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屋子里的大象

葛丽红

　　那天，领导似乎是无意地走进了老邓的办公室，老邓啊，你知道大象吃啥吗？领导问这干什么？莫非是他家养了大象？不可能吧？又一想有什么不可能呢，现代的人养什么当宠物的没有啊……老邓一脑袋问号，本来想说领导我也不知吃啥，可是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我现在正忙着，等会儿再告诉你。领导点点头踱着方步走了。

　　领导走后老邓就一直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领导问的问题好像没那么简单。快下班了，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晚上他拎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就去了领导家那独居的大别墅。

　　一进屋，就急急地问领导，大象在哪？它吃了没？

　　不知道吃啥，还饿着呢。

　　那带我去看看？

　　好啊。领导说完就引着他来到了一个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大屋。老邓朝里看看，大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老邓一怔，刚要开口。你看到了吧？这样一头大象都不知道喂点啥。领导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老邓一眼。老邓把后面的话就憋了回去，急忙会意地一笑。

　　老邓退回到客厅里，又坐了坐，跟领导扯了几句闲篇，然后告辞。临出门前他把那个牛皮纸袋重重地按在领导的手上，本来是想给大象买点吃的，可是却不知道它喜欢吃什么，想来想去还是这东西方便，它喜欢吃什么就劳烦您给买点什么吧？叫您受累了！领导假意推脱了一下就收下了。他拍拍老邓的肩，谢谢你啊。我家养大象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知道的人多不好！老邓明显地感觉到领导的语气和以往不同。他点头哈腰，我知道我知道。嗯。领导关门回屋了。老邓摸了摸脸，潮乎乎的。

　　第二天老邓悄悄溜到了和自己关系最铁的老张那，嗨，我告诉你点事，领导家养了一头大象，你不去看看？

　　啊？真的？

　　真的？

　　你看过了？

　　嗯，那么大，老邓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可能吃了。

　　那啥看头？动物园里不有的是？

　　你看你这个人，不开窍，动物园里的能和领导家的相提并论？老邓抬了抬下颏，狡黠地冲着老张眨眨眼。

　　那怎么也不能空手去吧？

　　你说呢？老邓反问了一句。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好，好！老张似乎听出了老邓的画外音，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张下班就急急去了超市，他本来想买东西着，可是想来想去还是不妥，带东西上门太招摇了。他最后还是买了张购物卡。

小小说：屋子里的大象

　　挨到天黑，老张带着购物卡去了领导家。领导开门一看是老张先是一愣，然后是一笑，客气地把他让进了屋。老张说想看看领导养的大象，领导就领着他来到了一个大屋，老张开门没看到大象，正疑惑。领导说话了，你看我家大象多乖，吃饱了就睡。咱俩先走吧，别打扰到它休息。领导蹑手蹑脚地离开，老张也只好悄没生息地跟在后面。这领导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明明是没有大象却说大象睡觉呢。可老邓也明明说有大象的，难不成他也是精神有问题。怎么可能呢？老邓和领导那可是单位里有名的人精，说他们有精神有问题打死谁也不相信啊。老张心里犯嘀咕，但是他没敢说出来。老张坐了会走了，临走前他把那张卡放在了茶几上。领导瞟了一眼客客气气地把老张送出了门。

　　老邓来了，进门就问，你看到那头大象了吧？老张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他哪里敢说没看到呢。领导和老邓可都是他的上司，他敢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俩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单位里的人都知道了领导家养大象的事，都去了领导家看大象。他们每个人回来都会夸一夸领导家那头大象，全都是一片溢美之词。

　　领导的小孙子非要去看看屋子里的那头大象，领导就说家里没有，改天带他去动物园看。小孙子不高兴了，说爷爷你撒谎，奶奶说家里来的那些人都是来咱家看大象的。领导一听坏了，气得直冲他老婆瞪眼睛。他老婆吓得急忙去哄小孙子，可是小孙子就是不听，他挣开奶奶的手飞跑着去了那个屋子，两口子急忙在后面撵。

　　小孙子朝里看看，没有大象啊？哪里有大象？你们骗人！小孙子气哭了，把手里的玩具狠狠地摔到地上。领导也生气了，扬起了巴掌却没敢落下。

　　谁骗人了？

　　你骗人！就是没有嘛！小孙子说话斩钉截铁，轮到领导哑口无言了。小孙子觉得站住了理，越发地得理不让了，他哭着喊着说爷爷奶奶是骗子，还在地上打起了滚，这下领导急了，扬起的巴掌终于落到小孙子的屁股上。小孙子哭得更厉害了，简直是声竭力嘶，俩人怎么哄也哄不住。领导心里那个急啊，一着急血压就高了，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屋子里的一切也模糊起来。

　　恍惚中他觉得有一头大象向他直撞过来。







作者简介：

小小说：屋子里的大象

　　葛丽红 ，女，满族 ，河北省承德市宽城满族自治县人，系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长篇小说《失眠的女人》，主编出版《宽城满族民俗》。另有小小说和散文作品散见于《三月三》《河北小小说》《小小说大世界》《北京精短文学》《微型小说月报》《西部作家》《国风》《承德晚报》《承德日报》《热河》等各类纸媒和《金雀坊》《中华女子文学》等公众平台，有部分小小说作品获得省、市级奖励，被收录进2017年中国年度小小说和2017年青年作家年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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