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

鍾琝

原创

                             母亲的手  
     
                              文/眈眈

        母亲印蜀安，和大多数妇女一样，爱卫生，任何时候穿戴整齐，头发齐肩，眼光温和，一口白牙，端庄大方，生长在山幽幽水绿绿的资中四眼桥印家沟。
        外公印鸿图种庄稼，开糖坊，榨甘蔗、烧大锅、切黄糖，管家算账，沉沉稳稳，一年四季忙不闲。外婆查孝贞尖尖脚，天天煮饭，两桌多人吃，里里外外，跑进跑出。外公外婆从不叫两小女孩下地干活。舅舅印福安很小就要劳动。母亲说，姐姐印治安两姊妹俩菜叶叶也没下地摘过。放学回家写作业。初中考起了未读成。大一点学绣花，绣手帕，枕套，鸳鸯，龙凤，山水。
        嫁给父亲韩祥新后，早起晚睡，煮饭，供八九口人吃，买菜，择菜，洗菜，炒菜，淘米，煮饭，烧柴灶，挽草草，花柴块，渐渐的，手粗糙了。有了最小一个女儿时，父亲失业，母亲做小工，用大的鹅卵石，磨三和土街面。搅拌石灰，挑灰浆上架。河边筛石子，挑沙，捶道渣。水泥厂，三班倒，装水泥，炕泥巴，粉碎白石。妈妈的手，磨出血，磨起茧。
       现在有时想起，母亲在河坝，钩石子筛石子的情形……
       天冷风寒，河边更甚，舀水冲泥沙，洗干净石子，母亲说，只要肯动就热和了。
       吃了饭才有力气。怕儿女吃不饱。怕去领沙石钱，发钱那个谢委员，一听说领粮票，莫名火冒三丈，钱箱子摔在柜子上咚咚响。
       母亲说，走石滩，脚好痛，要有双厚底鞋，穿起该多好，母亲边说边拣，捶道渣要的鹅卵石，然后挑起走。
        母亲的手，那么弱小，却坚强地扶着六个儿女，健健康康地成长。
       母亲说，韩金华孃孃二中教师，慷慨得很，经常的，去借钱，无论多少，从不推辞，曹芝润姑爷教高中政治，从没说过不借的话，有时找人借，始终微笑着。买米，买煤，打煤油，没借到怎么过呢，孃孃姑爷大好人，是救星，感恩所有亲朋好友。
        母亲的手，柔软而温暖，充满力量，多少年来，仿佛一直在身上、在心里撫摩，有时晃动在眼前，指引着儿女及其子孙生活前行的路。母亲的眼，母亲的手，母亲说的，条条蛇咬人，放牛别丢牛，泥鳅钻泥巴，怕也没得用，令人一生难忘。
               202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