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坛谍影第四十一章

林本

第四十一章
作品名称：音坛谍影      作者：晓林      发布时间：2021-02-19 01:15:35      字数：4389
　　在南京追踪林剑秋的，此人正是孙野。他自从跟踪熏风音乐会林剑秋一伙人，刺杀懂琛未果，被发觉后，甘粕正彦并没有制罚于他，而是利用他继续执行使命，但转变了手法，要他探出根系，妄图一网打尽隐藏在熏风音乐会内的，反满抗日分子。但林剑秋和懂琛深谋熟虑，果断地把遭受枪伤的懂琛，转移到农村躲藏起来。这使孙野，这个单枪匹马的一勇之夫，无路可寻，茫然无望。
　　
　　一日，他烦闷无奈，去酒馆解愁。
　　
　　酒喝半回，猛然想起王乐天，心中一亮，撂下酒桌，欢颠的去找王乐天。而此时的王乐天正闲闷在家，无事可做。见孙野找他喝酒，虽知他心怀不测，自觉心中有数，不奈于事。他谗酒难忍，便随孙野去了酒馆。
　　
　　酒过三巡。孙野看王乐天已是醉意蒙蒙，唱勒呵呵的摸样，趁此下了话语探底摸情：
　　
　　‘哎，我说乐天呀，你交的这几个朋友，我看出来了，都是很有能力的人，特别是林剑秋这个人，很有魄力，宽度大量，还很讲仁义。难得呀，你说呢乐天？’
　　
　　‘那还用说了，我林老弟，那是没说的，’王乐天大嘴一张，亮出拇指，‘林剑秋，那真够哥们，我们都是从他去的。你是不知道啊，他家以前开过戏院子，叫龙春戏院，在长春是有名的，谁不知道啊。从小就叫他二少爷。’
　　
　　‘那他家在哪住啊？’孙野有意插问一句。
　　
　　‘咳，龙春胡同呗。这龙春剧院，就在这胡同里。’王乐天接话说。
　　
　　‘那他现在还住哪儿吗？’孙野紧盯问。
　　
　　‘还在哪儿住呗，’王乐天又唠扯起来，‘那是一个大院套，两座房子，很宽绰，我们总在他家练琴演奏，一练就是一上午，还在他家吃饭。哎，回想起来，那可真有乐趣呀。’
　　
　　‘我说的呢，看你们都那么亲近。’孙野接过来说，‘现在还是很好吧，可我。。。’
　　
　　‘你想说啥？’王乐天听他说了半句，便问。
　　
　　‘啊？’孙野本想说懂琛的事，再挑弄是非，但一觉不妥，改嘴说，‘我说你们现在，还去他家玩琴吗？’
　　
　　‘哎，现在不的了，’王乐天感触的说，‘都娶妻生子了。不过，还是在一起呀。’
　　
　　俩人又说扯一阵，酒足饭饱，各奔东西。
　　
　　王乐天回到家里酒醒一琢磨，‘这孙野今天请我喝酒，没听他说什么要紧的事呀，这是。。。’‘咳。’他抹搭一下嘴，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而孙野从酒馆里出来，望着王乐天的背影，狡猾的一笑，‘今天总算抓到了路子。王乐天那，王乐天，嘿嘿！’他得意的走在道上，盘算着去盯梢林剑秋。
　　
　　在林剑秋和高岩去南京的列车上，他偷偷的隐蔽，尾随前往。当林剑秋和高岩进入住宅后，他焦急的等待，窥视动向。在追踪的道上，被林剑秋发觉后，他蹲坑等寻。
　　
　　再说，林剑秋悄悄的离开高岩姑姑的住宅，坐在回去的列车上，他警然的感到，跟踪他的人，一定有来头，必是孙野其人，一定要甩开才行。他想了想，先稳住在说。
　　
　　列车马上就要进北平站了。他稳住架，没有下车。当他听到启车的汽笛声，立时拔腿奔向车门。这时车已启动，乘务员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他一个箭步飞下车去，吓得乘务员一激灵。只听身后喊道：‘你不要命了！’而火车已飞奔离去。
　　
　　林剑秋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得一阵疼痛，他望着远去的列车，忍痛而笑。林剑秋跛着腿，一拐一拐的走到站口，没有歇脚，叫辆黄包车，按着信上写的地址，找到了联络人丁向东。
　　
　　‘一路辛苦了，林先生。’丁向东向四周瞅了瞅，把他让到屋里，接过信，说，‘您这腿怎么。。。’
　　
　　‘咳，有人跟踪我，我一急，跳下列车，摔了一下。’林剑秋咧咧嘴，‘没什么。不过把他甩开了。’
　　
　　‘庆幸啊，你真行。不过，多危险那？’丁向东敬佩而关切的说，‘摔得不轻啊，在这养两天在走吧？’
　　
　　‘不要紧的，’林剑秋笑了笑说，‘不碍事。’
　　
　　‘别着忙，’丁向东倒杯水，递给林剑秋，说，‘喝口水，歇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弄张火车票。’
