没说话,但一宿没睡着……

    奶奶的,第二天一看药品说明书——

    早就失效了。

    看来,我的罪孽还没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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