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柏荫堂（02） 樊老师手表变单车

李世荣

       题记：柏荫堂是座地主庄园。姓戴的地主在土改初期逃往香港。柏荫堂东边是茶冲完小，茶冲公社机关；西边是双峰八中和甘棠区粮站。我们在师生群里怀念柏荫堂，因为老师曾经在那里教书育人几年，我们在那里读初中三年。我是个例外，小学六年在茶冲完小，所以我对柏荫堂的记忆与感情很深厚很特别。——李世荣
   
        

                                                樊老师手表变单车
                                                        李世荣

       很多老师和同学知道我偏爱语文和史地，不喜欢数学和俄语。因此老师对我的看法也是泾渭分明，语文老师都喜欢我，数学老师和俄语老师视我为顽劣的差生。不过樊志国老师是个例外。
       我说一件事就可以说明我和樊老师关系不差。他和康文德老师合伙买了上海手表，轮流着戴。那时候戴上海手表不亚于今天开宝马汽车。一个炎热的夜晚，我借樊老师的手表去学校后面邓昭文家玩，樊老师竟然答应了！
       邓昭文给我一张竹凉床躺着歇凉。天南地北闲聊，渐渐地大家回家睡觉了，我也回学校。快进校门了，我抬起手腕一看，手表没了！这一惊说吓得半死不是夸张。我父亲一个月工资三十几块钱，我兄妹三个读书，怎么赔？ 我根本不敢告诉父母。一个学生借老师的手表做什么？不是发癫了么！我的心脏跳得那个猛烈，冷汗就出来了。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凉床边，我的娘啊，手表躺在凉床档头！我刚才跑来寻手表心里觉得希望渺茫。现在看到手表了，我才想起是手腕出汗了，我取下来用手帕擦干放凉床上面的，后来忘记戴了。我想刚才这几分钟内，除非邓昭文家的人来收凉床看到手表会告诉我，别人看到了是不会退回给我的——一百二十块钱啊，樊老师三四个月的工资，谁能抵抗这个诱惑！何况捡到手表隐匿了算不上做坏事。还有个说法是“捡半”，就是说捡到手表的人道德高尚，愿意退回给失主，不过失主要出手表的一半价钱赎回。这已经是天经地义的好事了，邻居都不会说捡手表的人错了。可是对我来说，六十快钱也是个吓人的数目啊！所以我这次只是吓出一身冷汗，手表失而复得，真是万幸！我想应该是生前把我当宝贝疼爱的爷爷奶奶在阴间保佑我。
       樊老师知道我家在朝阳煤矿附近，说柏荫堂供销社的香烟最便宜的是一毛三的“丰收”，要我问一下朝阳煤矿商店有没有八分钱一包的“红桔”？有就给他买一条。他给我八角钱，嘱咐我不要叫别的老师看到。我是第一次看到煤矿商店竟然有没图案没商标的白纸包装的“红桔”香烟！几十年来今天第一次说出这个事情，我相信樊老师知道也不会责怪我，钱少了抽不起好烟又不是羞人的事情。农民伯伯“红桔”都抽不起，只能用裁好的废纸片卷“喇叭筒”呢。我就抽过好几年一块钱左右一斤的旱烟叶。
       不记得哪年哪月，我去樊老师房里，问他时间，他指一下单车。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笑着说手表变单车了。我还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他手表和单车只能有一样。他跟我们班的朱乐惠同学谈恋爱了，从学校到小富丈母娘家往返四五十里路，单车的重要性远超手表了。
       2015年5月中，我提议去湘潭看望樊老师和同学师母，戴方桥同意，说通知戴秋明和十四班戴爱平，一起开车去湘潭。八十高龄的樊老师我们差点不敢认了。朱乐惠倒是变化不大，不显老。这对师生夫妻，如今买奔弛宝马不再话下了。唉，我们都是先苦后甜，很好的。

       附图1：宽敞的操坪
       附图2：气派的天井
       附图3：古雅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