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吟流年》 一一石.河 篇

龙开白

　　

《目吟流年》
一一石.河 篇
文/龙开白

　　〈 石 〉
　　当一种生命，没入了岁月的荒原，从此不再君子开口，不再小草说话，不再笑声叮咚，不再抱怨怒吼，不再放声歌唱……你是否想告诉我：那是石头，比花蛇还冷血的石头。
　　不!一一不不!!
　　真的石头，你必须亲手辦开它的嘴，试一试，它是不是天底下最硬最硬的那张嘴。这种石头吐出的每个音符，全在那撞击里，在那锤声落下的尖尖处，在水滴石穿的每一个故事中。
　　一块石头落地，不再只是咣当坠下的放弃，而是高高扬起的旗帜。当心头坠下一块疙瘩，你是否在生命的标杆上，直了半身腰，缓了一口气?你是否真的已经将那块提得起、放得下的石头，轻轻地扛在了肩上，或者重重地压在了仓里，然后带着那攻玉的梦想，走上新的征程。
　　可是，玉在哪里?
　　为了心中那块玉，有人翻山越岭，收获的却是风花雪月，苍茫云雨。
　　为了心中那块玉，有人暗渡陈仓，收获的却是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为了心中那块玉，你，我，他(她)，乃至一身洁白的蒲公英，乃至每年被春天授不完精气的万花之粉，叹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跟随那些风儿，穿过蜀道难，穿过南飞雁，穿过夜半涛声，却穿不过夜郎古道，惊回首，离天还是那三尺三!
　　其实，玉就在每个人脚边的两块石板下。一块名曰：压仓石。一块名曰：他山之石。
　　它们早已落地，一直等着你，迈开双脚，踏上去。
　　〈  河 〉
　　他山石，是一条河。
　　压仓石，是一条船。
　　而荡漾的河水，仿佛前无缘由，后无尽头的一一时间。有人在这条河上，伐出自己的船，有人在这条河上，爬上别人的船。这，都是路，世上的路，条条通罗马，只要是一种出发，是一种回答，是一种向着更远的河湾，再去各自上岸的天高云淡。
　　如果，你还有一大缸子时间，切莫去昨日的河床上，叫醒已经熟睡的司马光，清早起来为你打工砸缸。缸，砸烂了，时间会满地流淌，却无法为你的河流带来微微波浪。
　　在一条没有波浪的时间河上，只能细听远山的暮鼓，黔驴的蹄响，栈道的风铃，边塞的空旷。听着听着，你就在醒中睡去了；又听着听着，你就在睡中醒来了。
　　这时候，你会发现，为你装满时间的那口大缸，已经化茧成蝶，再也不可能涛声依旧，代镜梳妆。
　　每个人，生命的阅历越趟越深，时间的河水却越来越浅。属于你的那只船，最终将停泊于哪个港湾?上岸时，别忘了回头一眸：那儿有个人，陪你坐了半生的船影，湮入了灯火姗斓……
　　(2017.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