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杂割的悠思

                            文／^默然*

羊杂割的悠思

       杂割，为晋北地方小吃。据传，吃杂割始于元朝，“杂割”一名是忽必烈之母所赐。“杂割”是把牛、羊、猪的内脏洗净、煮熟切碎、配上佐料，在锅里红烧熬炖，做成“杂割”菜。羊＂杂割＂更是老家的名吃。



       记忆中，一过农历小雪节气，村南头的“九毛猴”就牛了，按本家姓辈分论，我得叫他祖爷爷，谁家卧（杀）羊，九爷一请就到，嘴角斜叼个纸烟卷儿，脚穿一双黑雨鞋，手里头提溜把杀羊刀，大冷天，袖子挽的老高老高，隔三差五地给人们杀羊了。九毛爷家传是“羊倌”，杀羊宰猪自然手脚麻利，不逊色于“庖丁解牛”，九爷卧（杀）羊又不要工钱，碍于人情，临走时，谁家都的给九爷捎带二三斤上好的现杀肉。刚杀倒的羊，九毛爷力气大，一个人就把羊脖子朝下吊在木头梯档上，功夫不大，整张羊皮便剥了下来。



       那个年代，家里劳力少，孩子们多，爹妈忙于生产队的劳动挣工分，能养活了一大家子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更不奢望能有闲暇时间去顾及自家的牲畜，我家的羊引（喂养）得自然不算太好，去皮去下水能杀三四十斤。羊一杀下来，爹妈就央求九毛爷，这疙瘩砍成前腿肉，那疙瘩砍成肋肢肉，完后一扇一扇放进东房的六斗瓮里。晋北的冬天只要下了雪是化不掉的，爹就从院子的雪堆里一锹一锹铲雪，一锹一锹地端着倒进六斗瓮。爹说：拿雪窝住的羊肉，啥时候吃也和现杀的一样。窝好了羊肉，上头再放一块大石头，黑铁锅翻扣在瓮口上，羊肉就算保存好了。



      羊肉是我家一年的零花钱，喂了一年也很少多吃一点点；一个冬天零里八碎地卖给村里人了；但羊下水爹妈是要给我们吃的，一杀下羊来，二老就忙着拾掇下水，浸（凝固）血、洗肠子、烫肚子、烙头蹄。烙好的头蹄放进筐子里，吊在房顶外面的翘椽沿子上风干着，等除夕夜的时候一伙熬煮上，熬年吃羊头啃羊蹄。至于肝、肺、肠、肚、血，第二天一锅烩了。浸血是个细致活，杀羊前，在备好的盆子里要拿捏好清水和食盐的比例,充分搅拌混合,接好的羊血冷却放置一定时间后凝固，然后划成大小一致的血块,下锅烧煮个把分钟左右,水温既不能太高，也不能煮的时间太长，水温高，羊血会煮飞，煮的时间长，血块会变老发硬。



      其实在杀羊的前几天，爹就在自家碾房里，一个人撅起屁股推了几升黍子面，就等着妈做好了杂割吃。杀羊的第二天，我到学校走的时候，母亲左说右说：下了学早早回家。到我晌午放学回家，一揭锅盖，两大疙蛋黍子糕已经蒸好了，热腾腾的锅里头便是香气扑鼻的羊杂了。这对幼年的我来说，是个肠肠肚肚都撒欢儿的高兴日子。是个心神不定，盼着早点放学回家“吃好的”日子。



      儿时盼的就是杀羊宰猪，没什么能比这更诱人的了，四十年前的这些饭，我至今无法描述吃得有多香，只记得把黍子糕用筷子一疙夹夹进碗里，蘸着油渍辣味的羊杂，放进嘴里一打滚，“咕噜”“咕噜”，一眨眼功夫，斤八半黍子糕进肚了。



       现在妻子偶尔也在给我做“羊杂”吃，妻子厨艺是细致上好的，佐料更全，肉质更好，吃糕也不再是带皮的黍子面，而是去了皮的更筋道的黄米糕。无论怎么样都吃不出儿时的那个味道。妻子笑着说，四十多年前，我们总是吃不饱；现在是咋吃都不香，人们的生活改善提高了，鸡鸭鱼肉都成了餐桌上的“常客”，咱们肚子里的“油水”也多了。所以，咋做咋吃都没有那个时候的“香”了……
       哦，妻的一席话道尽了旷世好华年；生于斯，长于斯；幸福——
       还有我那连绵不断的，血管里流淌的长远长远的固执和思念——

（文中语言叙述使用了地方方言和口语）

谢谢省江雅正支持

谢谢雪平老师点赞支持

满满的乡情满满的回味，那个虽然不富裕但可以撒欢的少年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童年特有的味道是久远绵长的。说的我嘴里都是羊杂割的味道了

子期不再 发表于 2019-11-8 02:50
满满的乡情满满的回味，那个虽然不富裕但可以撒欢的少年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童年特有的味道 ...

谢谢子期不再老师的精彩点评。顺祝秋祺。

所写的生活富有浓厚的地方特色，点赞。

王省江 发表于 2019-11-8 22:16
所写的生活富有浓厚的地方特色，点赞。

谢谢省江点评支持

文笔流畅，意境深远；巧妙地运用地方方言俗语，使文章更接地气，更贴近生活

雪平 发表于 2019-11-9 17:17
文笔流畅，意境深远；巧妙地运用地方方言俗语，使文章更接地气，更贴近生活

谢谢雪平老师点评。言过了，不敢当

雪平 发表于 2019-11-9 17:17
文笔流畅，意境深远；巧妙地运用地方方言俗语，使文章更接地气，更贴近生活

谢谢雪平老师点评。言过了，不敢当

那年头真是吃嘛嘛香！此文回忆温馨，描写细腻，爱读！

范范 发表于 2019-11-10 19:02
那年头真是吃嘛嘛香！此文回忆温馨，描写细腻，爱读！

呵呵，谢谢范老师精彩点评

谢谢幸福是温暖的一老师到访支持

^默然*的《羊杂割的悠思》发表在今日（2019年11月19日）《石家庄日报》第07版《风物》；文章略有改动，题目变为《羊杂割》。感谢编辑，感谢日报。
文章报纸链接：http://sjzrb.sjzdaily.com.cn/html/2019-11/19/content_1975685.htm
文章本网链接：http://www.tianmawx.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43404

很好，我我欣赏后又转发好友。

zng 发表于 2019-11-19 17:51
很好，我我欣赏后又转发好友。

谢谢您，请批评