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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柏荫堂(08) 追忆彭巨澜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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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荣
发表于 2020-5-25 20:55: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李世荣 于 2020-5-26 06:54 编辑

       题记:柏荫堂是资本家戴海昆发迹后返乡建造的近现代化宅院。戴海昆在土改前夕移居香港。柏荫堂没分给当地贫雇农居住。东边是茶冲完小,茶冲公社,茶冲供销社;西边是双峰八中,甘棠区粮站。我们在师生群里怀念柏荫堂,因为老师曾经在那里教书育人几年,我们在那里读初中三年。我和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同学小学六年在茶冲完小。我一辈子的“学生”生活都在这座房屋里面度过。所以我对柏荫堂的记忆与感情很深厚很特别。
       柏荫堂座北朝南。前面是平坦的田野、河流与石拱桥。再往前是娄邵铁路。站在柏荫堂的大门口,一眼能看几里路远。不过如今在南边看不到柏荫堂了,被当地新建的房屋挡住了。走近了绕到后面,才知道柏荫堂早已是满目疮痍——前面东西两座高高耸立的碉堡不见了;东、西、北巍峨的青石青砖围墙没有了;像一片桑叶被蚕子肆意啃得面目全非的房屋有的破损得摇摇欲坠,有的不知何年何月倒塌了——满眼满脑的沧桑感。
                                                                         ——李世荣
        
         
                                        坚强的弱者一一忆彭巨澜老师
                                                       尹文武

       彭巨澜是和双峰八中同在柏荫堂内的茶冲完小的女老师。八中的前身是茶冲完小附属初中部,由茶冲完小党支部统一领导。我是1959年初调入初中部任教的。1960年八中独立挂牌后,和茶冲完小还同在柏荫堂这个大院子里。而且,两个学校的老师由于相识相知,还有不少交往。正因为如此,我和彭老师有过多次交往,并通过其他人了解到她的一些情况。我认为她是一位坚强的弱者。
       “坚强”怎么和“弱者”结合在一起呢?请听我以下的说明。彭老师祖籍湘乡县城(现湘乡市区),家里并不宽裕,学历不高,但人很聪明,接受能力、理解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强。在湘乡解放前夕,据说由父母包办,她迫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训,违心地和一个年龄比她大很多的男人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这件事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伤害,但又无可奈何。所以我说她是个弱者。
      1949年湖南解放后,彭老师参加了工作,当了小学教师。经同事介绍,她和同为教师的王虞卿结了婚,生了两个男孩。一家安安稳稳,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但很温聲幸福。可惜好景不长,在1957年的反右派运动中,王老师被打成了右派分子,下放劳动锻炼。工资没有了,只发生活费。当时还搞株连,彭老师因为是右派分子的老婆受到歧视。面对现实,她有苦不能说,有难没人敢帮,经常暗暗哀声叹气,泪往肚里流。所以,我说她不仅是个弱者,而且是倒霉的弱者。这种精神上的压抑和家庭负担的压力持续了二十余年,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王老师的错划右派被纠正才结束。        
       为什么说她坚强呢?我举几个例子说明:她忠于职守,教学效果好。她教的课目,学生平均分数比较高,学生和家长都满意,学校领导也给予了肯定。
       她在公开场合有说有笑,从不哀声叹气,从不讲自己的困难。她还热心参加公益性的文艺演出活动。她的音乐天分很高,古中外的名曲,她看一两遍就能唱得字正腔圆。她和八中刘明德老师演的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声情并茂,深受师生和校外群众喜欢和好评,还调到县里参加会演并受到表扬。
       她乐于助人,是双峰八中的编外女生指导员。八中独立挂牌前后一段很长的时间没有女教师,碰到女学生有了什么心理、生理上的问题,从班主任到校领导经常一筹莫展。问题在学校发生的,学校就有责任解决,尤其是在校寄宿的女生,学校责任更大。怎么办?有一次我那个班有个读寄宿的女生说肚子痛得厉害。我不懂医学,又是个男青年教师,不便仔细询问。我忽然想出个办法,去找彭老师帮助我解难题。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立即找到这位女生个别交谈。原来这个女生有痛经的毛病。彭老师带她到学校附近的公社卫生院,买了些药,吃了后很快就止住了疼痛。彭老师又指导她如何进一步治疗这个毛病,如何做好生理期的养生保健。这个女生十分感动,在女同学中宣扬彭老师的母爱精神。从此以后,女生有什么心理或者生理问题,都去找彭老师。彭老师都热情接待,细心指点开导,让有求者满意而归。久而久之,彭老师就成为八中的编外义务女生指导员了。八中的领导和班主任对她感激不尽,她却认为是一个人民教师应尽的义务,一个为人之母的天性使然。


                                                 “彭老师是精怪变的!”
                                                          李世荣
   
       一字一句看完尹老师写的彭老师的一些往事,我非常激动。有的老同学不知道,彭巨澜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彭老师第一次去我家做家访,知道我爹在新化织染坊当工人,我妈没文化,她就主动为我妈写信。我妈和她认姐妹,她比我妈大一岁,我就知道她是1928年出生的,比我大二十岁整。彭老师白天教我们,夜晚拿着手电筒来我队上教夜书,叫扫盲。我妈也是她的学生,学了注音和拼音,还学了“毛主席”、“工人农民”、“妇女半边天”这些文字。星期天彭老师到茶冲桥、滩头湾或者西冲写黑板报,宣传政府的政策。那个年代没有“加班费”这个词语。彭老师和其他老师的干劲都来源于毛主席的教导。秋季彭老师带着我们去很远的金石冲和赛田龙集帮农村伯伯摘茶籽。茶树皮是很滑的,彭老师脱掉鞋袜,爬上高大的树上摘我们摘不到的茶籽。时间久了我们发现彭老师好像无所不能。她穿着红裙子翻单双杠,快速旋转像一团红色的云。我们学校后面操坪有三根非常光滑的竹杆,比屋顶还高。彭老师像猴子一样爬上去。很多男老师爬不上。我看到她在学校左前边的曹家坝游泳,她仰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看报纸,身子随着河水慢慢飘动,很久不会下沉。这些我相信尹老师都看到过,我不敢说假话。彭老师教我们的班叫初十五班。李校长发给我们的红旗,挂上我们的黑板上方就像生了根,再没人能夺去“红旗班”的称号!
       我是彭老师的爱生。那可不是一般的爱生。刘主任、刘明德老师和欧阳纬老师都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是彭老师最宠爱的学生。一个小男孩的名字被中学老师知道,都是彭老师“宣扬”的。刘明德老师曾经调侃说:“彭巨澜喜欢得你水里头出油啊!”
       彭老师给我胜过妈妈的宠爱,后来给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我升高小了,看到不是彭老师教我读书了,我感觉天都要塌了,哭得死去活来不读书了。
       我奶奶给彭老师取了个不恭的外号“精怪”。奶奶不是骂彭老师,她是说彭老师不是凡人,凡人学不会这么多本领。
       我就写这些吧。请尹老师证实我不是因为把彭老师当妈妈就吹嘘她拔高她。这么多技能又终生忠于教育事业疼爱孩子的老师,不知道要多少年、多大的地域才能出一个呢。我能够碰上这样的启蒙老师,不说三生有幸,这一生是有幸了!
  
   
       图片1:曾经的老师宿舍
       图片2:被蚕食的柏荫堂
       图片3:风霜刀剑严相逼

怀念柏荫堂(08) 追忆彭巨澜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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