　　
　　说了，他去外屋。没一会，他回屋坐下来写信，看一眼林剑秋，‘你稍等一会。’
　　
　　丁向东写完信，把信慎重地交给林剑秋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他本人。’
　　
　　‘请您放心好了，’林剑秋接过信，‘我一定办到。’‘你是好样的，’丁向东笑着说，‘组织上相信您。’
　　
　　他说着，从衣兜里又掏出车票和盖有印章的条子，一起交给林剑秋，‘这是车票和路条，你收好。’
　　
　　林剑秋收下后，丁向东和他握手告别。
　　
　　此时林剑秋的心情感到轻松了好多，心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两条腿也不觉痛了，好象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火车站。
　　
　　他坐在回家的列车上，凝望着窗外，思绪翻腾。但那对高岩思念的情恋，却永刻铭心：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手
　　
　　不带走一片云彩
　　
　　侥幸好象没被林剑秋发觉的孙野，在从南京回来的列车上，一直眼不溜神的盯注着林剑秋。但多日的劳累、疲乏，叫他顶熬不住，在列车快进站北平时，他随着列车的颠簸，便眯眯呼呼的昏睡过去。
　　
　　“哐当！”
　　
　　列车进站的刹车声，惊得他一激灵。立时，他警然的睁大那双睡惺惺的眼睛，伸起脖子向前张望，看林剑秋依然在座，便放心的坐在座位上。点燃一支烟，把身子安闲的靠在椅背上，眯胧着。然而，当他听到启车的鸣笛声时，抬眼看见林剑秋猛然立身而起，一个箭步奔向车门，他愣神的一瞬间，车已开动。他急切地向窗外望去，他真想看个惨像，可林剑秋已安稳的站在路基旁，气得他是追悔末及，哭丧的瘫卧在座位上，哀叹不已。无奈，只好随车回到新京，再作别图。
　　
　　他无精打采的回到家里，没作声张的闷酒开壶，苦思寻招，另生谋策。
　　
　　翌日。
　　
　　他化了妆，换身长袍，戴上礼帽，执一手杖，独自来到杏花屯“春来”酒馆。心想，这是他唯一能探得情报的地方，林剑秋必来到此，上次失去良机，这回决不可失。他把礼帽压了压，迈着方步进到酒馆。向四周瞄一眼，刚一坐定，堂倌郝春来，见是新客，便迎过来，瞅瞅他，送上清茶。孙野他点了两道菜，要壶酒，慢慢品饮待候。
　　
　　说也是巧。林剑秋带着情报信件从北平回来，这时的新京市内局势很紧张，太平洋战争日本失利，当局已丧神落魄。为控时局，出动大批宪兵、警察戒严。林剑秋无法直接见到懂琛，又怕误事，只好事先约定，去联络点——杏花屯“春来”酒馆，会见懂琛，好把情报信件按时交给他。
　　
　　天一见黑，俩人按约定时间来到了酒馆。找一角落座位坐定后，堂倌郝春来，过去送上茶，端上酒菜，俩人装作饭客而坐。
　　
　　而此时，在酒馆守侯的孙野，仍在座未离。见匆匆进来的两位饭客，他仔细的窥视，一瞧，正是所寻之人——林剑秋，和上次一枪未毙死的懂琛，一并到来。他顿感激奋，心中暗幸：
　　
　　“幸运啊，幸运，上天成全于我，竟都送到我的眼下。”
　　
　　他把手伸进里怀兜里，摸起手枪，待机下手。
　　
　　这边。林剑秋和懂琛坐下，过话喝了口酒，俩人便互递了眼色。林剑秋机警的扫视下四周后，便急速的从衣兜掏出情报信件，用手压在桌面上，推送过去，懂琛刚要拿起；而那边的孙野看得真切，忽的猛起，欲势过来。说时那时快，在一旁的堂倌郝春来，凭他的眼力，早就看得明白，只见他，一个箭步窜过去，高声喊道：
　　
　　“哎，哎！你别走啊，还没结帐呢。”
　　
　　说着，他郝春来回头向这边张望的懂琛递个眼神儿。懂琛心领肚明，从桌上收起信件，和林剑秋一溜烟儿的离开酒馆。急得孙野欲要追出，可郝春来，为拖延时间，死缠不放。气得他一脚踹开郝春来，拔腿追去。可已未时过晚，林剑秋和懂琛俩人已跑的无影无踪了，恨得他孙野跺脚哀鸣，悔恨不已。
　　
　　孙野心里明白，这次的行动失败，对他意味着什么。知甘粕正彦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他便偷偷地躲藏起来。　
　　
　　但事情并没就此完结。
　　
