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播种者、耕耘者、守望者

王东成

　　

做播种者、耕耘者、守望者
王东成

　　
　　从乐山、峨边讲课归来，感觉身子挺沉，但，心思还在飞。
　　
　　一位乐山市政协领导，曾担任过八年沐川县主要领导（县长、县委书记等）和十二年乐山市交通局局长。他盛情邀我给乐山市政协委员和所属干部讲讲文化建设和人的文化素质。这是他第二次邀我赴乐山讲课，第一次是八年前他还在当乐山市交通局局长的时候。
　　
　　我一口气讲了四个小时，委员和干部们一直神情专注地在听和记，让我很感欣慰。
　　
　　一位峨边县委常委、县交通局局长得知我在乐山市政协讲课，便盛情邀我去他们峨边讲课。这位朋友曾当过乐山市的镇委书记，八年前因听我讲课与我相识。我曾邀他以一个乡镇政权领导人的身份登上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讲台，以《草根中国的现状与出路》为题（我的“命题作文”）给学院师生讲过“草根中国”的“原生态”故事，深受师生们欢迎。这位乡镇领导人的讲座，是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空前绝后”的事情。
　　
　　峨边彝族自治县，目前还是全国贫困县，脱贫的工作是全县的头等大事，而其中居首的“交通大会战”正紧锣密鼓地展开。这位昔日的镇委书记，“临危受命”站在了脱贫攻坚战的第一线。
　　
　　我仍是一口气地讲了四个小时，县委、县政府和乡镇的干部在现场或通过视频全神贯注地听了四个小时。讲完后，我感觉身子都有点瘫软，一点食欲都没有。不过，我仍然感到很欣慰，仿佛如释重负，满心欢畅。
　　
　　这些年，特别是退休之后，我常去基层、去民间讲课，讲文化，讲教育，讲信仰，讲人文精神，讲人的文化素质等等。讲的都是些常识。我感觉，听者兴致勃勃，如小鹿渴慕溪水；而我本人，也感觉两只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为植下一棵棵草木而心里坦然而安恬。
　　
　　我们的大地，太需要改良土壤，太需要引水灌溉了！太需要耕云播雨，太需要植树造林了！走在这片大地上，我感觉自己仿佛加入了“伏尔加河纤夫”的行列，仿佛看到了晏阳初、陶行知、梁漱溟等先驱者欣慰的微笑，一种极其内在的“成就感”使我的心变得郁郁葱葱，仿佛像酣畅的夏雨洗过的青山。
　　
　　到基层和民间讲课不容易。把一种并不浅薄的学识，用通俗浅显的话语饶有兴味地讲给那些平日里很少听到所谓“阳春白雪”的人们，对于一个习惯于面对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和习惯于站在学术讲台上的大学教师来说，实在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在这个“严峻的考验”中，我正在学习着做今生又一类教书人。但愿我仍可以坦然地说：“我是教书人”。
　　
　　那位颇有魅力和魄力、政绩卓著的乐山市政协领导正在指挥筹建一个非同凡响的大工程：故宫南迁遗址公园（抗战期间，北京故宫的许多稀世文物曾珍存于乐山）。那位峨边县委常委、县交通局局长正在指挥全县脱贫的关键战役交通大会战。他们如此重视文化和人的文化素质，叫我感动和兴奋，让我的脚步迈得更加稳健和轻松。大路宽宽，一个现代文明的中国，就是在这样一群人挥汗如雨的劳作中站立起来的！
　　
　　此行，“跃上葱茏四百旋”，登上峨眉山顶，雄浑瑰丽的长天云海，让我的胸襟似乎可容下万水千山；清丽的阳光里，走进别致清洁的移民新村“先锋村”和诞生了中国第一首村歌（《胡坝胡坝将将好》）的彝族新村胡坝，“我们的同胞都能自由地呼吸在自己的绿水青山之间”的心愿变得格外炽热；乘着皮划艇，漂流在大渡河的胸膛，堪与长江三峡和美国科罗拉多媲美的大峡谷令我惊叹，“我的祖国真美啊”，我又一次获得了这种带着泪水的体验；参观位于金口河区的“铁道兵博物馆”，又一次体认到是一个个农民的孩子用血肉之躯铺就了这个国家的一条条穿跃在千山万水之间的钢铁长龙，那位义务讲解的农民的嘶哑的声音撞击着我的心扉；霏霏细雨中，行走在如诗如梦的沐川，那“大山的羽毛”一样的慈竹竹海，染绿了我已经并不年轻的心……
　　
　　向上求，仰望星空；往下看，关注大地 ；朝前走，播洒光明。名字写在流水上，血汗洒在风雨里，事业化为铺路石。“立德，立功，立言”，才是世世代代的中国仁人志士、赤子学人青山不老的追求！
　　
　　我们的天空，我们的大地，它们需要播种者、耕耘者、守望者。
　　
　　清晨，赴双流机场的路上，拈出几个句子（藏头诗），与《乐山日报》的一位朋友作别，谨记于此。她是湿沐川走出的颇有些书卷气的农家女儿。
　　
　　杨柳婆娑弄清影，　　
　　心思浩茫系苍生。　　
　　平野星垂涌大江，　　
　　俏梅点点醉春风。
　　
　　

听雨者2018年5月27日记于京北香堂村荷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