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肉色

湖南知青

                        那双肉色的丝袜


    人，老了，思维就会有些殆倦，情绪中也会产生孤独和抑郁，精神上常常伴随着彻夜难眠的障碍。但不管怎样，依然有些情感的粘连在身却无法抖落。不曾料想的是，早些年，在家试穿丝袜的时候，竟然触碰到了记忆的帘幔，无意间的又勾起了我对往事的怀念，而这种怀念还是源于东山峰那个飘雪的时候‘她’送给我一双肉色丝袜的故事。
丝袜在知青的字典里多少还带有一种奢侈的味道，以前，我看到过许多颜色和形状的丝袜，只要以黑色和肉色的为主调，过去的丝袜纯粹只是作为袜子穿在脚上，袒露出来的都只是脚背和小腿部分，由于它薄如蝉翼，透着朦胧的肉感，因此，许多女性还是把它作为一种爱美的装饰品来穿戴。特别是丝袜那薄薄的肉色，宛如透出一种少女的情怀，诱惑着许多少男的心，扣住了我往昔的的泪痕，梦里无尽的心思，依稀记得是那样的缠绵，梦醒后却只留下无法拼合的残片。
     搁浅了四十多年，在烟波浩渺的记忆深渊处，那一段异常艰难的时光里，在许多时代价值观的影响和推波助澜下，原本纯真的思想在东山峰上被现实摧残得廋骨嶙峋，精神上的空虚也不时的折磨着脆弱的心灵，许多知青都落落寡欢，生活的艰辛，繁重的体力劳动，对前途的迷茫，知青中有种惶惶不可终日，唯有一种憧憬，一种青春的情感，方才激活那思想上的死水微澜。
在尘嚣过后的静寂里，城市的夏天，那不断忙碌的情愫里，心身早已是疲倦不堪了，真正唤起我心里涟漪的还是丝袜转换成情感里的那桩事。因此举笔的思绪间，挥泻而下的终是一缕缕落寞与伤怀，过去，那些残缺了的情，一场忘却的思念，终还是在时尚的季节里，随超薄肉色丝袜的诱惑，斑斓耀眼的浮现在眼前。
丝袜，过去和现在都是女性的穿戴用品，丝袜穿着在女性身上，可以唤起男性头脑里最原始的欲望，每每看到那些女同学穿着丝袜，那透着肉色的遐想总是诱惑着藏了我十七岁少男的梦。记得那一年十二月份，正是山上最冷的时候，农场为保证糖厂顺利开工，决定在南山顶上修座水库，队上安排我负责组织全队男知青和部分职工去几公里外的南山边驻扎，安顿完毕，我赶回队部汇报，路途冒着鹅毛大雪，迎着寒风刺骨的崎岖山路，好不容易回到队上，此刻，脚已经全部湿透了，嘴里只哈着热气，坐在空旷寂寞的茅草屋里，正在换鞋脱袜的时候恰恰碰见了她，她瞧见我湿漉漉的鞋子而打双赤脚时，立刻跑回寝室，拿了一双肉色的丝袜替给我，我迟疑片刻，不好意思的穿在脚上，立马感觉到一种女性的温暖，眼帘透过那丝袜的肉色，仿佛是她皮肤上那质感的体温柔地暖在心窝。丝袜自从那次穿了以后，我就脱下洗净再未穿过，并且一直收藏在木箱里。
在那些青春漂泊的的日子里，知青是迷茫地走在路上，看不到前面的希望；因此，我藏匿了自己，但有些深情的记忆，我并没有试图去刻意忘记。因为那双肉色的短丝袜播下了思念的种子，是不可忽略的一个物件，是一帧风景，藏着思念的月色，藏着暗恋的泪痕，也藏着我和她默默的誓言。
不久，我被招工回城，她来看我，我问她；‘丝袜我一直还收藏在这里，现在还给你好吗’？她摇了摇头，含着泪花说；丝袜早已经给你了，心也依付在上面。静守着岁月，却终无从窥见，百里而行，却无缘遇见，缘浅、缘深，向来恣意而行，也许，有些遇见终究无缘。
当亲手揭开沉睡的那件深深激动的心灵秘密后，咀嚼失去的爱，回忆当日，离别总是太匆匆，挥一挥手，还依稀记得她的气息，还常常怀念她的长发，还偶尔寻找过她的影子，等到秋风再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也会像残花一样被雨打风吹去，零落，湮灭，了无痕迹。
爱情像是一朵芳香四溢的花朵，没有人有能力让它的气味永远不飘散出去，所以，只要是沾染上了爱情这个词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将自己的感情通过各种方式表达出来，特别是少女的这种情怀，就更加藏不住了。在一段感情中，她能做出这样的动作，说明她心里早就认定你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好，那双新丝袜也是她的不舍之物，她所以能送给我穿，是隐藏她内心深处的那份情和那份爱。
当爱渐渐被隐退到花开芬芳的季节里后，多年后，我依然还能记得那双丝袜的味道，它穿在我的脚上跟我度过了春秋，又度过了那个难忘的年代。再以后，我们彼此都失去了联系，只是那山、那凛冽寒风中的鹅毛大雪、那大雪中的肉色丝袜，依然飘忽在思绪里。
回城后，城市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了，我又见识了许多颜色和形状的丝袜和丝裤，特别是丝裤的穿法就更加绚丽多彩了，它可以套着裙子穿，特别是裹着整个大腿的装束，在超短裙的配衬下，勾勒出女人完美的曲线，衬托着女性的阿娜多姿，把女人妩媚、娇娆表现得青春浪漫，也更突出女人成熟和性感。
现在正是夏季，若论时尚界最普及的一件单品，我想非丝袜、丝裤莫属。丝袜、丝裤已经远远超出了“时尚”的范畴，成为了女性们衣柜中最常见的基本款，它也许是唯一一款打破了阶层藩篱的时尚单品。
人们尽可以按照自己的消费能力在一线大牌、轻奢品牌、快时尚品牌店、连锁超市、批发市场甚至是夜市路边摊里买到不同价位的丝袜、丝裤。售价一千块的丝袜、丝裤和售价几元或几十元的丝袜、丝裤在外形看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黑色、肉色、紫色、橙色等最流行的时尚因素它们全都有。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论是昂贵的还是便宜的丝袜、丝裤，都意味着女性的妩媚娇柔。
当你走进一家快时尚品牌人声鼎沸的卖场的时候，映入你眼帘的往往是在货架上堆积成山的丝袜、丝裤，各种深深浅浅的颜色看起来是如此地令人着迷，特别是那些秀着长长玉腿、舞着迷人养眼的广告，本就是一种让人心情愉悦的减压。
度尽红尘，一场不该有的思念，终还是消失在疲惫的琐碎中，往昔的笑颜已难堆积在脸上，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木然，一种失去温存之感的疏离。而今，我依旧站在耳顺之年的渡口，思绪在往事中独徘徊，闷热的天空不曾给我太多的希翼。看着身体渐渐的每况愈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伤感和茫然，也许自己的路真的只能由自己才能走完，只是，一切都须臾即逝，东山峰上那次飞雪下的丝袜情感变得漠然而陌生，再见却犹如未见。
我想，岁月间万般彩色的重叠，把生活的苦楚与美好撕裂，为了忘却的，为了不能忘却的，一切。在冬雪里绽放的青春，随着秋风的来临纷纷飞落，漫天轻舞，让最后的娇艳在阳光下吟唱出一曲依依不舍的恋歌。
2015年草于办公室

王省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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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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