　　林剑秋躲避了风险，在杏花屯“春来”酒馆，成功的把情报信件及时的交给了懂琛后，为对孙野的几次特务行经，进行抗议，便召集“熏风音乐会”成员，把孙野对“熏风音乐会”成员的跟踪、盯哨、挑唆、煽动、枪杀的实情，全盘端亮出来。这时在场的王乐天，才恍然大悟，挺身站出，以身为戒，直言揭露孙野的特务行经，立时引发群言愤起，提出向中央放送局罢演、停播的抗议。一致要求惩办特务孙野。一时间闹得上井先生无计可施，只得请示上司解脱。此事惊动了警署当局，为缓和局面，甘粕正彦不得不交出孙野，这也正和他意，为灭其罪证，他指使警署派人，把躲藏起来的孙野抓获，秘密处决于荒野。
　　
　　而收到林剑秋送回的情报信件的懂琛，一直没有露面。他看了信件后，按照指意，又秘密的返回九台的卡伦乡下，和张喜春一起，组织对岗上彪一伙土匪作策反、收编工作。
　　
　　事隔不久，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彻底战败的消息，传遍新京，这个由日本一手支撑扶持的傀儡政权——“满洲国”，已遥遥欲坠，末日来临。
　　
　　当1945年8月13日，苏联红军的一颗空投炸弹，爆炸在皇宫大院时，那位逞凶一时的，虽任职为“满映”理事长，却掌管“满洲国”命运的“夜帝王”甘粕正彦，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早在日本国内，就已杀害左翼分子的凶手，在其主子东条英机内阁的支撑下，参与“九一八”事变后，协同大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挟持溥仪皇帝来东北长春，建立傀儡政权“满洲国”，满以为“圣战”告捷现真身，封臣作相，势掌东亚。未曾想，一梦醒来，“圣战”破灭，国社难保，命在旦夕。
　　
　　可这个丧家犬，狂吠不休，鼓动号称十万精兵的关东军，抵住苏军，顽守到底。然而，关东军的最后一任司令官山田乙三，被苏军大兵压境，和民众的反满抗日气势所吓倒。没作任何抵抗，挟持溥仪皇帝及其内僚，撇离皇宫，落荒而逃。甘粕正彦梦想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8月15日，日本电台向全世界播出，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声音。他难以质信的猥琐在自己的卧室里，跪在日本战刀面前，歇斯底里的狂嚎：
　　
　　“天皇啊！天皇。”
　　
　　随后，他神经质的狂然站起，“嗖！”地把刀拽出，放在地上。两眼发直，凶光屏射，要以刨腹尽忠。就待他要跪地解带脱衣时，服侍他的日本待女芳子，手端一杯清茶，走了过来，看他那凶煞的面目，倒吸了一口凉气，退缩二步。可还念念不忘的照常送茶，垂头躬身的操着日语微喏的说：
　　
　　“先生，请用茶。”
　　
　　她颤颤抖抖的，把茶杯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斜视一眼甘粕正彦，准备退出。
　　
　　“噢，芳子小姐，”甘粕正彦目光盯着芳子，发出一丝阴笑“呵呵，请你先不要离开好吗？我有话要跟你讲哦。”
　　
　　“先，先生，请您说就是了，”芳子没有动脚的站在原处，畏缩诺诺，“我听着呢。”
　　
　　“我待你好吗？”甘粕正彦假示温和的姿态，看着芳子。
　　
　　“待我好，好哇。先生。”芳子微微抬头注视着他。
　　
　　“嗷兮。”
　　
　　甘粕正彦满意的点点头后，变了眼色，绷起了面孔，目视芳子探问：
　　
　　“你听到天皇的声音了吗？”
　　
　　“啊，啊咿。”芳子慢吞吞的应了一声。
　　
　　“我们是天皇的臣民，”甘粕正彦挺直身躯，肃然而曰，“要为天皇的‘圣战’而尽忠。”
　　
　　说罢，他把战刀提了起来，送到芳子面前，命令似的执意芳子：“呕咦！为天皇效忠的时候到了。”
　　
　　芳子两手颤抖的接过战刀，面对墙壁，寒战不已；想起远在日本家乡的父母，悲愤难言，不止流出滴滴泪水。她咬咬牙，两眼一闭，吟念道：
　　
　　“妈呀！我去了。”
　　
　　只见她“刷！”地端起战刀，抹向脖颈。
　　
　　然而，芳子胆怯力微，并未刎尽。甘粕正彦看在眼中，拿过战刀，一刀刺去，鲜血喷溅而出，直射入挂在墙壁的画卷上，血染龟图。他把战刀在画上擦了擦，看倒在地上满是血迹的芳子；那杀害大杉荣夫夫妻一家的悲惨一幕，又呈现在眼前。他惊恐万分，怔呆地瘫倒在地，再没有勇气完成刨腹仪式，尽忠天皇，而直直地昏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